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扇碧这小丫头还能提出这么有技术含量的问题,楚清歌眼里划过一抹赞赏,笑道,“秘密。”
“小姐总是这样,真讨厌!”扇碧嘟起嘴巴,跺了跺脚,一张小脸本就像包子一样圆嘟嘟的,如今更是宛若气涨的大肉包。
楚清歌却也只是回以一笑,她能说什么。特工训练时,团队考验的就是默契,执行任务的时候,基本上是不能发出声响的,更别说说话了。
可有时候就不得不沟通,所以就只能靠读同伴的唇语。
苍澜的口型,又慢,又有时间读,小意思。
轻抿一口苍澜精心熬制的药,入口甘甜,到喉咙之时又是一股清凉之气油然而生,而后下滑到胃里时又是暖暖的。
如此神奇的药效,让楚清歌对苍澜的医术又有了新见解,不得不竖起大拇指,称赞道,“苍澜,你的医术,恐怕这世上当真无人能及。”
苍澜却只是温柔地笑了笑,脸上微微染上红晕,好像很不好意思一般。
“小姐,可是睡了?”
门外传来陌生的男声。
涟琴看了看楚清歌,随后走到门边,看外面来人一身棕色长衫,看起来估摸已过了不惑之年,人中处两撇八字胡有些引人注目。“你是谁。”
“我是老爷的贴身管家,不知道小姐可是已经歇下了?”自称是徐守成的贴身管家的中年男子毕恭毕敬地问道,丝毫不介意涟琴对于他而言,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婢女。
涟琴闻言眼角微斜,看了一眼楚清歌,见楚清歌点点头,涟琴又转而看着那位管家道,“小姐还没睡,管家有何事,涟琴可以代为告知。”
在古代,即便是自己家府院里的家奴,也是不可随意见到小姐真容的。
那位管家笑了笑,眼角都笑出了皱纹,“涟琴姑娘,麻烦告诉小姐一声,老爷有事找,请小姐跟我到书房去。”
楚清歌内功高深,更何况中年男子所站的位置离屋子里最多不过三米远,他的话,楚清歌自然听得清清楚楚。
涟琴不知道楚清歌要不要去,只好说道:“还请管家稍等片刻。”
楚清歌敛目沉思,又是书房,不过以她推测,这回应该是真的了。
喝下最后一口药,楚清歌站起身子,朝外面走去,没走几步又回头制止涟琴和扇碧跟过来,“我一个人去。”
“小姐……”涟琴有些担忧,毕竟白日里书房发生的事楚清歌并未提及,可是徐府就这么大,人多嘴杂,她已有耳闻。
楚清歌摇摇头,“放心。”
说完便走了出去。
……
随着那位徐守成的贴身管家来到书房,管家轻轻敲了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管家连忙躬着身子作了个揖。“小姐里面请。”
楚清歌微微点头示意,抬步走了进去,一跨过书房的门槛,管家便给徐守成把书房的门给带上了。
一进到书房里,楚清歌就看到徐守成一身暗蓝色官服还未来得及换下,应该是刚去扬州周边城镇视察回来,衣服都还没来得及换。
“找我什么事。”楚清歌厌倦女人之间的弯弯扭扭,徐守成是个男人,不会婆婆妈妈,她也就开门见山了,直接问徐守成找她干嘛。
徐守成放下手里的官印,看向楚清歌,楚清歌今日一反往日浓妆华服的打扮,一身兰纱裙衫清丽脱俗,黑顺的直发垂于腰间,别有一番风韵。“今日怎么做这打扮了?”
“要睡觉了,谁还穿那么繁琐。”楚清歌冷冷看着徐守成,继续道,“找我什么事,我没那么多闲工夫。”
徐守成闻言竟是哈哈笑了两声,“你这性子,跟你姑母还真有点像。”
徐守成所说的楚清歌的姑母,乃是东辰皇帝已仙去的前皇后,楚凌峰的妹妹——楚凌若。
“你要是找我来说这些废话,那我走了。”
楚清歌转身欲走,徐守成连忙喊住楚清歌,“慢着,歌儿。”
听到徐守成这么叫自己,楚清歌不由得觉得恶心,背皮都发麻。“别这么叫我,恶心。”
“你还在怀疑徐府。”徐守成似乎有些难过,“徐府若是陷害了将军府,还会让你住进来吗?还会为你隐瞒身份吗。”
楚清歌并不把徐守成这些话听进心里,只是淡淡一笑,眼角都带着睿智。“到底有没有做,我自己会查清楚,你若是问心无愧,就不要跟我纠结这个问题了。”
辩解无力,徐守成也觉得心乏,叹了叹气,状似无意提起一般问楚清歌。“今日之事我也听说了,你是怎么与萧世子相识的?”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信吗。”楚清歌面无表情的说道,带着戏谑的眸子似真似假。
徐守成愣了愣,“当真?”
