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檬檬止住哭泣,呆住。
瘟神替她赔了钱,还说要确保她的安全?
绕这么一大个弯,可别告诉她,他在担心她。
她弱小的心脏承受不住。
麦檬檬奇道:“你关心我?”
想想,还真有那么一丢丢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瘟神素来性情古怪,做好事也别别扭扭,非要表现得令人反感。
麦檬檬想起在岛上餐厅吃饭的那一次,她意外喷了饭,满嘴油腻,他给她递了纸巾提醒她擦嘴,虽然他当时的态度很差,但她第一次从他那里察觉到善意。他制止了她在餐厅众多的保镖跟管家面前丢脸。
霍一铭才不会承认自己关心她。
那样显得他多一厢情愿。
万一她不识好歹,再揶揄他几句,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他不上赶着献殷勤,他生下来就是当霸道总裁的命,多是女人追在他屁股后面跑,他只管保持他的高冷范,就有女人迷他迷得灵魂出窍。
霍一铭死要面子地说:“想太多,你在家都不照镜子的吗?你长得这么丑,我才懒得关心你。”
“不是就不是,你在紧张什么?”麦檬檬看他撑着伞的指节变得僵硬,他越是否认,越是激发她想要揭穿他的逆反心理。
她好像找到了他的弱点。
瘟神在商场上或许精明,可是对人与人之间最平凡的相处,看上去并不擅长。
他的世界似乎有一层坚厚的壁垒,隔绝他与外人最本质,最淳朴的牵连。通俗一点说,他貌似不怎么会表达自己的真情实感,只会简单粗暴地吼人。
情商这么低,还有那么多女人痴迷。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长得帅就像开外挂,他往人堆里一站,总会有女人买他的账,他完全不需要费力讨好。
霍一铭觉得自己的心事被她戳穿,有些懊恼,说话的口气更差:“谁紧张?我才不是关心你。我只是怕那帮不长眼的高利贷小流氓一不小心把你打残,或者害你死于非命,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的钱可不就打水漂,没人还了。你少给自己脸上贴金。”
她才不信他的鬼话。
她家房子这么小。
他买块表都不止两三百万,他犯不着为了这点钱委屈自己,还把雨墨的房间占为己有。杜若琳说过他有洁癖,楚雨墨睡过的房间他肯进去,绝对是自己在给自己找别扭。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
麦檬檬从地上爬起来,像个粗蛮的汉子拍了拍他的后背。
一码归一码。
瘟神以前做过很多她讨厌的事,但是冲着他这份雪中送炭的关心,她还是愿意真诚地向他道谢。
至少,在今天这样的日子里,他没有让她一个人待在漆黑的房子里。他为她亮起了一盏灯,等待她回家。怕她感冒,帮她熬姜汤。担心她饿,点了她喜欢的餐食。
他怎么不请自来,怎么破门而入,又怎么对她家进行大改造,这些事此刻都变得不再重要。
她也鄙视自己这么快就变节,改变对霍一铭的看法,太没立场,太没原则。
然而,她没办法漠视霍一铭今晚为她所做的这些事情。
尤其是她遭到流氓的威胁,宋致君冷血无情的拒绝,宋恬甜处心积虑的轻贱之后,此时哪怕有一个陌生人什么都不做,只是对她投以和善的微笑,她都会觉得温暖感动。
老实说,她挺害怕自己一个人待着。高利贷的那些混混随时可能冒出来惹事,她独自在家,难免缺乏安全感。她再怎么装得无所畏惧,她终究也不过就是一个大四还没毕业的大学生,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她庆幸,霍一铭愿意留下来陪她,虽然,他也很危险,总归比那些残暴丑恶的混混要好很多。
她不是不识好歹的人。
别人对她的一分好,她能记住十分。相反的,别人对她的十分恶,她多半只记得住一分。
“谢什么谢!我都说我不是为了你!你这个蠢女人听不懂人话吗?”
霍一铭恼羞成怒地站在雨中吼叫。
麦檬檬弯起嘴角,窃笑。
她喜欢气他,看他每次被气得火冒三丈直跳脚,她就乐。他也有可爱的一面。
麦檬檬抬起轻快地脚步回家,头也不回地冲霍一铭摆了摆手,拉长音道:“我就是听不懂!你揍我?”
“……”
霍一铭追上她,大伞遮在她的头顶,凶巴巴地道:“伞拿去,老子手酸。”
“到家了。”麦檬檬伸手开门。
霍一铭举着伞立在她身后,嘴角不经意微微上扬,心口好像突然有块糖无声无息地化开。
从她嘴里说出来的那个“家”字,尤其悦耳动听,简直就是天籁。
两个人都淋了一身湿。
雨伞形同虚设。
回到家,不打招呼,各自奔进各自的房间冲澡,换衣服。
麦檬檬把脏衣服丢进洗衣机清洗,站在阳台上发呆。
屋子里飘出一阵咖啡香味,不多久,霍一铭端着一杯咖啡走了出来。
“想什么?麦檬檬!你找死!跟我在一起,脑子里竟然还敢想别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