勉强在家里呆了十几天落下了户口后,余浩东就告别了母亲出去打工了。看得出来,母亲虽然因为他的离去有些不舍,但还是支持他出去闯荡一下。这些天,村人们议论他家的口水已经叫母亲有些招架不住了。余浩东知道,妈这样的人最怕的就是精神刺激。
在决定外出打工的时候,余浩东并没有考虑去投奔自己曾经的好友许飞。一来许飞免不得会知道自己在部队不光彩的经历;二来,许飞家所在的那个城市不过是河东大平原上一个经济不太发达的内陆城市。就算凭着过去的交情和他的解释,许飞会帮他找一份工作,可这以后呢,自己会怎么样?永远依附于许飞过日子吗?那种中国为数众多内陆中等城市,就像是机器印刷出来的广告画,花花绿绿却千篇一律呆板僵硬无生气。自己去了也不会有多大出息。还不如单独到沿海大城市闯荡一下看看。
目前除了许飞,余浩东还真没有可投奔的人。总不能去投奔徐小海吧?
略微思索了一下,余浩东就凭着自己的直觉买上车票去了长三角的苏州。在部队时,余浩东常从报纸上看到苏州的各种新闻消息。这个江南古城发达的经济在全国早已木秀于林。
在余浩东随身带着的部队发的那种迷彩旅行包里,整齐地放着他的警服和部队带回的一切。四年多的时间不算短。他一度觉得,自己和那支创造过辉煌战绩的英雄部队无限贴合,水乳交融。没想到临到后来,命运却残酷地安排他去给部队金光闪闪的战史抹黑……
坐在永远人头拥挤的南下列车硬座席上,随着车轮有韵律的颤动,余浩东闭上眼睛,自然地摆着标准的军人坐姿。他还在恨恨地想,当徐小海被俘的那一刻,自己为什么不端起手枪冲过去解救。做了战死鬼,也比这样背着耻辱苟活于世好得多。那一瞬间的怯懦成为自己军人生涯永远的痛。
“哎,大哥。你是个当兵的吧?火车上都这么拥挤了,你就别绷着姿势了,叫我伸伸腿舒服一下可行?”有个女声玩笑般地说话。
转眼已经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了,余浩东一直在麻木地想着心事。中间列车路过安徽蚌埠站,有大批打工的人上车,下车。他也没理会对面的坐位上谁走了谁来了。
和他搭话的却是个姑娘,带着明显的安徽口音。余浩东慢慢睁眼,看了看对面说话的女孩。发现那女孩有着一张秀美可人的圆脸。细眉弯弯,一双杏眼黑黑的透着娇俏。那容貌称不上多美,却叫人看着无比顺眼舒服。女孩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巧的手机,正在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呵呵,我不是故意的。在部队坐习惯了,成条件反射了。我往旁边让让你伸开腿吧。对不起了。”看了女孩这一眼,余浩东蓦然心动。他马上自失地笑起来。这女孩子温馨的注视似乎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叫余浩东的神经一下子变得十分松弛。
余浩东自我解嘲般地一说完,即刻调整了身体的坐姿。接着,那女孩穿了丝袜的两只脚就伸到了他的腿边上。
“那谢谢你让我这三尺宝地。我有点风湿性关节炎。一个姿势久了就腿疼。给你添乱了。”女孩子开始说话时似乎有点紧张,看余浩东善意相待,也就释然微笑起来解释。
“没事,出门在外这都是举手之劳。你别客气了。”
。
“嗯,大哥你是哪里人啊?”伸开腿脚后,女孩子脸色舒畅。又过了好一会,可能是觉得坐车无聊,就主动和余浩东攀谈起来。
“我是河东人。家在太行山那边,不是东部的平原。你是哪里人?安徽?”
看着女孩微笑着的圆脸,余浩东心里顿时漾起一种异样的情感。这种感觉在两年前见到战友许飞的对象佘琴琴时也出现过。但是后来佘琴琴刁蛮无理的态度,使他收起了那一丝的,应该叫什么?倾慕?差不多该是这种情绪。看来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看到美丽可爱的异性,是男人都会被吸引,有想法。
一想起这些,余浩东羞愧地笑了。
“对的,我是安徽蚌埠的。在苏州的一家工厂里打工,做品管。你呢大哥,退伍几年了?”女孩子饶有兴致地问。
“奥。我,是今年才退伍的。以前在岭南的武警XXX师当班长。”尽管觉得不妥,余浩东还是忍不住看女孩,流连那张俊俏生动的脸。像被磁石吸住一样。一瞬间他觉得羞耻,这样贪婪地看一个陌生姑娘会不会叫对方害怕?
“是吗,反正在车上闲着没事。大哥你能给我讲讲部队的事情吗?来,请你吃香蕉!”女孩子羞涩的目光和他的一碰立刻转去了一边。但她还是兴致勃勃地要余浩东说说部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