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哥,你看我小姨家条件咋样?在农村还可以吧?我还有个表弟,在镇子上初中。学习拔尖,以后他考上大学那是板上钉钉的事。以后你来了,我还可以帮我姨夫再要一块宅基地。村里的支书那是我的发小,一句话的事儿。”多时不见,小乐还是手舞足蹈的不改自己那副做派。
“少说两句吧,没人把你当哑巴卖了。”高俊霞听小乐说话开始云山雾罩,很不耐烦地制止了他。
和余浩东想的相反,面对高俊霞的责怪,小乐就嘻嘻傻笑。他自我解嘲地对余浩东说,余哥你看到了吧,我这丢了一只胳膊直接就掉到地下了。现在酒也不敢喝了,俊霞骂我我也只能干听着,半句嘴都不敢顶。话说回来,俊霞长得这么好,我出了车祸她没嫌弃我不说,还愿意给我生娃娃。我如今想起自己以前做的那些混账事,就后悔得不得了。现在滴酒不沾了。
“小乐你知足吧,俊霞这么好的媳妇很难找到啊。你们这样好好的过日子,我替你们高兴。”余浩东看着小乐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
“知足,知足着呢。现在我家里都是俊霞说了算。”小乐笑着说着,还作秀般地冲着空中吐了两个很圆的烟圈。看起来那股流气张扬的做派一下改不掉。而这真是高俊霞最反感的。
这边,高俊霞也见好就收,皱着眉头没有再说他。
接着小乐改了话题,问起余浩东在古郡的情况。余浩东就约略地说了自己目前的情况。小乐就接过话头说,余哥你要对自己的将来有个思路,不能老干协警保安这一类角色,没多少前程的。
“我知道我一直想着呢。我也就暂时干两年。不会很长久的。”余浩东也说了一句心里话。
“等你和晓燕回来,咱们哥俩在镇上开个铁艺店。生意很好的。”
小乐说到这里,高俊霞禁不住又咳嗽了一声。余浩东不想叫今天的场面出现不愉快,就笑着对高俊霞说,你别这样。就是闲聊几句。你老这样,我都吓得不敢说话了。
高俊霞看了看余浩东,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几个人一起说着聊着,就到了该做晚饭的时候了。晓燕的爸爸从外面回来,手里拿着一包糖炒栗子和几段斩短了的甘蔗。小乐赶紧站起来和姨夫打招呼。余浩东也跟着站了起来。
“来吧,大家来吃栗子。”
晓燕爸爸看上去心情愉快。他乐呵呵地把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就卷了卷袖子到厨房里去了。而晓燕妈妈也是一直在诊所忙碌,期间也就是进来上了两次厕所。
从二老的态度来来看,余浩东的初试已经及格了。
卢晓燕见父亲出去了也站起来说:“哥,嫂子。你们在这里吃饭回去。我和我爸去厨房里忙活一下。”
卢晓燕话音刚落,高俊霞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样,一下子叫道:“哎呀小乐,你快点回去吧。把家里的店给关了。就忙着在这里侃大山,我不说你自己也想不到。”
小乐一听也立刻象领会到什么一样马上站起来。他不好意思地笑着对余浩东说:“光顾了吹牛了,镇上的店面就一个老娘在那里,我爸还在家里呢,我得赶紧回去看看了,一会我再来。”
“那你快去吧,都怪我聊起来就没完了。收拾完再来小乐,咱哥俩喝一杯。”余浩东意识到问题因他而起,也不好意思起来。
“浩东哥你别自责,这倒弄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卢晓燕红着脸有些尴尬地说。
卢晓燕和小乐前后脚出去了,屋子里只剩下了高俊霞和余浩东。外面的天有些黑了,但是屋里又还没到开灯的时候。看着高俊霞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那里,余浩东顿时感到了一种说不出的孤独。
就这么几步的距离,他和高俊霞,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中间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天河。老天爷很会和他开玩笑,他和高俊霞唯一的一次竟然就珠胎暗结,这给他心中留下永远的纠结。而由于种种原因,他又没法和高俊霞在一起。生生的看着这个自己爱的女人做别人的老婆,为别人生下自己的孩子。余浩东一想到这些,竟然有一种要逃离这个安徽村庄的冲动。他记得有个西方作家说过,生命有不可承受之轻。这用在他身上是不是合适呢?他不知道,他就知道自己和对面的那个女人的心都在受着煎熬。
高俊霞的脸上一直没有笑容,似乎是余浩东刚才的话语伤害了她一样。
“俊霞,你没事吧?”几分钟难堪的沉默之后,余浩东终于忍不住嗫喏着开口了。没想到余浩东话音未落,高俊霞便双手一捂脸,两个肩膀抽搐着,但是听不到任何哭泣的声音。余浩东在那里如坐针毡,没想到两个人一见面就落到这种形势里。
高俊霞哭了有半分钟就立刻果断地停止了哭泣。她从自己的兜里掏出一把卫生纸,利索地擦干净脸上的泪水。然后她站起来走到八仙桌前,一边抓花生一边对余浩东低声说,我挺得住,为了孩子。但是你不许再和我说话顶着来。我叫他去关店是觉得你来打扰吗?我是那个意思吗?
“对不起,我是无心之言。不是针对你的。”余浩东惶恐地说道,离着近了,他又闻到了高俊霞身上那种熟悉的气息。
高俊霞正待再说话,却看到诊所那边的内门打开了。晓燕的妈妈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