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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呼唤的情愫

白婉珍在明孝陵丝绸织造馆主要负责的是丝织文物的织造与复制任务。说道这丝织业,鼎盛时期,南京丝织织造近30万人以此产业为生,不过时过境迁,到了婉珍这一时期,全国真正懂丝织技术的不过50人,白婉珍作为丝织艺人对这份民间工艺有着一份说不清的情愫。每日,“织手”的她沉静的坐在高约四米的传统大花楼木织机下,与“拽花工”相互配合着织纬、妆金敷彩。娴熟的金线勾边,金、银线装饰花纹,灵巧的色晕过渡,那一匹匹布局严谨庄重、大型饱满的花纹图案就给精美的织了出来。丝织的典丽浑厚、金彩辉映时常令参观的游人惊叹咂舌。

空余间,馆长会组织婉珍她们研究丝织技艺,分析一件件古代丝绸文物(如明、清时官袍、炕褥毯垫等)的工艺图案。这日,馆长领着婉珍她们站在了一件八宝花缎空绣麒麟补子的官袍展柜前。馆长说着:“这八宝花缎空绣麒麟补子官袍周身用金线绣八宝,织制精巧。衣服的胸前和后背,各缝有一块边长39厘米的空绣麒麟补子。可见明代当时丝织业昌盛、工艺之精。不过,它也一直都是我们织造馆的一个难题。三年前国家科委委托我们复制,但这官袍已埋藏近地下600年,出土时部分已变色和碳化,不复昔日的风采。整整三年过去了,我们始终没弄清原来的织制和配色。”馆长说着显得很是遗憾。

婉珍细细看着,没来由的觉得很熟悉。想了一会,她不觉说道:“从官袍衣领、衣襟、左右直袖、膝片正身等部位裁片排料、分布花纹来看。其织制应该是在每片裁片的边缘织有暗线边,缝衣时按暗线边口裁好裁片,斗合缝缀。”

馆长一听很是意外,婉珍又不由自主走近官袍继续道:“这匹官袍料应长3丈余,通匹有19500根纹纬。其袍身乃用三股线、绒线、捻线、包梗线、麒麟羽线、花夹线6种线、12种针法制成。并在缎地上利用经纬面组织互相衬托起花,用金线织出八宝花缎。”馆长脑中飞快的搜索着关于这些绣法的理论,并让丝织研究组人员立刻去查阅史料。

这边,馆长和丝织艺人们听着婉珍说的,也贴近了展柜仔细看着那官袍。

婉珍继续道:“再在织物上用通锦断纬的挖梭技术妆彩来获得金线作地、彩色显花的‘金宝地’,可使主体花纹有深浅不同颜色,繁而不乱。而空绣麒麟补子是用双股捻线计数,按方孔纱的纱孔绣制,以几何纹为主,再配以铺绒主花,分别绣花纹的不同部位。”

待婉珍幽幽的说完,丝织研究员匆匆忙忙跑到馆长身边,一一指出婉珍所说的方式竟真有古书记载。

看着官袍,看着婉珍。惊讶不已的馆长立刻下令成立复制小组,参照婉珍说的用料、图案、领袖样式等形制,开始了复制织造。一个月下来后,官袍仅补子部分,就已成功复制了出来。除了震惊,人们更惊讶婉珍对古老织制的熟知。

“婉珍,你真让人吃惊。你帮助织造馆复原了近600年历史的工艺极其复杂的文物呀,创造了丝织界的奇迹。你是怎么知道的?”人们纷纷询问着,婉珍也困惑了。在她看来,似乎就是明白这古老工艺的做法。她浅浅一笑,温暖中透着几分淡淡的哀伤。她的温婉不多言,人们只能暗自揣测是私下研究的成果,渐渐也就没太在意。

然而,人们更不知道的是,在婉珍心中还有个秘密。就是对织造馆中一件明代丝织真品锦衣卫飞鱼服有着莫名的亲近感。这飞鱼服乃是出土文物,经修复在织造馆展出。它是明代国家织造局专织的一种飞鱼形衣料,为明朝锦衣卫制服。图纹类蟒蛇,头如龙,鱼身一角,服式非常华丽。婉珍时常看着不觉涌起无限感伤。这没来由的情愫慢慢充斥着内心,一份好想呼唤的情愫在心中泛起。隔着玻璃窗,她深深的看着它。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涯。

