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贴身助理?有多贴身?”蒋初听出了她语气里的试探,虽话是淡淡地说出口,但她气场强势,眼神凌厉。
“只要奕沉需要,我就会在他身边。只要我需要,他也会在我身边。”
沈清雅却是没有被蒋初的气势所震慑住,她说得不急不躁,言语间是一些容易引发误会的意思,故意刺激蒋初。
蒋初挑了挑眉毛,露出了无比轻蔑的笑容。
在商场上,每每遇到不自量力的竞争对手,她都会报以这种笑容。她还从没想过有一天在情场上这个笑容也有用武之地。
“我知道我老公有时候会来大姨父,偶尔需要一张卫生巾也是很正常的,反正用完扔掉就是了。”
沈清雅一时语塞,娇羞的小脸被气得通红。
蒋初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下战书一般接着说:“别做梦了,在他身边的,永远不会是你。”
语毕,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高跟鞋有节奏地在地面上踩出“哒哒哒”的声音,每一声响,就像一记耳光扇在沈清雅脸上。
沈清雅眼里愤怒的泪水在打转,她根本无法接受蒋初的这种羞辱,双手紧紧捏成拳头,粉嫩的指甲都已经掐进了肉里,她也不觉疼。
蒋初,我一定会让你为今天的话付出代价!
蒋初这些日都没有回家,一直住在自己的公寓里,公司的事情忙,几乎回来睡觉的时间也不太长。
那日与墨峰的谈话,竟让蒋初思念起了自己的外公。
小时候,外公就特别喜欢和自己畅谈这些商业见解和经济趋势,虽然自己都说一知半解,但只要是在外公的怀里听他说这些话,就觉得异常幸福。
后来外公和妈妈相继离开,父亲却全然不顾这些,他认为只是纸上谈兵,能赚到钱就好,不论是用什么方法。
这么久没回家了,也不知道父亲好不好……
蒋初刚在公司处理完一堆事务,转眼已是天黑了。她独自一人走出大楼,心里有些悲凉。
最近一次见父亲还是他恶狠狠地在顾家大门口数落自己,要自己为乐思的股票下跌给个交代。
当时的蒋泉胜眼睛通红,没有一丝父女之情。她心里仅剩的一丝小火苗也被浇灭了。
对了,父亲最后好像说了一句什么话……她越想越不对劲,隐隐觉得这里面还有什么文章。
忽然她又想起顾莫北调查墨箐箐的时候发现她和唐秋冥有染。
唐秋冥?!
回忆起上次在酒吧,自己为了蒋茹与他谈判,蒋初的太阳穴不由得突突地跳。
这个人虽然没有一次走在舞台前方,但却好像什么时候都总是和他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蒋初决定找到唐秋冥,问他点事。
她在脑中努力搜索这顾莫北给他看的文件里那些办公楼和酒吧的名字,终于有一家酒吧的名字清新浮现了出来……
那些都是唐秋冥名下的企业,去那里应该能找到他吧。
蒋初随手招揽了一辆出租车,便急匆匆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蒋初刚走进酒吧,就被嘈杂的摇滚乐和拥挤的人群淹没。她吃力地挤到了柜台,拍着桌子朝着酒保大喊:“我找唐秋冥!”
“什么?”音乐太过嘈杂,刚喊出口的话连蒋初自己都听不见。
“唐秋冥!”蒋初心里翻着白眼,这种鬼地方根本无法交谈啊。
也许是读懂了她的口型,酒保点了点头,便把她带到了一间包厢门口。
“唐秋冥在里面么?”蒋初非常不确定酒保是否真的听清楚了自己说的人名,又再次确认了一遍。
还没等酒保回答,包厢里出来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趴着门边就开始吐……
立马过来了几个黑衣人将她架走,清洁工也过来开始拖地。
蒋初心里疑惑不已,径直推开门往里看。
唐秋冥坐在沙发上,穿着黑色的衬衫,犹如鬼魅,胸口的几粒纽扣已经解开,露出性感的胸膛,混血的脸上一双冰蓝色的深邃眼眸,也正看向门外的这位不速之客。
发现来人是蒋初,唐秋冥嘴角有了一抹玩味的笑,他朝她点点头,示意她进来,又拍了拍手,让酒保拿了两瓶红酒进来。
“蒋小姐……哦不,现在是墨少奶奶了,大奖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唐秋冥皮笑肉不笑地客套着。
“刚才那是?”蒋初的语气里有所戒备。
“哦……刚才只是一个赌约,让墨少奶奶受惊了,我先干一杯酒赔罪。”说着便将手里的酒杯一饮而尽。
“唐总这么喜欢赌,不知道,可有与别人赌过我?”蒋初开门见山,话里有话。
“墨少奶奶这是何意?”
“蒋茹和墨箐箐的计划,你没少帮忙吧。”蒋初冷冷道。
“原来墨少奶奶是来兴师问罪的?这可让唐某有些失望呢。”唐秋冥露出老狐狸一般的神色,眯起眼睛看着蒋初,他脸色苍白,在彩灯的映照下诡异莫测。
蒋初心里微微一惊,这个唐秋冥,当真有些深不可测。
于是她不打算兜圈子,直接把话说明白了:“我此番前来的确不是要与你算旧账,关于对我的陷害你到底在其中参与了多少我也没太大兴趣知道。我来是想请你帮忙调查一件事情。”
唐秋冥乐了,他摇晃着手里的酒杯,眼里变幻了好几种情绪,“唐某实在不太明白,这就是墨少奶奶求人帮忙的态度么?什么都不付出,就像从唐某这里获取情报么?”
