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人大概都知道,妖王的翅膀,不是用钱来衡量的,三国时孙权破荆州取关云长首级,却献给曹操,欲将祸水北引,曹操给关羽首级配上沉香木身体,用王侯之礼安葬了。
而白头鹰把妖王的翅膀献给龙王,想来也是祸水东引之术,告知天下他白头鹰王挑战凤皇,是被东海龙王所承认的,如果凤皇的死忠之士要报仇的话,要得凤皇全尸的话,不仅站在他白头鹰王的对立面,还站在东海龙王的对立面,甚至站在整个妖族的对立面!
这翅膀不是宝贝,完完全全是个麻烦,若不是同为妖王的鸠摩在这里,别说二两黄金,就算倒贴两万两黄金,谁敢要?
就好比关羽的首级,除了曹操之外,谁敢伸手去接?不怕刘备第二天就杀上门?
所以,‘金翎飞羽飞刀’不是拍卖,而是赠送,是龙王不打算接,送给鸠摩的,鸠摩什么时候到,这个东西就什么时候拍卖,除了鸠摩,还真没人敢要这东西。
“好,西域狐王果然爽快!”乌鸦拍拍手,对鸠摩道:
“传鹰王陛下口谕,人道堕落,毁弃家园,我四族不应再对人道恶行熟视无睹,如今预言之子出世,正应验人道之终结,鹰王陛下愿与其他三族一道,与大预言师一道,崩坏人道,拯救我们的家园,拯救雪山大海荒漠森林,没有人类,自有其他物种取而代之,但没有了家园,茫茫宇宙,我们何处栖身?”
鸠摩沉吟半晌,仿佛在脑海中有两个念头不断的挣扎,但没多久,他坚定的抬起头,对乌鸦道:“回去告诉白头鹰,人道所创立的秩序,人道所创造的科技,人道所探究的本源,所取得的一切成就,不应被抹杀,人道不该崩塌,该崩塌的是对大预言师的迷信。”
“狐王,您的意思,我会准确无误的传达给鹰王。”乌鸦冷笑着向鸠摩走来,单膝跪地,双手托起金翎飞羽飞刀,递到鸠摩眼前。
鸠摩接下后,放置在双膝上,半合着着眼,抚摸着飞羽,眼神中流露出怀念之情,面带悲戚之色,道:“孤与凤皇相识三千载,亦敌亦友,但难以磨灭的是,在我最困苦落魄之际,凤皇一直站在我身边,那种记忆,现在想来还那么清晰。”
鸠摩抬眼看向乌鸦,对他道:“凤皇的羽翼孤代为保管,让白头鹰等着,迟早有人戴着这对翅膀,上北岭挑战他的。”
乌鸦嘿嘿一笑,依然只说是会传达,他毕竟只是白头鹰的口舌,即便鸠摩对白头鹰有多大的仇,也不好在他身上发作,毕竟两国交战还不杀来使。
凤皇被白头鹰所杀,再怎么说也是北岭域内之事,也合乎妖族的规矩,鸠摩又能如何呢?
他摊开手掌,将金翎飞羽飞刀收入掌心八宝玲珑塔,然后起身走出天字一号,我自然跟上,峨眉派一老三少四个尼姑也跟了出来,然而我们刚出天字号,龙王十七太子敖潜就把我们叫住。
他站在龙族易宝之地的二楼,从窗口看见我们,探出身子大叫‘狐王!狐王!’。
我抬头看去,发现他清秀的脸上,说不出的焦急,额头上满是汗珠,惶惶不安,他这表情,明显是告诉我们出大事了。
我们都且站定在路中间,鸠摩对凤皇的死还如梗在喉,闷闷不乐,看见龙潜这样叫他,皱起眉头。
龙潜从二楼一跃而下,一下拜倒在鸠摩怀里,上气不接下气的对说:“狐王,可算找到您了,快……”
鸠摩见他这般紧张,让他顺顺气,对他道:“凤皇的事,孤已知晓,龙王如何表态?支持白头鹰么?”
龙潜又是点头,又是摇头,对他道:“凤皇的事,小王也才刚听说,刚才龙王把我们招去,专门说了此事,但现在的问题是,龙太子敖烈,恐怕已经被诛杀了!”
“什么?!”鸠摩和岳歩月异口同声惊叫起来。
龙王太子本定在下月挑战龙王,但恐怕凤皇的前车之鉴刺激了老龙王,让老龙王选择了先下手为强。
“太子的宫殿现在重兵把守,谁都进不去,太子的嫡系大将们已经开始蠢蠢欲动,而龙王已经着手准备镇压,我来之前,龙王特别交代,要将您先安全的送出去。唯恐一会儿乱局一起,把您也搅合进来,这就大大的不妙了。”
敖潜说完,压低声音对鸠摩道:“太子平日里隐藏太深,七太子、十八太子也都是他的人,如今在太子殿搜出许多证据来,想来这场镇压要让龙宫大动筋骨,且镇压之后必定伴随大清洗,我虽平日洁身自好,和大太子,关联不甚密切,但我深得龙王宠幸,得罪之人不少,万一大清洗扩大,我必危矣!”
