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尔哈只觉得从心尖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剧痛,身上已是大汗淋漓,硬是撑着睁开眼睛,却不想被柳洛泽捏着鼻子一掌劈向后脑勺,顿时两眼一黑,昏死了过去。
“你把他关在哪了?”听完柳洛泽绘声绘色仿若茶楼里讲故事的表演,齐子轩没有过多评价,和他出生入死这么多回,早已经习惯了柳洛泽浮夸的风格。
“我家。”柳洛泽得意洋洋的半倚在书房的卧榻上,翘起二郎腿道。
“就在我的房里,此刻应该还在睡吧。”
“等我处理完手头上的事情,明日去把他带回来。”停了一下,齐子轩又道:“还有一件事情要你去做,洛泽。”
懒懒的起身,柳洛泽一个健身跳了起来,“愿凭世子爷吩咐。”
两人相视一笑,齐子轩终于没有忍住。
“那个混账东西,整日都在做些什么?”平南王府后厅大堂里,气氛紧张的让人害怕。站着服侍的丫鬟下人们早已经侯着,门外一个年龄稍大些的丫鬟匆匆小跑进来,“王爷,奴婢去找了,路上遇见阿树,说是轩世子和柳少爷一起出去了。”
“啪!”梨木雕花圆桌被齐正凌一个大巴掌拍的闷响,下人们惊的倒吸一口凉气,若是打在人的身上,别说是喘息的机会了,怕是马上就口喷鲜血,直接暴毙了吧。
眼前这个男子一身戎装,身段高而修长,面貌粗狂,棱角分明的眉眼之间透露出一丝浩然正气与威严,光是这举手投足之间,就足以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老爷,您别生气了。”齐正凌端坐的正位旁一个稍有些年龄的妇人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放在齐正凌臂膀上。
“轩世子得圣上器重,想必整日也是事务繁忙,就由得他去吧,虽说这每月十五是家里例行的团圆饭,但也不碍事的,毕竟这孩子大了...也不是我亲生的...”妇人说着有些哽咽。
“怎么,难不成他还真是要与这个家决裂了吗?都是你把他惯的,怎么翅膀硬了就以为能飞了?若不是老子把他养这么大,哪里还有他现在的声望?”齐正凌高声喊着,眉间已是拧成一团,看来还是气在当头。
桌上斜对着妇人坐着刚嫁进来不久的马尔静,身旁是她代替马尔蓝出嫁的夫君,探花玉面郎齐君津。
“母亲惯会为哥哥辩解,”齐君津开口道,“尔静嫁入咱们府中,不过几日,如今这样重要的聚会哥哥都错过,难不成是对尔静有什么嫌隙?”
“这个逆子,回来看我不收拾他。”齐正凌不听则罢,一听到这些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咱们吃,不要管他。”
身后的下人们慌忙上前,将盛着饭菜的器皿打开,一时间饭香弥散开来,让人食欲倍增。
“女儿回来了,”马尔静手里的汤匙刚刚拿起,眼见着从门外跑进来一个妙龄少女,一身鹅黄色秀金长摆拖迤长裙,三千青丝髻成连云髻,一双挑眉下桃花眼滴溜溜的转着,想来也是鬼主意多的主,这少女不过十五六岁,却发育的越发成熟,匀称的身段多一分肥腻,少一分就显得骨感,正正恰当。这位便是平南王府里唯一一位姑娘齐梦棋了,是由面前的妇人,继妃沈霞所生。
沈霞使了一个眼色,却有些晚了,齐正凌沉默不语,双目怒视着齐梦棋,良久才开口道:“你又是去哪里发疯了?也想学你大哥气死我吗?”
“老爷,今天骁骑营家的小姐叫了梦棋去游园了,我想这孩子好久没有出去玩耍了就答应了,想来是回来路上耽搁了些时候,您就别对孩子这么凶了。”沈霞一边解释着,一边嗔怪:“你也是,出去玩不看看时辰,连着我也为你担惊受怕的。”
“女儿只是回来的晚些,有什么嘛,大哥不是也没有回来嘛?”齐梦棋撅着一口樱桃小嘴,不满的嘟囔着。
沈霞生怕再点着齐正凌那个火药瓶,放在桌下的手狠狠的捏了一下齐梦棋,只好不情不愿的道:“女儿知错了。”
一顿午膳不愉快的过去了。餐罢,都各自回了房。
沈霞半躺在美人塌上,身旁的两个丫鬟手持真丝绣鸳鸯蒲扇,交替着扇着风。
“母亲今日捏的我生疼。”齐梦棋一脸的不愉快,自从出生就没有受过委屈,适才那样可不就恼了吗。
“你父亲脾气虽暴,但是心却不坏,平日里那样宠你,看看你和别家的小姐,吃的穿的什么不比她们强上几倍。”沈霞阖上双眸,有些犯困的手指了指其中一个丫鬟,那丫鬟赶忙放下扇子,熟练的捏起腿来。
“母亲怎么不责罚大哥,他平日里最爱和父亲作对,怎么母亲偏偏为他说话,却要女儿和父亲道不是?”