蒋初淡淡一笑:“我一直以为唐总是性情中人,凭心情办事,不会落入物质俗套。”
唐秋冥歪着头,骨节分明的手开始有节奏地敲打桌面:“墨少奶奶如何有把握让我有这个心情来为你办事呢?”
“不如先听听我想问的,是什么事。”蒋初在商场上摸滚打爬了这么多年,一些心机和小手段也是会用的。
“洗耳恭听。”果然,唐秋冥是个极爱玩的人,他希望所有的一切都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好奇心让他无法拒绝蒋初抛出的这个条件。
“我想让你帮我查十五年前在市第一人民医院,一个姓陆的医生负责的一起治疗,是一个女孩把骨髓移植给自己的同父异母的白血病妹妹。”
唐秋冥眯起眼睛,深邃的五官藏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突然,他笑了起来,笑声阴冷:“墨少奶奶为何认为唐某会对这种小事感兴趣?”
蒋初深吸了一口气,努力保持自己的语调平稳,这是一个赌注,如果赢了,唐秋冥定会帮自己的忙。
“如果唐总对白血病的小女孩没有兴趣没关系。但是唐总可知道,陆医生有一个女儿叫陆菲菲?”
蒋初冰冷的语气念出“陆菲菲”三个字,仿佛一把冰刀,刺进了唐秋冥的记忆深处,白色的病房,穿连衣裙的小女孩,愉悦的笑声……
他眼里开始闪烁野兽一般的危险的信号,走近蒋初,与她的距离只有一寸,他身上强大的压迫感带着鬼魅一般的气质,令蒋初无法转移视线。
“你怎么会知道,陆菲菲?”
真相被一层层破开,这一瞬蒋初发现自己赌对了,心里松了口气,但脸上的冰霜却丝毫没有融化的迹象。
“因为那个白血病小女孩就是我。”
果然没错,当年隔壁病床上的混血小男孩,有一双冰蓝色的眸子和苍白的手,以至于这么多年后再次见到唐秋冥,蒋初感到分外熟悉。
他们曾一起分食一个苹果,一起看儿童漫画,而且她发现,每当陆医生的女儿陆菲菲来找他们玩的时候,小男孩眼里就会闪烁着明亮无比的光芒,和现在阴冷邪魅的唐秋冥完全不一样。
唐秋冥脸上的神情变化了好几种,末了,他露出了极为意味深长的微笑,后退了一步与蒋初拉开了距离,拿起酒杯猛地又喝了一口。
“墨少奶奶果然与其他女子不一般,唐某佩服,佩服!”唐秋冥拍起手来,脸上依旧是诡谲的笑容。
蒋初见状,也端起自己的那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们现在是盟友了。”蒋初似乎并不打算等唐秋冥明说什么,她的心里就已经知道,自己赌赢了。
包厢外的喧闹和嘈杂还在继续,醉生梦死的男男女女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包厢里的一番谈话已经风云惊变,尘埃落定。
唐秋冥将蒋初送上车,临走前凑近她耳畔,轻声说了句,“蒋初,我甚至有些想对你说声谢谢。”
这倒是蒋初始料未及的。可是还没等她有所回应,唐秋冥就摆了摆手手,出租车一脚油门扎入了夜色中。
唐秋冥望着出租车远去的背影楞了好久,回忆汹涌,潮水一般将他淹没。
他其实,是父亲的私生子,小时候生病,一个人在病房度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世界对于他来说好像就只有白色,白色的床单,白色的地板,白色的医生和护士。
知道后来隔壁病床来了个小女孩,她好像做了什么手术,虚弱得不行,常常在半夜里疼醒,却倔强地咬着唇不哭。他开始对她好奇起来,却又不敢太过表露心迹。
她会把她的苹果和酸奶分给他,还会给他讲很多有趣的故事,她就像一抹彩虹,迅速将唐秋冥的世界点上了各种各样的色彩。
可是唐秋冥觉得自己理她太遥远了,她那么热烈单纯,令自己感到遥不可及,甚至很多时候想要主动约她聊天,自己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直到后来,小女孩主治医生的女儿常来医院玩耍,那个叫陆菲菲的小姑娘年长他们一些,不知是巧合还是注定,三个人居然十分要好,小男孩开始发现了新的借口,只要陆菲菲来,自己就能顺理成章地小女孩一起玩,虽然是三个人一起,但是他已经很满足了。
所以每次陆菲菲来,小男孩眼里都是热切的目光。
大概就是因为这个,蒋初一直以为自己喜欢的人是陆菲菲吧?
唐秋冥在空荡荡的马路上一个人呆坐着,已经入冬了,空气里都是凛冽的寒意,唐秋冥哈了一口气,在手里化成了烟雾。
后来自己转院了,也在没和他们有联系,以为只是年幼时期的自己做的一个梦,迅速破灭,无影无幻。
却不料时隔十五年,如此偶然的机会下他们相认了。那深埋心里的小小种子竟然开始一点一点地复苏。
蒋初,你说,我要不要,把你抢回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