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的太阳刺眼炫目,在一片茫茫的白光中有个窈窕美妙的身影异常鲜明,她的眉眼还是那般清灵悦人,惊愕与焦灼的眼神让它们更加生动鲜活。慕容恪不由自主伸出双手去摸那双活灵活现的眸子,想抹去她的惊惶:“不……不怪你——”
他雄健的身躯轰然倒在刚刚赶到的阿拉耶识面前,身体尚在轻微抽搐,并未立刻断气。阿拉耶识被眼前的一幕惊得面无人色,这是超出她算计的意外情况。她清楚有效的急救手段是人工呼吸,有效抢救时间只有90秒钟。她看着他躺在地面,瞳孔扩散,痛苦地喘息,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一股本能的医者力量让她立刻跪下来,白嫩嫩的手掌交叠按在他的胸口,用力按五下,然后深呼吸,捏住他的鼻腔,将嘴贴在他的双唇上,拼命将气体吹进他的肺部。再重复胸压,口对口呼吸,直到对方恢复自主呼吸为止。女子手臂的力量不够,通常会选择骑坐在被救者身上便于腰腹发力,阿拉耶识在几二次人工呼吸后自然而然骑在慕容恪大腿上继续抢救。这个过程要持续几分钟。
阿拉耶识伏在慕容恪的身上,青丝披覆于二人之间,别人看明白她具体的动作,也没人懂得人工呼吸这套技术。人们看到的只有光天化日下赤裸裸的男女宣淫。阿拉耶识没有注意到旁边逐渐围成圈的看客,有上庸王慕容评、太子慕容暐、慕容评的门客们|太原王府的下人、景禄宫的宫女……场面香艳得令人血脉愤张,人们都离得远远地看着,震惊得如木偶一般。
慕容恪的放大的瞳孔艰难地收缩,不可思议地转了转,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围观的人群。然后,瞳孔对焦在骑在自己身上的人,她如花的粉唇正压在他的唇上,努力往里吹送空气,粉唇蠕动着用力,绵软的女体密实地与自己的身躯贴合,身体每一寸肌肤都不可遏制的悸动着,疯狂地叫嚣着最原初的渴望。他的下身暴涨如铁,硬梆梆地抵住她的小腹,无法压制的呻吟脱口而出,身上的人猛然停止了呼气的动作,一双秋波讶异地瞪得浑圆,脸吓得煞白,身体僵硬得不敢挪动分毫。
世界好像平白消失一样,两人都在刹那间僵止,一个呼吸后,慕容恪一手搂住身上的人的纤腰,一手按住她的后脑,双腿用力一夹便掌握了主动,满含欲望的亲吻如疾风暴雨倾泻而下,他敲开她的贝齿,唇吸着唇,舌裹着舌,尽情地吸取甜美馨香的津唾,大胆而放肆,仿佛天地间仅余他们二人而已。身上的人试图挣脱这羞人桎梏,除了刺激那热铁样家伙更加有力地勃动外,什么也没有改变。癫狂一阵后,身上人双腿一绞,将她反压在身下,雄健的身躯完全遮住了她的身体和面容,再次忘情痛吻她,摩擦身上难耐到痛楚的肌肤,连他自己也搞不清是演戏的需要还是自己真实的需要。
终于,慕容评打破沉默发出一阵提醒的咳嗽,除了太子慕容暐,其他人全都或转身,或低头,避开了面对的尴尬。
慕容恪将嘴唇滑到阿拉耶识的耳畔,低沉地耳语:“别动,闭上眼睛,把头埋在我肩膀上,我带你出去。”
阿拉耶识一口狠狠咬在慕容恪的肩头,几乎咬穿了皮肉,慕容恪轻嘶中毅然决然地起身,紧紧将她抱在怀里,极为镇定且无畏地注视众人,口中冷冷蹦出两个字:“让开!”
以慕容评和慕容暐为首的人因被刚才场景震惊,同样尴尬,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默默地让开道路,太原王府的下人们赶紧拉来马车,慕容恪抱着阿拉耶识钻进马车后扬长而去。
阿拉耶识进了车中便挣脱了慕容恪的怀抱,滚到车子另一角,带着失望与恨意盯着他,脸颊从煞白转为一团羞红。
“为什么?”她质问。
慕容恪整个人无力地靠着车厢壁,他吸入的生物碱毒性还留在体内,刚才全靠意志力才撑过来,此刻已经耗竭。他的脸上洋溢着淡淡的光晕,半是解脱半是喜悦。
“放下吧,阿拉耶识。你已经杀了匋璋和悦绾,我不能看着你杀慕容评。慕容评一死,段氏必定作乱,鲜卑人将再次陷入部族征战的循环。我受父王遗命要辅助慕容儁治理燕国,我不能背叛鲜卑人,更不想他们伤害你……”慕容恪艰难地吞了口唾沫,继续道,“刚才我若死了,慕容儁就算怀疑也不会追究其中原因,你还有机会可以逃离燕国;如果死的是慕容评,他的部将们绝对不会放过你——他们不管有无证据,一定将这笔债算在你头上。在燕国慕容评的势力比你想像的要大得多,连慕容儁也让他三分。”
阿拉耶识没有说话,盯着他不说话。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她太想报仇了,对于变相的囚禁已经到了无法忍耐的地步。
慕容恪似是看透她的心思,眼光传递着坚定的信念,“刚才那一幕现在肯定被人禀告被慕容儁了,恐怕以后会背负骂名,我的名声无所谓,我不想世人呼你为妖女。”
阿拉耶识苦笑,“妖女就妖女,我还有名声吗?”
