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兰馨柳眉倒竖,小眼眯成一条线,如果靠上下眼皮的力量,能把车天望夹死,她保证不会有任何犹豫。可在这样的场合里,一个熟透的少妇做不了啼啼哭哭闹闹的勾当,歇斯里地上去肉搏才是她这个年纪的作风。可这不是大街小巷,聚集了苏南省以及其他省份知名的政府领导及企业家,容不得放开手脚,做一回丧失理智的母老虎。
她把这种怒火强行压制在心中,小巧的耳朵被牵连着颤颤巍巍发抖,她抬起纤细的手指,从衣袖中露出了一只金丝种的翡翠手镯,指着车天望低吼地骂道:“小杂种,嘴巴恶毒如蛇,其心变态如蝎,也不知道是哪个大杂种把你带进来的。尽然在这里猖狂撒泼,目中无人。”
话不多,却同样如千百把箭,一击入心!
车天望闻言,只不过在心里起了一点涟漪,这种不成气候的话语,对他影响不了什么。反而对着她憨憨一笑,如丧失了神智一般,轻描淡写地道:“哟呵,这遗传基因也够发达,难怪是千年臭茅坑呢,底蕴果然很深厚。”
茅副会长气得嘴角的胡须直发抖,几十年来何曾被人如此阴毒嘲讽过,他目光如火,心中恨恨地暗道,之前自己还是太手下留情,这次回去一定让他名下所有珠宝店都开不下去。
“无耻,无耻。”茅兰馨咬着嘴唇,声音低沉有力,一浪高过一浪。
杨紫淡然而笑,可秀眉微微皱起,两只眼睛的眼睫毛眨巴眨巴活跃跳动。她盯着这个已经被车天望三两句话,就逼到快撕去优雅伪装的女人,轻轻冒出了一句,“这位大娘,恶语相向也好,拳打脚踢也罢,这无端祸及他人甚至口语侮辱,你是不是该给个交代?”
“谁是大娘,你全家才是大娘。”茅兰馨这辈子有三件事最为挂怀,第一件事最恨对方借用茅坑之词攻击自己或者家人;第二件事最在乎自己的容貌形象,第三件事最喜欢一个人,虽然她都已为母,可在心里还深埋着对方的影子。
如今,十分钟之内就被两个年轻人触犯了她的逆鳞,简直就是在她心中插上了两把利刃。
茅兰馨整了整自己的颜容,捋了捋垂下的短发,才恍然质问道:“你又是从哪跑出来的葱,犯得着要我给交代。”
杨朔刚送走了几位省里领导,总算抽开了身,也顾不得一直等在一旁的几位老友,赶忙在会场里找寻杨紫他们。
“紫紫,小车,原来你们在这啊!”季秘书向杨朔刚示意了下,他便快步走了过去。这次把车天望带来,一是有提携之意,二是有感恩之心。经过短时间的接触,车天望不光人品、还是为人处事,深得他意。当然,人生之中,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车天望倾力把他父亲的中风治好了大半,就这点都让他无比感恩和佩服。
杨紫回头瞧见自己的爸,脸上闪过一丝欢喜,朝着茅兰馨撇了撇嘴,冷声道:“大葱、白葱我见过,会跑的葱还真孤陋寡闻。你不用向我交代,向他交代就行。”
这话明摆着就拉虎皮扯大旗,杨紫从没这么干过,但难得做这一次,她尽然觉得浑身舒爽无比。
茅副会长阴沉着脸,既然有女儿出面,他也不屑和小年轻打嘴仗,两者身份悬殊,地位悬殊,那么做反而会落了下乘。他憋了一眼杨朔刚,第一感觉对方气度不凡,透着衙门中的威严,想必也是官场中人。再仔细一看,又似曾眼熟,可一时间又想不出。
茅兰馨已经处在爆发边缘,哪管对方是谁,要换了之前她八面玲珑的心,也不至于会如此唐突。她斜了杨朔刚一眼,如找到了发泄点,转过身指着他训道:“今天如此重要的场合,你这当家长的连孩子都教育不好,胡乱把他们带进来你也要负点责任,真把南江人的脸都丢尽了。”
杨朔刚慈眉善目听着她的话,以为两个孩子哪里冒犯了人家,作为孩子的父亲,很虚心地听着。
“你放肆,怎么说话的。”季秘书在一旁急忙出面训喝,表情非常严肃,这幸好没有记者跟着,不然杨书记的脸面往哪放。
“我就是这么说话,孩子没素质,难不成大人也一样。”她挺着胸,很有底气地道。
“你……”季秘书竟无言以对,堂堂********秘书,他也做不出和一个妇人吵架。
茅副会长在旁并未出声,当他看到会场大屏播放的南江市宣传片,对面这个男人尽出现在里面,立刻恍然惊得马上走上一步道:“杨书记,真对不起,小女没认出你来,在那胡言乱语,你......你别放在心上。”
“爸,什么书记?”茅兰馨被吓了一跳,瞪大着眼睛心噗通噗通直跳。
茅副会长赶紧把她拉了过来,故作严肃道:“兰馨,快给南江市的杨书记道歉。”
