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姨娘开开门吧，我有要事求见父亲！”
“我知道父亲大人今夜是歇在了姨娘这儿，恳请姨娘发发慈悲，让我进去见一面父亲。”
“父亲，我娘要生了！”
安静的午夜中，一个嘹亮的童音阔声高喊。
终于，屋子里头的灯火“噌”地一下，亮起来。
小女孩的双眸绽放出光芒，念叨到：“娘有救了，有救了！”
“吱呀”一声，院门被人打开。
一个倨傲的女声扬起来：“哟，这不是咱们的大小姐吗？”
里面，投射出一条颀长的影子，清清冷冷地投打在小女孩瘦小的身躯上。
“姨娘，求求你，让我见见父亲吧。”
一个华服锦簇的艳丽女子，走到小女孩面前，斜着视线睥睨着眼前这位正摇尾乞怜的嫡长女，挑唇戏谑道，“原来是大小姐要求见老爷啊~”
女子却故作为难的表情，道：“大小姐想见老爷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肯向我跪下来磕几个响头，些许我会发一回善心，进去向老爷通报一声。”
对方居然要小女孩下跪。
但小女孩没想这么多，一时喜上眉梢，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谢谢姨娘，姨娘的大恩大德，颜儿没齿难忘！”
但见着得意洋洋的女子没有要进去通报的意思，迷茫地道：“姨娘，麻烦您速速进去向我父亲通报一声罢，且说我娘要生了！”
说完，还把头磕得‘砰砰砰’作响，仿佛这头不是小女孩自己的一样，一下比一下重，竟然磕出一道道血痕。
因为小女孩觉得她每重磕一下，就仿若看到了一丝娘亲能活下来的希望。
“要……要生了？”
从女子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没料到对方会生这么快！
女子微垂下首，眼眸暗沉，不做声。
小女孩等得心焦，要跪也跪了，对方也该给出应有的允诺吧。
然而许久得不到回应，小女孩便抬起头望着呆愣中华服女子，可怜巴巴地道：“周姨娘，我娘此刻腹痛得厉害，求求您了，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孝敬您的……”
孝敬？
女子脸上划过一丝讽刺，双目冒出锐利光芒——“呵，我大小姐，我周姨娘这辈子估计是要不起你所谓的孝敬！一个娼妇，还有一个娼妇所生的之女，能带来的只会是晦气，你这种晦气的孝敬，本姨娘不要也罢！”
“可是姨娘……”小女孩觉得大人为何总喜欢出尔反尔，“我都跪下磕头了，您不能食言啊！”
转眼，女子戏谑的脸庞上已是寒霜密布，柳月眉稍稍往上一扬，伴随出一丝狰狞地道：“好孩子，当真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你别太天真了好吗？”
言下之意，小女孩这一通是白跪了！
“什、什么……”
倏地，小女孩瞪大双目，呆呆地望着眼前这个艳丽如毒蛇的女子，一时哑口无言。
女子清冷转身，不给小女孩留一丝机会：“老爷此际已经歇下，我看大小姐还是别在这里胡闹了，请回吧！”
胡闹？
请人救命，怎就成了胡闹！
可小女孩并不愿就此放弃，赶紧上前一把扯住对方的裙摆，不让女子走：“周姨娘，你不能对一个八岁孩子出尔反尔，就算是夕颜求你了，我娘常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当初姨娘进门时，我娘扪心自问并未亏待过你。此际事关我娘与弟弟的生死，不能没人去照顾他们啊……”
“你还好意思提你娘没少亏待我？”女子像听见天大笑话一般，讽刺地道：“当年你娘那娼妇害得我几次三番流产，这事怎么算？我被她罚跪祖宗祠堂三天三夜，这又怎么清算？她夺走本应该属于我的正妻之位，夺走我子女的嫡出之名，这又该怎么算？”
女子锐利的双目眯成一缝，如同并射出一把把锐利的尖刀，狠狠剐在小女孩身上。
“松手！”
女子低头看向那一只瘦弱的小手，眉心闪过一股厌恶，但又要保持长辈应有的风度，便得体却又恶毒地道：“顾夕颜，你不松手试试？信不信我再让云妈把你扔进祠堂关你三天禁闭！”
上一次，可是关了小女孩五天四夜，居然还没饿死她，真是不应该啊！
原本待产中的妇子出身名门，从小便教导小女孩，她乃嫡出之女，杨国公的亲外孙，这一生中，她只用给天地君亲师下跪，别的人休想！
小女孩若不是求人心切，害怕正淌血不止的妇子会有何不测，估计断不会跑来这个碧云苑自取其辱。
如今屈下自己的双腿，得来却是嘲笑，所以越想越气愤的小女孩，不禁用力过猛，且听见“嘶啦”一声脆响，艳丽女子身上刚新裁的一套春衫罗柳裙，就这么被拉出一个大口子……
“顾夕颜你——”
女子简直气不打一处来，气得身子抑不住微微抖动，原本看见她就够烦的了，此刻还敢毁她的裙子，更被她口中那一口一句的“弟弟”气肺腑。
“都还没生呢，她就敢一口断定是男孩了？杨氏未免把自己的肚子太当一回事了，难道还想靠着一个野种扳回整个局面？简直是笑话！”女子当下抬起脚，一脚把小女孩踹倒在地。
夜色里，“咚咚咚——”几声闷响，小女孩便从高高的阶梯上骨碌碌的滚下去，光洁的额头赫然被磕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子，触目惊心。
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人敢上前去关心小女孩，大约是这种场面也是见怪不怪。
“杨氏与人通奸，珠胎暗结，如今她却要生了，本姨娘还得兴师动众的给她请稳婆，我堂堂相国府可丢不起这个脸面！”
“不，不不不，我娘怀的不是野种……我娘是清白的……”小女孩爬起来，疾口否认对方的说辞。
因为小女孩始终相信自己的母亲是清白的。
只要孩子一出世，她相信父亲迟早也会明白，她的娘亲是被冤枉的！
女子笑得极其冷冽，“哈哈，到底是不是野种，你母女俩可说了不算！”
“来人，把大小姐扔出碧云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