敖潜眼神中满是惊恐之色,他说自己和太子没瓜葛,傻子才信,真没瓜葛哪里用得着这么担心,我离他三步远都听得到他现在的心跳声。
鸠摩拉着敖潜的手,沉声问道:“十七太子是要孤保你?”
敖潜搭着鸠摩的手背,两眼都快哭出来了,急切道:“狐王,天下之大,我已无处容身矣!如今凤皇被杀,我太子被斩,这两件事加在一起,等于半个妖界要同人道做分割,南荒那位和我爹龙王是八拜之交,放眼天下,只有狐王你能保我了。”
鸠摩深吸一口气,仰天长叹道:“也罢,也罢,诸位龙太子中,潜与孤王交情最深,意气最相投,龙族经此大劫,龙王与人道之隔阂比将更深,恐就此转向,孤保你也好,不保你也好,将来与龙王再见面恐怕都无法和气了。”
说完,鸠摩拍了拍敖潜的肩膀,对他道:“与我一同走吧。”
“太好了!”敖潜大喜,扯开嗓门吩咐手下两个金毛大汉道:“快把狐王要的紫鳞宝衣端来,狐王有要事在身,本王即刻要送狐王出宫!”
这时,岳歩月也厚着脸皮凑了上来,对鸠摩道:“狐王,你们这就要走么,可否带上贫尼,龙王既已打定主意要和人道做切割,留在此处怕是死路一条,老身一条老命无他,奈何无端卷入纷争,坏了三位徒儿的性命着实可惜,我这三个徒弟,都正当大好青春。”
岳歩月假惺惺的哭诉着,对鸠摩道:“大王,人道与妖族对立在即,大王若要与妖族做切割,与人道合作,势必要有正派人士为大王做担保,老身虽然刚掌峨眉,资历尚浅,但若蒙大王不弃,将来必图后报!解大王与正派道教之隔阂。”
鸠摩看向岳歩月,她说的话倒也在理,如果妖族其他三王都倒向大预言师,那么鸠摩要怎么跟正派道教解释自己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呢?
这时候如果有个正派道教的掌门为自己说话,可信度自然就升高不少。
但敖潜立马否决岳歩月的提议,急道:“岳掌门,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我们要出去的话,必要经过重重卡哨,龙王现在已经下令,正派道教人士一律不准放出去,带你一个人已是冒险,带你们师徒四人,那是找死啊。”
岳歩月微微一愣,她身后一个女弟子立马哭了出来,跪在地上拉着岳歩月的裙角,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道:“掌门师父,您可不能丢下我们。”
“放手,为师怎么会丢下你们不管,你们是为师最心疼的徒弟,快起来!作为我派弟子,当街哭泣,成何体统!”岳歩月一把把自己的徒弟从地上拉起来,然后对胡云珊道:“快,帮你师姐擦擦脸。”
胡云珊木然的点点头,她的眼圈也红了,看得出她心里也很急,但是她并不表现在脸上,她没有恳求她师父,而是表现的很听话的样子。
“十七太子,务必帮我想想法子!我们四个留在这里,实在太危险了。”岳歩月死死的抓着敖潜的手,说:“老身年老体衰,留在这里也罢,况且有掌门的名头撑腰,即便龙王要为难老朽,也不至于横加折磨,但老朽三个徒弟,您可务必想想办法!”
“最多两个人,不能再多了!”龙潜对岳歩月道。
“只能两个人吗?”岳歩月一脸凝重之色,转头看向自己的三个徒弟,问道:“你们都听见了,十三太子只能带我们四人中的两人出去,师父决定留下来,把机会让给你们,你们三人中,谁愿意陪师父一起留下?”
岳歩月的目光扫视她弟子三人,其他两人都吓傻了,战战兢兢的不敢留下,只有胡云珊,眼睛一亮,似乎突然开了窍,上前一步道:“弟子愿陪师父留下,两位师姐,你们跟妖王他们去吧。”
岳歩月欣慰的对胡云珊点点头。
真是看错岳歩月和胡云珊了,没想到关键时刻,他们都是为他人着想的玛丽苏,他们的形象,顿时如圣母玛利亚,在我面前光辉灿烂起来。
这时,天空中一声龙吟由远及近传来,我抬头看天,发现两条龙拉着一个金碧辉煌的车厢,从天而降,落在街道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