这份没来由的情愫,让她想要逃避。于是,在每个工作的午后,婉珍都会出了展馆,一人静静的走在陵园路上,用力呼吸林间的空气,来忘却脑中重重的情愫。

2009年7月5日,魂梦第四夜。

“婉珍爸妈,我已经联系了佛学会,将南京东郊近期出现的怪异现象及时告知我。现在明孝陵地宫那边传来消息,地宫附近出现了几具破碎的石翁仲,内部全是空心。离奇的是,居然在石翁仲内发现有人类的毛发。目前婉珍的魂魄是在明孝陵一带失去踪迹。因此婉珍一事很有可能和近期地宫塌陷的怪事有很大联系。如果,能阻断不断吸引魂魄的介质,就能迎回魂魄。我现在就去明孝陵继续探测,你们接通好第四支绿色引魂线,就妥善照看婉珍。”陈峰博士交代完后,就急忙走了。

婉珍爸妈祈祷着,希望婉珍这次真的有办法回来。当年大师说的闰五月初九,她孕期总是梦到的石台哭泣女子,婉珍从小就会刺绣。这些究竟是有什么联系?婉珍妈忧心着,不知道婉珍会经历怎样离奇的事情。这边,引魂线又一次接通在了婉珍的身上。看着婉珍的双唇逐渐失去了颜色,婉珍爸妈心疼的泪水扑扑落着。

天空乌云浓浓的卷起,越集越厚。婉珍和男子都被眼前的变化怔住了。“突突突。”忽然间,他们脚下的秦淮河水竟不断翻滚了起来,对岸大照壁上的九条龙也开始一起一浮剧烈摆动着。随着一声天崩地裂般的抖动,婉珍和男子脚下的地面,出现了大大的裂口并不断涌出泥土。

“不好,是泥石流。”没等婉珍反应过来,她的身子便突然向下沉了去。

“啊。”婉珍惊呼着。男子赶紧用力想将婉珍拖出。然而泥石流跟吃人的巨蟒般死死的咬住婉珍,不断的上涌着。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我,我好害怕……呜呜呜。”惊恐中婉珍哭诉着。

男子看着她,沉声道:“不要担心,更不要害怕,我会救你出来的。虽然你记不得我。但是,我没有忘记你,更不会丢下你。”说完,男子用力拖拽着婉珍。

婉珍哭泣着,眼看泥石流快要漫到了肩膀。男子眉头一紧,大声说道:“云娘听我说。你不要挣扎,否则越陷越深。你信我,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现在你闭上眼睛稳定呼吸。我说好了,你再睁开眼睛。好不好?”

“好,我听你的。”婉珍看着男子的双眸,此刻那双冷峻的双眸,是这般的坚定。婉珍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时,男子大吼一声抓紧婉珍的双手,一个飞身抽出衣带。只见衣带上银光一闪,“嗖嗖嗖”飞出,卷住了魁光阁的阁顶。借着一股力量,男子纵身抱住婉珍终于将她拔出了泥石流飞向了半空。

夜风呼呼的吹在他们身上,秦淮河上泛起了水汽,弥漫在身上湿湿凉凉着。“睁开眼睛吧,云娘。”听到男子的话音,婉珍这才睁开了双眼。她看着男子,又望着半空下的文德桥、泮池的水,都已然在他们身下四五米外。

“我们,得救了。得救了。谢谢你……”婉珍高兴着搂住了男子,男子也不由大笑了起来。那笑声那么的清透明朗。就像诉说着一世幸福的人儿终于在了一起。

然而可怕的事情,总是尾随着幸福突然而至。“咔咔咔。”一阵剧烈的断裂声传来。

“不好。”男子忽然感觉手中的长袖带开始松脱了。这一看,竟是魁光阁倒塌着朝他们砸了过来。眼看躲避不及,男子猛的一个用力将婉珍推了出去。

“保护好自己。”话刚落,婉珍重重的摔在了天下文枢坊下。而男子闭上双眼迎着砸来的魁光阁。没想魁光阁擦身而过,男子刚深呼了一口气。就在此时,男子身下的地面却又出现了变化。

“糟糕,又是一处泥石流。”一瞬间,落地的男子很快被吸入了半个身子。

“不要啊。”婉珍紧张的大叫着。见婉珍冲向了自己,男子顿时变了脸色。

“不要靠近,你不要靠近过来。”男子怒声道。

“不,不。你不可以有事。”婉珍此刻也不知为何,见到男子就要被吞没,心中除了着急更是太多的不舍。“你把手给我,我拉你出来。”

“不行,这很危险。”男子拒绝道。他试图挣脱着,然而显然徒劳。

见男子不断下沉着,婉珍心急如焚。忽然一个想法闪过,她毫不犹豫的将上衣解开。一边将衣服打结好,一边快步奔向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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