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纪凡将礼物送出的第二天晚上,也没能得到于倩的回复,而且中午听寝室的人说,于倩还再和计算机的男生一同共进午餐。纪凡没有灰心,他倒是感觉她们吃的是分手饭。
每个学校都进入期末复习阶段,忙的忙,闲的闲,忙的是为了学业,闲的就找些乐子玩世不恭。高毅算是闲人一个,自从上次与纪凡、健成大喝一顿后,几个人就一直没有碰面,他们酒桌上的计划也没有付诸于真正的行动。期末临近,他已经坐不住等的不耐烦了,天天晚上做梦都是那些灯红酒绿的场景,不去逛逛,恐怕会害病。学校南角的一条街的确存在万有引力,高毅打电话约纪凡,纪凡正苦等于倩回音,也是心急如焚,于是两个年轻人一拍即合,对心对味,臭味儿相投。
这天晚上六点,他们两个人聚在一块儿,准备亲身体会体会那条街的别样风景。这次高毅没有带健成,因为上次借钱的事,高毅对健成的为人开始防范,知人知面不知心,说不定他就是个惹事的主儿。“高毅,咱们去哪儿,这么多KTV,舞厅还有酒吧”,“笨呐,你看哪个场子女人进的多,咱们就去哪家”,“我是头一回来这样的地方,还是和你在一起,我跟你说,到时候我只管喝酒,别的节目你自己搞定”。“哎呀,啰嗦,我带了二百块钱,要是不够,你得凑凑”,“钱我来花,你就放开玩吧”。说着说着,两个人尾随三个漂亮女学生走进了一家昏暗的舞厅。刺鼻的味道呛的纪凡捂着鼻孔,而高毅则像先天适应如此的环境一样,大步流星找了一个离舞池一步之遥的前排所谓的VIP位子坐下。“高毅,啥味儿啊,不行撤吧,我可待不了”,“哪有味儿,你鼻子有毛病吧,这可是个好地方,平时在学校看不到的美女,这里全是”,“哼,你就好这一口儿”。
骨子里的油水儿清亮亮,如果沾染垢霾,血液也会跟着澎湃,就这样,人便一步步变坏。这些年高毅父母的期盼与付出全部化作这昏暗屋舍里的齑粉。溺着他,宠着他,离开家,就不是他。
高毅和纪凡不会跳舞,这年月流行的士高,左三步,右三拐的,高毅看几分钟便自学成才,借着一瓶啤酒的冲动跨进了舞池,和一池子的陌生男女舞的欢快,纪凡的劲头不足,一直坐在椅子上喝酒,他知道一瓶酒20块钱,所以一小口一小口的泯,生怕将自己意外之财剩下的钱变成泡影。高毅扭着扭着,和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搭上腔,“跳舞啊,美女,你哪个学校的”,“有病”,高毅的热情瞬间被这两个字无情的减灭,可他有办法,死皮赖脸,继续发问,“美女,和你说话的人都有病吗,我就是有病,得的是絮叨的病,不说话就憋死的病,见了你这样的美女不得不说话的病,我也是学生,就旁边警察学校的,我叫高毅”,几句死缠乱打的表达吸引了这个女孩儿的注意力。“你这病还真是第一次听,你不怕你女朋友吃醋啊”。“女朋友,我来这里不就是找女朋友吗,你要是没男朋友,就做我女朋友吧,美女”,话说的简单俗气,他也只想试探一下对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不吃这套,那就换人了。“我告诉你,我男朋友就在那边喝酒呢,你就不怕他揍你”,说着话,用手指向了纪凡那边的位子,昏暗的光线下,纪凡根本就没看清舞池里发生什么情况,但高毅马上似开了窍,“哈哈,那是我哥们,我俩一起来的,他是你男朋友啊,他长那样,和你可不配”,“他是你朋友啊,我看人家老老实实的挺好,你这个人油腔滑调的,我看就是个朝三暮四的主儿,最好离我远点儿”。“请你喝杯酒没问题吧,不当女朋友,当朋友总可以吧”,“喝酒没问题,但你想打我的主意,连门都没有”,说着说着,这个女孩儿跟着高毅来到纪凡独坐的位子,“对了,聊了这么半天,你叫啥啊,这是我哥们——纪凡”,“你是警察学校的,想知道别人的名字还不简单,你自己去查吧”,她和纪凡简单打声招呼,随后开始大口大口的喝起酒来。纪凡对眼前的这个异性没什么兴趣,打扮的花枝招展,初看萝莉清纯的,可举指言谈完全就是混迹江湖多年的霸道女、野蛮范儿,“我的酒啊,我的钱呐”,纪凡看着她喝酒的架势,真是欲哭无泪。