“你大哥和你不同,自幼生母就没了,我可不得要对他偏向一些吗?”沈霞悠悠的说着,慢慢睁开双眸,“你以后要学的聪明一些,像你二嫂一样,该说的不该说的要有分寸,别惹的你父亲生气,哪天真罚了你,连我也救不了你,看你还能怎么办?”
“我今天和二嫂逛胭脂店,听的大哥已经和二嫂家嫡姐定了婚约,可是真的?”齐梦棋好奇的瞪圆眼睛。
“嗯,这几日已经开始忙了。”沈霞说着似有些忧虑,“这些日子为娘可能忙些,有什么事情就去找你二嫂商量就好。”
“听二嫂说,那马家嫡女原是被山贼掳去当压寨夫人的,满京城适龄优秀女子这样多,怎么大哥却挑中了那样的货色,我这几日去找骁骑营的小姐们玩,还白白被她们暗地里指指点点呢。”齐梦棋满脸尽是鄙夷,却只觉得俏皮可爱。
“乱说,这种事情以后不要再说出来,咱们两家交情甚深,要让你父亲听到了,还不气的又要打你了!”沈霞震惊的坐了起来,正色道。
齐梦棋心情郁闷,今日真是事事不顺,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跑了。
自从马尔静嫁入平南王府,府中上上下下都对她格外关照,但齐梦棋却更是为甚。他府里认识的小姐太太一概嗤之以鼻,偏偏和马尔静很是投缘。什么东西都要备着两份,时时刻刻不忘念叨着这位‘二嫂’,简直就是围着马尔静的一枚小太阳。
百无聊赖,齐梦棋一路小跑着来到了马尔静的西边耳房,后面跟着的丫鬟已是体力不支,叫苦不迭,“姑娘慢些,小心摔着碰着!”
还没来得及敲门,只见齐君津一把推开外屋房门,走了出来。觉得有些异常,齐梦棋疑惑看着齐君津有些愠怒的面庞,“二哥这是怎么了?”没有回答,齐君津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梦棋来了,进来吧。”里面马尔静有气无力的说。
稍稍整理了一下妆容,马尔静不自然的朝着齐梦棋一笑,“大中午的妹妹不在房里休息,怎么跑到我这儿来了?”
“刚被母亲训斥了,想着出来散散心,刚才二哥看着好像有些恼人,没出什么事吧?”
“平日里就是这样,”马尔静吞了吞口水,“别搭理他就是了。我娘家母亲差人过来说是城东新开了一家首饰店,溜金的工艺做的是最好的,买了一些放在那里,下午你去陪我挑挑怎么样?”
“二嫂娘家就是阔绰,”齐梦棋听了两眼直放光,“平日里我想买一些母亲虽然给了银子,但父亲总说是太过妖艳,不是寻常人家的小姐姑娘,为此责骂了我好几回,这回有二嫂帮我撑腰,那我就不客气了!”
“都是一家人,还说什么客气不客气的,只是我这嫡姐在家里素来不喜这些,以后嫁进咱们王府里,怕是又少不了你的事了。”
“管它什么嫡姐嫡妹,我听着就厌烦,”齐梦棋想起那日被伙伴们指点,气不打一处来,“任凭她是谁惹了我定不会叫她好过!”
马尔静眯眼一笑,这个小姑子果真是对自己好。
远在平南王府不过几里之外,紧闭的宫门外一队御林军身穿铠甲,手握枪剑,正一丝不苟的用鹰一般锋利的双眼巡视着一切有不良动机的来往行人。
养心殿里,齐子轩和柳洛泽齐齐跪在正殿中央,正对着坐于龙椅之上的便是当今大周皇帝,南宫景。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齐柳双将英勇能战,平燕山一脉贼人功不可没,特赏黄金百两,以表嘉奖,钦此。”总管事公公宣完圣旨,南宫景正襟危坐,开口道:“原本这些东西也不算不上什么,朕知道你们的忠心,只是你们除此之外还想要些什么奖赏,今日便告诉了朕,一起赏给你们。”
两人双双磕头谢恩,“臣等多谢圣上,为大周效劳乃是本分,不敢奢求皇恩。”
齐子轩想起那日窥探乌尔哈,站在帐篷外听得几人密语,心里有些不安,禀报南宫景道:“启禀皇上,臣半月前打入山贼窝中,偷听到了那山贼头子说什么太子是大周灭国之根本,臣细想这些贼子在京城周边如此猖狂,只怕是和当朝有些居心不良者有什么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