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炸开一道惊雷,久未沾雨的西北居然下起了磅礴大雨,苏书懒被纳克措护在身后冻得全身发抖,骑在马上的人手里提着一把还带着鲜血的长刀,在月色中如同厉鬼一般!
“苏书懒,我们王爷请您过去一趟!”
王爷?哪里来的王爷,西北十六个部落全都收归朝廷所有,朝廷从未将这里分封番地,也从未听说有人敢擅自称王的,到底是谁?
那人见苏书懒依旧躲在纳克措身后不出来,便提起刀二话不说向纳克措砍去,纳克措低吼一声,弯腰躲过那人一刀后居然旋身反而扑了上去。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纳克措身手居然这样好,只见他抱住马脖子飞身一脚踩在马腿上,那马便瞬间被踢断了腿,马上的蒙面人一个趔趄,纳克措已经提着短刀近了他的身!
“都别动!”
纳克措的刀尖已经插进了蒙面人的胸口,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带着你们的狼赶紧消失!不然我就让他去见长生天!(注*1)”
终于,在生与死的对峙中,方希族的人败下了阵,他们带着狼群渐渐的退了下去,一直过了一刻时,纳克措才放开蒙面人,那人已经失血过多,腿脚不稳的跪在了地上。
“说吧!你到底是谁?”
蒙面人眼角闪过一丝笑意,勉强用刀撑住自己的身体,然后突然身体一僵,没等纳克措反应过来,整个人轰然倒塌。
纳克措赶紧扑上去,拉下他蒙在脸上的布一看,才发现这人居然已经服毒自尽了!他的脸谁都没有见过,所有人面面相觑,难不成是认错人了?三娘腿一软跪坐在了地上,所有人心中巨石这才落定。
天边惊雷滚滚,苏书懒冻得全身发抖,只觉得眼前群魔乱舞,一会是苏时决绝的眼睛,一会又是幸時肆意癫狂的笑脸,最后居然化成了一个人!
那人穿着一身金盔甲胄,站在云颠之上,挥舞着一把长戟,邪魅狷狂,青雾一般的头发飞舞在风中,竟是那样的熟悉,他长戟指天,一声怒吼山摇地动,天地为之变色!
“我从不与天做斗,我只为求死!”
忽然那人全身是血,伫立在万人之中,仍是一身傲气,但天地间惊雷卷动着风雪向他袭去,那人回头,绝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凄清的笑来,突然笑容僵在了脸上,居然猛地向苏书懒扑来,嘴里大喊:“快走!!!”
是谁?你是谁?!
“书懒!书懒醒醒!书懒?”
谁叫我?
苏书懒只觉得自己沉在一个深不见底的湖里,周身围绕的都是刺骨的寒气,忽然一道金光直射而下,带着激流将她又卷了上去。
“书懒!醒醒!纳克措!她睁眼了!”是三娘?
苏书懒抬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才看清刚才急匆匆跑出去的人就是三娘,她这才放软身体躺了回去,等眼睛适应了一些,才发现她们居然到了一个大到离谱的帐篷里,里面应有尽有,床榻边上的矮茶几上还有半碗冒着热气的油茶。
“书懒,我们已经到将可族了,别怕。”三娘温暖的手一下一下抚摸着苏书懒已经被冷汗湿透的额头,温柔得不像话,苏书懒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书懒醒了?”纳克措掀开帐篷,带着一阵温煦的风大步走了进来,见苏书懒笑盈盈的看着自己,心里顿时如同阳春三月,被从头到脚暖了个遍。
“多谢你,纳克措。”
苏书懒身上有中原女子特有的温润似水的气质,纳克措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头一回觉得有些羞赧,“说什么谢谢,我们将可族人天生喜欢助人为乐,你要是不嫌弃,就在我这里好好养伤,别再回去了,村庄已经被方希族人屠杀殆尽,你们就当是已经被葬身火海!他们查不到的。”
“就是,这也算是老天为我们留的一条活路,我们命不该绝。”三娘也道,她儿子小脸红扑扑的趴在三娘身后,一双乌溜溜的眼睛一看见苏书懒看他便欢呼一声扑了过来,吓了她娘一大跳,赶紧一把拽了回去。
苏书懒冲两人重重的点头,三娘说的没有错,是她们命不该绝,她转头看着和三娘的孩子玩得高兴的纳克措,这人应当就是上天派来拯救她们的人吧,苏书懒躺在六月暖烘烘的帐篷里,从未觉得这样安心过。
有了纳克措和三娘精心的照顾,苏书懒的腿伤终于痊愈了,虽然留了一个刺眼的刀疤,但苏书懒并不觉得晦气,三娘有时还为了这个抱怨幸時残暴,苏书懒却笑而不语,有了这个,便有了永远的提醒,提醒她下次若是再见这人,一定不是她生,就是他亡!
注*这里的长生天不是我们熟悉的蒙古族人的长生天,我是为了让读者更好的理解,它代表的仍然是少数民族所信奉的神灵,大家表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