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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黑衣少年

云梦里的村民看见管家灰头灰脸地带着手下走了,纷纷大声喝彩。

黑衣少年却准备离开,实际上他根本就不是给莫家送什么农具的,只是恰巧经过云梦里,遇上了这等官欺民的事情而已。

莫邪看着这少年,言语间透着一种难以言表的英气,与雪峰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那是另一个世界的人,这个世界才是现实。可是这个世界,莫邪的心中还是不敢确定,可是反过来一想,究竟是不是应该也不是很重要了。

阿爸自然是不能轻易让这个救命恩人就这样走了,早早地吩咐阿妈前去做饭,让弟弟取出上好的香茅酒,要好好地感谢黑衣少年。

少年本来是要推脱的,可是见盛情难却,也就答应了。

楚地的香茅酒可是相当有名的,楚人好酒,对酒也颇有研究,阿爸就最是喜欢饮酒。经过询问才知道,少年原来叫干将,是云梦一带颇有名气的铁匠,自幼就跟着父亲学习各种农具的铸造和武艺。

阿爸几杯酒下肚,说话也开始敞亮了许多,“那你阿爸想必在云梦很是受欢迎了吧,什么时候我一定要登门拜访,以示今天的救命之恩。”

干将听见阿爸这个词,眉间紧凑,“阿爸在几年前就已经去世了,现在就我一人。”

莫邪听了这话,感觉很是惭愧,尽管刚才的话不是她说的,可是毕竟是自己的恩人,“很抱歉让你伤心了。”

干将看见莫邪,眼神变回了先前的明朗,“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或许是因为话不投机,阿爸更多的只是给干将敬酒,话少了很多。

楚地人最是好客,干将吃完饭已是中午,可是别人定制的农具却还的在今天给送到,这是规矩。阿爸没有让莫敌前去相送,出奇地叫上了莫邪。

莫邪心中自是嘀咕,这都是什么事情,一大姑娘没事去送一个相对陌生的人,尽管是恩人,可是……不过莫邪对眼前这个少年倒是很有好感,他的举手投足之间都对莫邪是一种吸引。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莫邪试探性地问道。

这本来是一句很平常的话,可是干将却不由的心神一动,“小姐一定是搞错了,我们怎么会见过。”

“可是你的武功?”

“我的武功?那是在平常不过的防身术而已,很多人都会的。”干将一笑了之。

看来自己可能真的是认错人了,莫邪想到。

“不过还是得谢谢你。”

“没什么好谢的,是我的本分。”干将埋着头,生怕被看出什么。

“好了,你家的香茅酒真的很不错。”

“那就欢迎常来。”莫邪笑道。

看着干将远去的身影,莫邪想起了那个鬼魅般的身影,尽管就那么一瞬间,可是就是因为那么一瞬间,莫邪心中一直很坚固的心里防线正在一点点的瓦解,关于雪峰的防线。

作为有着与这个世界不同思想的莫邪来说,她是不能一直坚守那个似乎根本就没有曙光的幻想的,雪峰也许也不会,那些小时候的海誓山盟好像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在这个时空只能算作是遥远的传说。

而现在这一切正在加速进行,莫邪不禁有一种再见一眼那个鬼魅身影的冲动。

由于上次的事情出了以后,莫邪就一直呆在家里,去云梦洗衣就成了不可能在实现的事情,想着以前的那些快乐的日子,她就羡慕不已。

紫雅到底还是莫邪在这个世界第一个最好的朋友,看着莫邪不能外出,就经常来莫家跟莫邪讲述在云梦洗衣时发生的事情。

闲暇之余,紫雅还跟莫邪唱了那首好听的《虞美人》。让莫邪感到惊奇的是,没想到紫雅会学的这样的快,自己在那天只是偶尔唱了几遍而已,看来姑娘们真的是有很高的音乐天赋,这要是放在莫邪未来的那个世界,估计超级女声根本就算不了什么吧。

莫邪惊奇之余,却听紫雅说她们是听一个陌生人唱的,时间长了也就慢慢学会了。这话倒是让莫邪惊出了一身冷汗,可是突然一想心中又开始欢喜,难不成来到这个时空不只自己一个人,也许还有别人,因为那首《虞美人》根本就不是现在的产物,谁都知道那是晚唐时期的事情了。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就不会真正的孤单了。

莫邪决定找到这个神秘的歌者。

莫邪迫不及待地问紫雅,“那人长什么模样,他还会在云梦唱歌吗?”