可能与许多女孩子无异,吃饭喝酒的时候都喜欢把手机放在桌子上面,高毅看在眼里,计上心头,他冲纪凡使了一个眼色,让他和眼前这个女孩儿喝一杯,纪凡领会了高毅的眼神,心甘情愿的举起啤酒,“来,美女咱俩干一个”,就在他们俩对吹的间隙,高毅拿过这个女孩儿的手机,将手机号码存进了自己的电话,这就是高毅的本能,放在纪凡身上兴许不会有这根筋。几个人喝了一阵,话语不多,女孩儿突然起身,虽然喝了不少,但走路却丝毫不走样儿,和高毅他俩说了句“拜拜”,身影匆匆消逝在人头攒动的舞池中。高毅和纪凡说:“你看现在的女孩儿没,就是绷着脸,其实心里早就开了花,要不怎么过来喝咱们的酒”,“废话,不喝白不喝,人家占你便宜,还乐呢,走吧,快十点了,一会儿寝室都回不去了”。在即将走出舞厅门口时,高毅发现刚才那个女孩子旁边还有一个女的,高毅想,这应该是和她一起过来的,就在纪凡一转身的瞬间,高毅就和女孩儿朋友攀谈起来,纪凡,准是不怀好意,看来这回他要玩真的了。
离开喧闹的舞厅,世外宁静安详,风吹月夜,恬静几许,望着星辰点点,纪凡承受了刚刚发生的人生履历故事,他第一次走进舞厅,他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只是喝了几瓶昂贵的啤酒,花了几百卖戒指剩下的钱,其它的似乎没什么,跟什么人学什么人,可这一次纪凡不会向高毅学什么,他也慢慢的发现,其实两个志不符、道不同的人,又何必硬往一块凑,面子上过的去就行。想着想着,他和身旁的高毅搭讪,“哥们,临走时,你又上人家跟前得瑟什么”,“哥们,这回可真有戏,我问她朋友叫什么名字啊,董一菲,好名吧,和人的长相正好相配。对了,你不是平时会写点儿诗吗,帮哥们一个忙,一会儿你回学校后,帮我整一首诗,就写今天晚上和她初识的事儿就行,一定要文诌诌,有韵味”。“写情诗,我还没给自己写过,帮你写,你真行,我看看吧,要是有时间,我不困的话就帮你弄一首”。纪凡对高毅说的话不太感兴趣,苦于朋友一场,碍着情面,又不能马上就各奔东西。
纪凡回到寝室,灯已经关了,他也无心洗漱,脱下外衣一头钻进被窝,寝室的其他兄弟多数已经睡去,想想分别前答应高毅的事,他拿出手机,开始摁下他二十年来的第一首情诗,而这首诗却要赠予高毅。“酒是万股清泉,舞是你我之缘,花束玫瑰之恋,一菲芳心高悬”,一分钟的功夫,纪凡完成了第一篇佳作,虽有不舍相赠,但还是一键发出。同样,躺在自己寝室的高毅收到纪凡的短信,欣喜若狂,连忙把短信的署名改成自己,顺便在诗的上边加了一箭穿两心。
董一菲在省艺校就读,对那个舞厅再熟悉不过,隔三岔五和寝室姐妹到那里消遣消遣,无非也就是打发一下平时课余的无聊时光,对那些莫名其妙搭讪的主儿,她从未动过心,即便她真的没有男朋友。“叮咚”,一声短信的铃音清脆的响起,映入眼帘的两颗红心和一首韵律诗让她眼前一亮,往下翻到诗下边的署名,她的心咯噔一下,“他怎么知道我的电话,难道警察专业的确有侦察能力”,对于突来的情诗短信,董一菲有些手足无措,这几年有不少男孩追求,但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的,高毅还是第一个,刚才在舞厅里看高毅长得挺帅气,有点儿像富家的纨绔子弟,毕竟对他不了解,出于礼貌吧,给他回一个。“诗写的不错,诗如其人该多好”,高毅打开短信气愤至极,心想,“这是拒绝我呀,这女的真哏”。他没再把短信回过去,董一菲见高毅没有了回音,也关掉手机,躺下来,不一会儿进入了梦乡。
用浪漫的开头作序,在错的地方相遇,心间的余香还初露,难见如意的风儿轻轻吹徐。
还有一个星期,各大中专院校将进行期末考试,纪凡依旧惦记着于倩的回音,老六告诉他,别等人家了,这不明摆着就是不同意,你还想去拆散人家啊。“老六,我不是那个意思,行不行给个痛快话,老这么抻着是同意还是不同意,谁能知道咋回事儿啊,那两张电影早就过期了,四十块钱打水漂了”,“哼,追女孩子不得付出点儿,现在女的现实,这可都是你自己说的呀”,“这不行,老六,你帮我去问问,礼物既然收了,就该给我个答案吧”,“行,上一次让你稀里糊涂的骗到她的楼下,这回我再充当一回中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