“噢,啊,杨书记对……对不起,刚不是在说你。”她被一提点,立刻明白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很是惶恐尴尬。
是个泥人被人说得如此不堪,心里也有点火气。杨朔刚涵养功夫做得很好,并没表露出一些,反而笑道:“没关系,小女才高中生,要是哪得罪了你们,也别介意。小孩子不懂事,我们做大人的有愧啊。呵呵。”
其实这话听着和气,可却表达出了另外一层意思。大人和小孩子较什么真,这事做得有意思嘛。
“小车,走,我带你认识几个伯伯。”杨朔刚说完也不再理会这事,他也懒得管到底什么事,光听对方话如此刻薄,就已经心生厌恶。他出于礼节,向对方点了点头,就转身而走。连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茅副会长这次来参会,一是作为珠宝协会代表为企业家提供珠宝投资咨询;二是把自己女儿带来结交苏南省特别是南江市的青年才俊;三是过来和几个老朋友碰个面。可未曾想,把当地的主人都得罪了,而且还是一个未来能进入七个位子之一的人。
他是后悔不及,自己故意整治的小年轻,居然和杨朔刚关系如此亲切。车天望的I like陷入僵局快一个月,背后有这么深的背景,只要杨朔刚一个电话,南江的珠宝协会哪敢故意找茬。
“好嘞,杨叔叔。”车天望从茅副会长身边慢慢走过,看着茅副会长脸色如猪肝一样,嘴角挂起似笑非笑的表情。无意中扮猪吃虎了一回,正如杨紫扯大旗一样,全身血管有点喷张,比赚了一个亿都舒爽。
难怪,有那么多的跋扈红三代、官二代总喜欢做欺人勾当。他并不清楚一个全国副会长和一个书记级别谁高,可从对方拘谨、小心翼翼的态度看,杨朔刚无意更甚一筹。
杨紫蹦蹦跳跳跟了上去,又故意嘲笑地对茅兰馨道,大娘,让一让路。
“你……”茅兰馨想发火又不敢发,如被雷劈。她征在当地,目光涣散,身子轻轻晃动,显然被气得不轻。
“袁总、张总,几位又在谋划什么发财大计呢?我可提前先打个招呼,要是有什么投资项目,一定要先考虑落户南江啊。”之前发生的事,对方是什么人,季秘书都详细和杨朔刚汇报了。杨朔刚一听他就是茅副会长,心中也了然为什么会起冲突。那些小事既然车天望不愿意让他插手,他也没放心上。
杨朔刚口中的袁总,五十五岁,叫袁崇华,是大脑金集团的董事长兼总经理。看上去年纪较大的张总,叫张平,蓝方药业集团董事长。
“哈哈,杨书记,你又把主意打到我们身上了。以你三年换个地方的速度,我们就是有新项目也跟不上你高升的速度啊。”袁总肥头大耳,肚子如十月怀胎的孕妇,皮厚肉多,笑起来整个五官埋进了皮肉里。
反而张总年纪虽大,但精瘦健硕,与袁总形成了鲜明对比。
“说得是,我们蓝方药业刚在大平市投产,杨书记就一跃跳入了南江,哎,我都打算把大平市的企业迁入南江了。”张总笑着道,他本名叫张华,是蓝方药业的总经理。
“哈哈,我就这么一说,你们都给我挖坑。行啦,我也不指望你们,等会的慈善拍卖要让两个百亿富翁多掏点出来,不然南江人民会在背后骂我做书记不合格。”杨朔刚打趣地道,他和袁总,张总认识了十几年,私下交情很不错,但并没有权利交易。
“杨书记,我们难得来一趟,你就要打土豪,这也太不够意思了。”袁总笑着,目光落在了杨紫和车天望身上,见两个年轻人很热络说着话,又笑着打趣道:“老杨,你升官的速度够快,连找女婿的速度也让人叹为观止啊,真是佩服。”
他话峰转得够快,张总愣了愣,六十出头的他也冷不住轻笑起来。
杨紫是认识这个胖伯伯的,老没正经了,谣传外面有几个情妇。而且生意也做得很好,据说光靠一个保健品一年就能卖上百亿。如今,闻言他说出这样的话,羞得满脸通红,瞪着小眼珠骂道:“我呸,你个老不羞。”
车天望站在一边也是满脸尴尬,讪讪地朝着杨紫笑了笑。
“哈哈,小紫害羞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有什么的。趁着袁伯伯还能喝几杯,赶紧嫁了啊。”他乐于开这种玩笑,也算看着杨紫长大的,说这么说,可满脸也是疼爱。
杨朔刚真扛不住了,没好气地道:“紫紫才是高二的学生,瞎说八道什么呢。对了,给你们介绍一下,他叫车天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