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下头,身子蜷作一团,转过身背对他。
双手哆哆嗦嗦地拉下拉链,把褪下来的婚纱还给他:“给你!”
她躲进被窝里,双眼蒙上一层雾气。
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屈辱。
眼泪不自觉地溢出眼眶,无声地抽泣。
她半张脸藏进被子底下,只露出眼睛在外头,被子下的肩膀瑟瑟缩缩。霍一铭看着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像被人拿棍子捅了一下,酸涩,愧疚。
他刚才被愤怒急红了眼。
只要一牵扯到那个人的事情,他的情绪就不受控制地暴怒,失控。
他好像脱缰的蛮牛,逮着谁就攻击谁。
现在他冷静下来,不禁有点心疼这个无辜的女孩。
不!
她一点也不无辜。
谁让她触动他的雷区。
他霍一铭不可能对一个女人心软!
麦檬檬努力地睁大眼睛,不让眼泪流下来。
她不能哭。
眼泪是对敌人的示弱。
她不要连这最后一丝的尊严都输给他。
霍一铭摩挲着她递过来的婚纱,犹疑地看了她一眼,凉声说:“早这样多好,偏要给你点颜色才会学乖。”
他划开步子,转身把婚纱送回更衣间,郑重地挂到衣架上,合上衣柜门。
麦檬檬细思极恐地缩在床角,如惊弓之鸟,一点力气都没有。
“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一件破婚纱。死变态。瘟神。魔鬼。”她咬着被子小声咒骂。
这时,她只能靠着这些骂人的话缓解心中的恐惧。
“嗯——?”
霍一铭从更衣室里迈步出来,就听见她如细蚊般哼唧地骂他。
他倚在门边偷听。
她骂他,勉强能忍。
亵渎那件婚纱,说它是破烂,不能忍!
“死变态?”他阴声怪气地盘问,抬脚走向她。
麦檬檬闻言,霍地抬起头,瞳孔倏然放大,露出惊恐而绝望的神色。
她怎么这么惨!
外间跟更衣室隔着一堵墙,她的声音这么小,都能被他听见。
“瘟神?”
霍一铭剑眉轻挑,阴笑着走近她。
“魔鬼?”
“……”
她的心跳跳得极快,感觉像坐过山车,翻山越岭飙到最险峻的制高点,机器突然故障,她被吊在半空中,这种临界于死亡边缘,又暂时死不了的感觉实在难熬。
她惶恐地望着他。
忍耐,恐惧,到了极致,变成歇斯底里。
她突然情绪崩溃地嗷叫一声,指着他破口大骂:“对!我骂的就是你!你这个死变态,瘟神,魔鬼!你以为有几个臭钱就了不起,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尊严,随便恐吓别人,随便欺负人吗?你这个蛤蟆眼睛自大狂!渣男!人渣!你别得意得太早!人活着,总有倒霉的时候!”
她骂了!
终于骂了!
真解压!
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一刀。他既然不会轻饶她,她为什么不能骂他个痛快?
她不要冤枉地死去,要死,她也要狠狠骂他一顿,把心里的委屈统统发泄出来才死!
霍一铭不可置信地瞪圆眼睛。
这个女人疯了吗?
他长这么大,敢这么骂他的人恐怕还没出生。
这个女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
霍一铭黑着脸,脸部的肌肉一抽一抽地颤动,眼底蹿起一抹邪火:“你骂我?你这个女人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我骂了!骂你变态!骂你可怜没人爱!一个大男人衣柜里挂什么婚纱,准是哪个抛弃你的女人留下的!她真英明神武!我要拜访她做我的偶像!佩服!”
“你说什么?”
麦檬檬越骂嘴越热,尤其看到霍一铭黑得比臭豆腐还灰的脸色,她简直不能再泄愤,完全感觉不到自己已经踩中霍一铭的雷区,那厮就要抓狂爆炸!
“我说你没人爱!守着婚纱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去把人揪回来!恶魔!”
“恶魔?”
霍一铭咬牙切齿,双手握拳,指节铿锵作响,狞笑道:“你真是不怕死!”
他念在之前有愧于她,对她下药,做了有违人道的事,对她已经极为忍耐。
这个女人不怕死,非要往他枪口上撞!
怪不得他!
他高大的身子罩住她,把她逼迫到床头一角。
她这时才惊觉危险已经临近,抖着声惊怖地道:“你想做什么?”
他的嘴角溢出狠戾的笑,声音冰冷得如同寒冬落石的深潭:“你说我还能做什么?我是魔鬼,当然就做魔鬼喜欢做的事!”
“不要……”
一股可怕的预感涌上心头,麦檬檬凄厉地尖叫。
“现在才知道害怕?”他不动声色地欺近她,“刚才你惹怒我的时候,怎么不想到会有现在这个时刻?来!把你的勇敢展现给我看!我倒要看看,你跟别的女人有什么不一样。欲擒故纵的把戏我看腻了,使出你的新招数,让我惊艳。没准我心情好,就不会为难你。”
“……”
他低下身,一亲芳泽,吞没她所有的反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