神色有些失落的扇碧在此时开了口。“大小姐是想……”
“这毕竟是后宫,可以用我自己的方法自保,但毕竟锋芒太盛。”楚清歌顿了顿,又接着说道,“用武力是很管用,但肯定会让宫锦夜产生很大的疑心。晋升高位,又能不暴露,又能省了很多事。”
也比冷宫安全。
听到这里,涟琴脸色变得有些僵硬,讪讪开口:“小姐是要……取悦……”
涟琴实在是说不出口,就连一向乐观的扇碧都变了变脸色。
这丫头在想些什么……
楚清歌不禁嗤笑一声,道:“傻丫头,这怎么可能。”
涟琴和扇碧同时舒了一口气,不是就好,不然公子和萧世子就太可怜了。
提到楚玄,扇碧附到楚清歌耳边,说话的声音小得差点连楚清歌都听不到。“公子今晚亥时会与大小姐见面。”
楚玄?那个出尘仙子一般的男人?楚清歌淡淡勾起了嘴角,眼里有些许冷意。“不见。”
扇碧愣了愣,求助一般地看向涟琴。
涟琴微微叹了一口气,靠近楚清歌几步,垂首道,“小姐,见公子一面吧。”
楚清歌冷眼看着涟琴,“你又忘了谁是你的主子?”
涟琴低下头,不再言语。
……
入夜,微风徐徐,席卷这深宫红墙的每一处凄凉。
在这偏僻的皇宫深处,道路偏僻,鲜少有人往这经过,生怕沾了晦气。
那曲径深幽处,是座残破不堪的废弃行宫,听说死过不少人。除了偶尔来打扫的老嬷嬷,根本无人路经,而那偶尔打扫,也是几年来一次。
此时这座凄凉残缺的废弃行宫中,月光洒落在草木灰败的前院,一株细柳叶随风扬,前院中央立着一名绿衣长裙的清秀女子,一双水眸在夜里熠熠生辉。
这青丝飘洒,空灵绝美的女子不是楚清歌又是谁?
楚清歌望着这座残败的凌霄殿,那是先皇后楚凌若的避暑行宫,先帝特意为她建的。
楚凌若,她的姑母,待她最好的姑母。
想必当年先皇为楚凌若建造这座避暑行宫也是因为还需要楚凌峰为他拓展疆土、出生入死吧,总得安抚好楚凌峰唯一的妹妹不是。
心口传来轻微的痛楚,楚清歌不禁微微蹙眉,看来这楚凌若跟原主的感情真的很深厚。
肩上突然一沉,楚清歌正想反身出击,空气中弥漫的阵阵荷香让她放下戒备,声音轻轻淡淡。“楚玄。”
“嗯,你警惕性低了。”楚玄将楚清歌的身子扳过来,两人面对面,楚玄一脸笑意地看着这个如照亮自己黑暗世界的阳光的楚清歌,一年多不见,好似她有些不一样了。
武功比自己高那么多,好意思说自己警惕性不行,楚清歌腹诽着。“找我干嘛。”
她此时还不能动武,否则一定打得楚玄人仰马翻。
“看看你。”楚玄的声音随着晚风吹进楚清歌的耳朵里,心里一阵涌动。
楚清歌,你个智障,楚玄可是差点要了你的命!
想着,楚清歌就拨开楚玄搭在自己肩头的手,冷冷道,“没事的话我就走了。”
楚玄脚步微移,拦在楚清歌身前。“难道,歌儿没有事情问我?”
忽地,楚清歌就想起了对她百般疼爱的先皇后。“楚玄,你可知我姑母是如何死的?”
“先皇后产九皇子时难产,临终前先皇后恳求先皇保九皇子平安长大,别无所求,但先皇最终还是赐死了九皇子,母子同葬。”楚玄声音轻轻淡淡,听不出丝毫波澜。
楚清歌闻言不禁袖中紧握双拳,九皇子……楚凌若死后九皇子还是被赐予与她同葬了!“姑母就不该,不该进宫。”
这后宫,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嗯。”楚玄轻轻“嗯”了一声,看着楚清歌那张脸,微微抬手,想要摸摸她的头,却被楚清歌躲过,无奈又开口道,“皇后向来不受宠。”
楚清歌幼年时听楚凌峰提到过,楚凌若生一胎的时候也是差点难产,当时她还义愤填膺地问凶手是谁,楚凌峰却支支吾吾的……“楚玄,姑母两次难产绝非偶然,你知道凶手是谁,对不对?”
“太后。”楚玄很自然地说了出来,一张俊颜神色不改。
楚清歌推开挡住她去路的楚玄,多种情绪在脸上交织,最后只化作一句不咸不淡的话。“早该料到的。”
难怪楚凌峰会支支吾吾不肯说……凶手是他最爱的女人……九皇子被赐予同葬,那五皇子呢?