“这就不知道了,我们也就是听见他的歌声,没见着人的,你是知道的,这在云梦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那那人是经常来云梦吗?”

“嗯,如果不经常来,我们怎么能学会这首歌呢。”紫雅一脸天真地看着莫邪。

这到底是让莫邪有些失望,可是既然有一丝希望,那也是不能随便就放弃的,莫邪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激情。

一旁的紫雅根本就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满脸的狐疑,不就是一首歌吗,用的着这么的兴奋吗,真是想不通。

紫雅看了看莫邪,一个想法突然升起心头,“不会是那个人喜欢你吧,所以才会经常来云梦。”

“哪有?”

固然紫雅是莫邪最好的朋友,可是关于自己的身世也是不能随便讲的,因为紫雅肯定是不能理解的,那些千年之后的事情岂是一个千年之前的人能理解的,就像你叫秦始皇来理解小汽车一样,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莫邪暗暗下定决心,还要去云梦一次。

雕栏楼阁……

卫梁展现出了前所为有的愤怒,在这之前哪有人敢拒绝自己,更何况还有人竟然将自己的家仆打伤,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让自己的脸没处放嘛。他拔出放在厅堂中央的那柄寒气逼人的长剑,狠狠说道:“就算你是莫家的女儿又怎么样,你早就不再受周王朝的庇护了,就算是又能怎么样,如今的周王朝早已不是当初的周王朝了。”

可怕的笑声传遍了整个厅堂,受伤的管家躲在角落里一声都不敢出,他从来没有看见主人今天这样可怕的样子。

莫邪的心早就不在家里了,她恨不得马上就能去云梦,可是阿爸阿妈将自己看的很紧,生怕自己出去在出什么乱子。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阿妈就一直在跟阿爸商量是否离开云梦,因为从所有的现象看来,好像火麒坠正在发挥着它的魔力,他们真的怕自己的女儿会活不过二十五岁。

莫敌一直都是听从阿爸的意见的,再加上莫邪听说了紫雅讲述的关于云梦的事情之后,自然也是不赞成离开的,所以阿妈的观点一直没有得到实施。离开的事情也就慢慢的搁了下来。

莫邪每次看见姑娘们从云梦回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紫雅那个人是否还在,很快紫雅就成了莫邪的情报官,要是哪天紫雅没有来,她就会很担心,生怕那个人会消失似得。

日子一天天过去,村里传出楚王讨伐随国的声音,而随之而来的就是征兵的事情,莫邪本能地想到这事和前段时间前来提亲的管家有关,可是后来才发现事情是真的。

弟弟莫敌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阿爸是不可能去当兵的,一个家的支柱。莫邪就更不用说了,自古就没有女子参军的事迹,即使是有,那对于这个时空的人来说,那都还是没有发生的事情。

离开是无情的,不离开却是不能的,王命有谁敢违背。

阿妈一再嘱咐莫敌上了战场要多加小心,可是她何曾知道战场是什么样的,刀剑无眼,哪能是你小心不小心就能解决问题的。莫邪拿出闲暇时给莫敌做的新衣,说实话在这个时空他是第一个让她感到亲情的人,也为自己受了那么多的罪,现在又要去参军,心中突然有一种想哭的感觉。尽管有时空的鸿沟,可是毕竟是自己的亲人,哪能看着他就这样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了呢,谁都知道打仗意味着什么。莫邪本想将新衣给莫敌穿上就跑回里屋,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哭出来,可是还没来得及等她回里屋,眼泪无情,已经掉了出来。

莫敌最是不想看着姐姐伤心,虽然姐姐自失忆过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可是在他心中的地位是一点没有改变的。

“姐,没事的,我会安安全全地回来的。”莫敌说着自己都觉得不太可能的话。

“姐希望你衣锦还乡。”莫邪抱着这个自己从来没有抱过的弟弟,眼泪像是决了堤的洪水。

莫敌根本就不懂什么是“衣锦还乡。”可是他知道这是家人的期盼,看着姐哭的不成样子,他实在是不忍心。莫敌一下子推开莫邪,跟着队伍头也不回的离去。他不是不想再多看一眼身后的亲人,他怕这么一回头自己就真的舍不得离开,然而王命不可违……

莫邪和所有的云梦里的乡亲们一样,一直目送着远去的亲人,也许这是这一生的最后一眼,谁都不愿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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