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园之内,丫鬟来来往往。霍云卿自然不会幼稚到以为这些人是来伺候她的,她冷声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有一丫鬟注意到了霍云卿,“哟,是大小姐啊。大小姐有所不知,自从大小姐出嫁之后,这绿园就被大夫人拨给我们做住所了。至于现在大小姐该住在哪里,只怕还要去问过大夫人呢。”说完之后,她还不忘掩嘴笑了笑。似乎是有些得意,她身为丫鬟都能有自己的住所,可这堂堂的霍家大小姐却是犹如丧家之犬,连个住所也捞不到了。
霍云卿冷笑一声,“这大夫人的什么话,在我这里是做不得数的。本小姐记性不好,只记得,这绿园是我的住所,我限你们一刻钟之内带着你们的东西离开,若不然,你们会后悔的!”
霍云卿的话换来了一阵嘲笑,笑过之后,众人该做什么还做什么,不论是霍云卿这个人还是她所说的话,都被她们当做了空气。
霍云卿再不多言,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过了半刻钟,霍云卿径直走进绿园的主屋,将主屋内的一应物品,也不管贵贱,一并扔到了绿园门外。随后她奔到院子里的小厨房,抽出一根正在燃烧的木柴,扔了上去。顿时火焰滚滚。
霍云卿朗声道:“我再问一遍,你们的东西是准备拿走,还是准备让它化成灰烬?”
她的话应刚落,便有丫鬟冲进房间,慌不迭地拿出自己的东西。这时,有丫鬟冲着刚踏进门来的丫鬟说道:“如碧姐姐,你看你的东西。”
霍云卿抬眼看去,是柳氏身边的大丫鬟如碧。她深得柳氏信任,住在绿园的主屋,倒也不奇怪。如碧看了看自己的东西已经被烧,当即气得直跳脚,她奔到霍云卿面前,道:“大小姐,你凭什么烧我的东西?”
霍云卿轻蔑地一笑,“我倒是不知,霍家的家风何时到了这般凋敝的地步,不过是一个下人而已,竟敢对本小姐不敬,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如碧面色一暗,嘴上却仍是不示弱:“大小姐,凡事要讲一个理字,你无缘无故烧了奴婢的东西,总该给我一个说法吧?”
“要说法啊,好,这绿园本就是我的,你鸠占鹊巢,我没连你一起烧你就烧高香吧。”
“大小姐此言差矣,这绿园是大夫人拨给奴婢住的,若是大小姐有疑义,自当去向大夫人讨个公道,不该为难奴婢啊。”
“跟她讨公道,本小姐没这个闲心。现在,你倒是可以去找你的主子为你做主了。另外……”说着,霍云卿环顾四周看热闹的丫鬟们,“现在你们也可以滚了,若不然,信不信我连你们一起烧!”
见识到了霍云卿的雷厉风行,众丫鬟纷纷抱着自己的东西四散逃开。那如碧却是跺了跺脚,恶狠狠地看着霍云卿,道:“我这就去向大夫人禀明,大小姐,你且等着!”
霍云卿并不说话,甩手将绿园的门狠狠关上,插好。跪了这么久,她实在是累了。若不是急着好好歇息一般,她不会对他们这么客气。今日就算是便宜他们了。
脑袋一挨上软塌,霍云卿便沉沉睡去。恍惚的睡梦中,尽是自己被人欺辱的画面,有张牙舞爪的凌宇风,有张着血盆大口朝她扑过来的柳氏,还有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霍启登。突然,那些人都朝她扑过来,霍云卿心里一惊,顿时清醒过来。
此时,天色已黑,她的房间里没有掌灯,入目皆是漆黑的一片。噩梦的余力仍在,她抚了抚仍剧烈跳动的心口,骂道:“奶奶的,连睡个觉都不安生!姑奶奶我还不伺候了,找个地方喝酒去!”
她坐起身,打开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什么声音也没有。她避开府中的侍卫,飞檐走壁,一路出了霍府。随意寻了一间还亮着灯的酒肆,霍云卿大踏步走进去,要了两壶好酒,当即便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白日里她张牙舞爪,实则她的心里是愁闷的,她虽来自现代,并非原主本身,但是看到原主的家人这样苛刻,还是忍不住感到心寒。她有些想不明白,父母之爱本是这世间最纯粹的所在,怎么就成了这个样子!
醉眼朦胧中,霍云卿趴在桌子上,竟是落了泪。
这时,她没有看到的是,有一人自她身后缓缓走来,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纤弱的身躯,眼神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