“当然不真。”楚清歌心里真的是一万只乌鸦呼啸而过,她怎么知道怎么跟萧君然认识的。
明明就是萧君然找上门的,她只是被动认识那个智障的。
徐守成一听,脸上的表情就更是疑惑了,“你们俩私会……”
“然后呢?”楚清歌反问道。
“没有,我只是想问问,你是如何与萧世子相识的。”徐守成笑了笑,假的不能再假。
在他的印象中,不止是他曾上门拜访过萧世子,甚至很多高官都曾登门拜访,却被萧君然拒之门外。
而楚清歌常年不在将军府,天下奔波,按理来说,这两个人不会有任何交集的,可怎么就私会起来了呢。
“他说他叫萧君然,然后就认识了。”楚清歌淡淡道。
徐守成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那你们在何处相识?”
“与你无关。”楚清歌扔给徐守成四个字。
徐守成神色暗了暗,叹了口气,复而拿起那枚刚刚被他放下的官印,手指摩擦着那官印底部的“徐”字,一副苍老态。“当年若是没有你爹,也没有我徐守成今日。”
“那你最好不要忘恩负义。”楚清歌紧接着徐守成的话说道。
徐守成好似戳了心窝子一般,苦笑两声,“何为忘恩负义。”
“徐守成,你如今是朝廷五等文官,还曾做过太子太傅,我相信这四个字对你而言并不难解释。”楚清歌淡淡道。
“都是过去了。”
徐守成轻飘飘一句话总让楚清歌感觉不对劲,感觉好像有意指明别的事情一般。
“有没有人说过,你与你姑母长得很像?”徐守成看着楚清歌,脑海里不禁又浮现另一张脸,情不自禁问出了口。
楚清歌被徐守成这种害怕又炙热的目光看得头皮发麻,突然觉得徐守成今天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哪里不对劲。“嗯。”
的确,几乎从她记事起,凡是见过她本人的,都会说她与她的皇后姑母楚凌若长得像。
而且楚凌若也十分疼爱她,每次她从外面回来,都会被楚凌若派人秘密接入宫中,给她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很多漂亮衣服。
徐守成皱了眉头,“你就没想过你的母亲?”
徐守成之前并没有见过楚清歌多少次,只记得上一次见她她还是个七八岁的小姑娘,那张脸却已经和楚凌若神似。
而且,楚凌峰常年奔波,征战四方,根本就没有娶妻,对外称楚清歌乃他一次出征路过钦州与一涣衣女交欢所生。
只是把楚清歌抱回来的时候,涣衣女已经染上重病,不治而亡。
可当他看到楚清歌与楚凌若那般相像之时,徐守成便一直心存疑惑,一直怀疑,楚清歌与楚凌若的姑侄关系。
而楚清歌听到徐守成提及自己的母亲,眉间微不可见地皱了皱,她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
“与你何干。”楚清歌语气很不好。
她有预感,徐守成如果不是跟自己的母亲有些渊源,就是跟自己的姑母有过交集。
楚清歌这不轻不淡的四个字仿佛直接命中了徐守成心底某处柔软,徐守成脸色有些不对,似乎在隐忍着些什么。
“徐守成,你我现在只是合作关系,我借住徐府,搬离之日会给你想要的,不管你是否参与谋害父亲,我都会查得一清二楚,你不必多说什么。”楚清歌淡淡看着徐守成,仿佛只是在跟空气说话,眼里没有丝毫情绪。
兰纱清影,发丝掩背。
这是楚清歌留给徐守成的背影。
徐守成看着楚清歌踏出书房,不禁将手里的官印握得更紧。“没有你父亲,我永远做不了官,也不会有今日。没有你父亲,我和凌若就都不会是今日的下场。”
渐渐的,徐守成眼里的怀念被强烈的恨意取代。
而这边,除了书房的楚清歌就遇到了徐夫人,徐夫人正端着一碗类似于参茶之类的汤品走来,看样子是要送给在书房的徐守成。
楚清歌经过这次事情之后,对徐夫人已无半点好感,徐夫人之心已是路人皆知,她对她不满,她楚清歌也不满她徐夫人。
本来楚清歌就打算装作没看见一样直接从徐夫人身旁走过,可徐夫人却是开口叫住了楚清歌。“楚小姐。”
楚清歌停下脚步,看着徐夫人,没有言语。
徐夫人脸上仍旧端庄优雅,只是眼里渐露沧桑之感,看着楚清歌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眸子里竟是有着和徐守成十分相像的情绪。“楚小姐,今日之事,我替舒雅给你道歉,相信楚小姐大人大量,不会放在心上。”
一口一个楚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