楚玄见楚清歌这般难受心里也不好过,不顾楚清歌的挣扎,疾步向前拥紧她。“没事,我不会放过她。”
“可是……”楚清歌闻言眉头紧皱,想要推开楚玄,却突然想到楚玄提起太后的时候那云淡风轻的表情。
果然,她对楚玄还是心软的。
终究是可怜大过了可恨。
楚玄知道楚清歌在想什么,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没事,没人比你重要。”
楚清歌低头不语,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楚玄这份挚诚的宠溺,竟是越发贪恋他怀中的味道。
“五皇子呢?自入宫以来我都没听过他有何消息。”
楚玄眉头紧皱,语气不好。“不知所踪。”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长时间的安静,只有风吹过的声音。
“你不该入宫。”楚玄闷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搅乱楚清歌的心。
楚清歌推开楚玄,眼中的贪恋已被冷意所替代,“轮不到你管。”
楚玄没在意楚清歌的态度,想起昨日脸色依旧苍白的楚清歌,笑着说:“记得保护好自己,哪怕是……”
说到这,楚玄就说不下去了,与宫锦夜欢好,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是嫉妒,只是觉得不该是宫锦夜。
“嗯。”楚清歌忽然又有些内疚地低头,她不知道她在内疚什么。
不过,她是不可能与宫锦夜做那种事的。
不管是谁,都不可能。
喵的,守了两辈子的初吻都没了,还不守住两辈子的处子之身,她楚清歌干脆去死好了。
“歌儿……”
听到楚玄温柔的声音响起,楚清歌忽然抬眸,淡淡道,“我回去了。”
看到楚玄失落的表情,楚清歌心里的恨好似又消了一点。“我该回去了。”
想到楚清歌要回到宫锦夜身边,楚玄脸上划过一抹不自然、不开心,更多的是,不明情绪。而楚清歌好似没发现一般,继续道,“我还是恨你。”
转身,朝外走去。
楚玄的目光一直追随着楚清歌的背影,期待楚清歌突然转身回头。
可是,楚清歌并没有。
楚玄怔了怔,嘴角泛出一抹苦涩的笑意。
月光清冷,行宫凄寂,微风徐徐,柳条摇曳,一对璧人,分道而行。
楚清歌走在回听竹阁的路上,自己也没发觉脸上何时多了些冷意。
前世今生她都习惯了一个人,也只能一个人,如今身边已经有了太多牵挂。
对楚玄,是恨还是别的,她常常分不清。
一进听竹阁就看到宫锦夜在屋里踱步,满脸冷意。听到楚清歌故意放重的脚步声,看向门口,“你去哪了。”
声音冷得,毫无温度。
“妾去荷花池走了走。”楚清歌淡淡地开口。
“所以你就让朕在这等了你半个时辰?”宫锦夜几乎是眯着眼说出来的这句话,微露的寒意昭示着他此刻的怒意。
他还从没等过一个人等那么久,这个楚清歌,未免做了太多抵触他底线的事。
楚清歌微微蹙眉,她有让宫锦夜等吗?她可不想再惹怒宫锦夜,对她有害无益,抬头淡笑道:“是妾的不是。”
宫锦夜挑眉,这小野猫怎么突然温顺起来了?
虽说只接触过楚清歌一天,但他还是看得出楚清歌的淡然可不是宫里其他女人想引起他注意的那种假清高。
怎么突然就温顺了起来?
楚清歌见宫锦夜一副吃惊的模样,淡淡一笑,这帝王莫非都是求虐的料?和颜悦色倒不习惯?
勾唇一笑,淡淡道,“皇上来得未免太早,还不到子时呢。”
“朕是这皇宫的主人,想什么时候到哪去,还得守时?”宫锦夜怒气去了大半,这楚清歌总是能让他的心平静下来。
楚清歌低头不语,默默地沏茶,又自顾自的喝茶。宫锦夜也没有恼怒,开玩笑似的说起,“听说今个儿你在御花园受了徐婕妤的气?”
徐舒雅?
还真会听说。
楚清歌忍不住喷了一口茶,无视宫锦夜一脸嫌弃的表情拿出手帕擦嘴。
听说?听谁说的?她哪里受气了?“皇上莫听信谗言。”
“爱妃真是……有些不文雅。”宫锦夜褪去嫌弃的表情,变得有些玩味。
楚清歌闻言淡淡一笑,笑得云淡风轻,清丽脱俗,好似刚才那般狼狈的不是她一样。“皇上若是嫌弃,大可不看,也可不来我这听竹阁。”
宫锦夜几乎是瞪着楚清歌的侧脸,她就这么不欢迎自己?
反应过来好像自己刚刚嫌弃的表情是有些让楚清歌难堪,她虽然没有表露,但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朕疼惜爱妃还来不及呢,怎会嫌弃?”
疼惜……听到这个词,楚清歌不禁想起刚刚楚玄那般心疼自己的眼神,心里竟仿佛有股奇异的感觉。
不,她恨他。
挥去杂思,楚清歌就这么轻笑,声音如风铃般悦耳。“皇上真会开玩笑。”
“朕就这般不入流?”宫锦夜一脸受伤的表情,配上那身略带严肃的龙服,怎么看怎么不对劲。
楚清歌侧目而视,表情冷淡得很,朱唇轻抿,说不出的淡雅。“妾乏了,就先休息了。皇上自便。”
老娘要睡觉了,你爱怎么入流,就怎么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