“不!”慕容恪努力直起腰杆,想去牵她的手却被她躲开,讪讪道:“你是天下最好的女子,好到不为俗世所容,只有离开朝堂归隐于山林才能安稳度日。”
阿拉耶识眼神闪烁瞬间又黯淡下去。避世?计划赶不上变化,是燕国人毁了这一切!
“我知道你和冉闵、嬴归尘有归隐的计划……我想接替他们带你去百越之地。”慕容恪好不容易说完后半句,目光已经炽热滚烫。
“你带我走?”阿拉耶识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是,我带你离开这里,天涯海角誓死不变。”慕容恪坚定地点头。
“怎么去?你舍得下王爷的尊荣和富贵?舍得下你的先王遗命?”阿拉耶识讥讽着这个刚刚因为忠诚家国而破坏她大事的人,转头来居然要带自己出走?这简直就是笑话!
“阿拉耶识,关于我和慕容儁,想必你也听说过一些风声。先王爱重于我更甚慕容儁,送我去秦国为质子明里失宠,暗地里确实讲我严密地保护起来,待我长大后回国承袭王位。先王追逐猎物堕马,当时我羽翼未丰,为保全我的性命才授我遗命与铜符。”
“可是你给我的铜符?”
慕容恪点头,复又往下说:“铜符面上是些产业,实则是先王的亲信部众的调度凭据,慕容儁这些年一直不敢对我下手就是忌惮铜符之故。”
阿拉耶识像被火烫,还是不肯尽信:“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为何送给我?”
慕容恪窘迫地笑,端正明朗的轮廓柔和不少,竟然焕发了他身上少见的男子风情:“我为何如此,你难道不明白么……从秦国回到燕国后,我一半的心思花在磨练军功,一半心思花在找你和雀儿上。我小心侍君,他也不敢明目张胆对付我。我那时的日子不错,想着如果能找到你,即便做个逍遥藩王不算负了一世光阴。后来找到了你,才发现是我一厢情愿。你的一切都那么神秘,我觉得自己触摸到争权夺利之外的另一种活法。未央书院修学以后,我愈加无法割舍心中的欲念,想要追逐却没有资格留在你身边。我害怕自己会像秦皇那样追逐权力将你越追越远,才把铜符送给你……”慕容恪垂下眼睑,忧心道:“小部族中不满慕容评的人很多,因慕容鲜卑习俗任人唯亲,慕容儁对慕容评侵吞小部族的事不闻不问,小部族不少将领想推举我以铜符起事,夺了慕容儁的皇位。我总以先王遗命为推托,部将们却认为是你的缘故……”
“我?”阿拉耶识初时莫名其妙,慕容恪在她的审视下脸色越来越红,厚薄适中充满男性特征的嘴唇慢慢抿紧。她突然醒悟铜符可是此人的全部身家,是鲜卑人极重的聘礼,忙澄清道:“我把铜符退给你便是,咱们两讫。”
慕容恪闻言急了,顾不得上将军的骄傲辩白到:“不,不,和铜符无关,是他们不满我的心思用在儿女情长上……才急着寻找铜符,想逼我起事……”
“所以呢,你自己想不想起事呢?”阿拉耶识出其不意反问。
慕容恪摇头,如果说未找到阿拉耶识前他还有与慕容儁分庭对抗的野心,随着他在未央书院的学习而逐渐消减。他始终记得阿拉耶识不喜欢帝王和权谋,冉闵称帝也是形势所逼,最终愿望的是携阿拉耶识归隐,厮守终身。江山美人之间,他的真心选择与爱的人伴随相伴,快活似神仙。连钜子那样的仙家弟子都宁可不要成仙,他是个区区皇子、王爷又怎抵得过****的诱惑。
“你起事,事要来找你。奈何?你真的放得下你的那些部将的期待?”
“我想好了万全之策,只要你肯答应,我有把握平安离开燕国。”
“就算离开燕国,我暂时也不想去百越之地,我要找家主毋宕算账!”
“刀山火海我陪着你。”慕容恪捉住她的手,眼含万般期待与温柔。
阿拉耶识不自然地抽手,消退的红晕又染上双颊。“你说的完全之策是什么?”
慕容恪愣怔片刻,双手交握,似乎内心在挣扎,脸都憋红了。在阿拉耶识越来越疑惑的注视下,慕容恪扑通一声双膝跪在车板上。
下跪的动静之大让外面赶车的下人都把马吆喝住了,他侧耳倾听后,里面的主子没有动静,他立刻知趣地将马车停到一处清净的地方,跳下车后隔了一定距离等候主子的指令。下午主子大天白日旁若无人地抱着天巫亲热,作为下人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替主子羞愧?车里的动静吓了他一条,以为主子情难自制要在车里办事,才很机灵地将马车驾到这僻静一隅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