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小声点,妈还在睡。”
楚雨墨帮麦檬檬打开VIP病房的门,小声提醒。
麦檬檬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楚雨墨没有跟着她进去,而是把霍一铭挡在门外,一本正经地对他说:“能请您借一步说话吗?”
霍一铭的气场太强大,楚雨墨煞有介事地用“您”这个字称呼他。
霍一铭饶有兴味地挑眉。
这对姐弟性子倒是挺相像。很少有人见他第一面,就敢这么直勾勾地瞪他。
楚雨墨非但没有表现出对他的畏惧,反而不卑不亢,霍一铭颇有些欣赏他的胆识。
来之前他已经派人调查过麦檬檬与楚雨墨的关系,此时,霍一铭一点都不怀疑楚雨墨是麦檬檬的亲弟弟。
“你只有三分钟的时间。”
霍一铭径自走向长廊尽头的楼梯转角。
三分钟,是他对楚雨墨的宽限。换做别人,他兴许连一个眼神都吝啬于给予,更何况让他拨出空闲来听他们废话。
楚雨墨一脸严肃地跟了过去。
霍一铭倚在窗边,双手插着裤兜,等待楚雨墨开口。
转角只有他们两个人,尴尬的气氛在他们之间流动。
楚雨墨对着霍一铭鞠了个躬,诚挚地说:“谢谢您,如果没有您出手帮忙,恐怕我们就要被医院赶出去了。”
霍一铭听他这么说,不以为意地道:“你比你姐懂事多了。”
楚雨墨双手紧紧攥着拳头垂在腿边,正色道:“我不知道您跟我姐究竟是什么关系,欠您的钱,我跟姐会想办法尽快还上。您帮助我们,我们很感激,但是,如果您因为这些钱而逼我姐做一些她不愿意的事,我是不会同意的。我就算豁出这条命,我也不会让我姐受任何人欺负!任何人!包括你!”
楚雨墨最后一个字没有用“您”,他要让霍一铭知道,在他的眼里,不管谁欺负麦檬檬,他都不会客气,哪怕对方是曾经在困难时帮助过他们的恩人,还是身份尊贵,别人不敢轻易得罪的人,他无所畏惧。
楚雨墨对霍一铭的态度明显不是很友善,他充满防备地盯着霍一铭,他的年纪虽然不大,但也明白,一个男人能这么帮助一个女人,并非平白无故,没有半点原因。
这背后,一定有一个他所不知道的理由。
而这个理由,他怎么想,都觉得不是对麦檬檬很有利的理由。
霍一铭不怒反笑。
这对姐弟就连过河拆桥的措辞都如出一辙。
霍一铭从楚雨墨直视他的眼神里,看到了楚雨墨对麦檬檬毫不保留地爱护,没有掺杂一麦点的虚假。
这个男孩,身上还穿着高中的校服。
他那张稚气未脱的脸,还未曾沾染过世俗的污秽,却勇敢得像个从战场上归来的猛士。
霍一铭许久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动。
他不记得,他究竟有多少年不曾见过人与人之间这么赤忱地相互关心,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可以不顾一切地坚强勇敢,对抗所有潜在的威胁。
他的家人,只知道利益,相互算计,明争暗斗。
想到自己的家人,霍一铭的眸色沉了几分,脸上的笑意登时收敛。
霍一铭冷淡地说:“你多想了。我帮助你们,是因为我是麦檬檬的朋友。她有困难,我有能力,举手之劳。至于我们之间将来会变成什么样的关系,这是我跟她的事,你没有资格干涉。三分钟到了,如果你没别的事,就回病房照顾好你们的妈妈。”
霍一铭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名片,塞到楚雨墨的手上,道:“我有事先走了,帮我转告麦檬檬,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按照上面的地址跟电话号码可以找到我。”
说完,霍一铭头也不回地离开。
楚雨墨回到病房。
麦檬檬坐在病床旁,他们的妈妈麦佳慧仍睡着。
麦檬檬回过头,问:“你去哪儿了?”
楚雨墨将霍一铭的名片揣进兜里,含糊道:“有点闷,出去透透气。”
麦檬檬走过去,抱住他,诚恳地道:“对不起,在你们最需要我的时候,我却不在你们身边。这两天你辛苦了。”
“没事的,姐。”楚雨墨微微一笑,露出两个大酒窝,说,“我长大了,我是家里唯一的男人,本来就应该我来保护你跟妈。”
麦檬檬欣慰地扬起头,楚雨墨已经长到一米八几,她站着才到他胸的位置。
“傻瓜。”麦檬檬伸手抚摸楚雨墨瘦削的脸,说,“你现在还只是个孩子,好好上学,别想太多。家里的事,有姐担着,别怕。”
“嗯。”楚雨墨动容地点头,“姐,只要你跟妈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去睡吧。”麦檬檬努力睁大眼睛,避免自己掉出眼泪。
在自己的家人身旁,所有的委屈都能得到安慰。
楚雨墨往盥洗室走了两步,突然顿住,掏出霍一铭留给他的名片,折回去递给麦檬檬。
“姐,你的朋友让我告诉你,他有事先走了,如果你需要帮忙,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跟地址可以找到他。”
麦檬檬讷讷地接过名片,上面烫金地印着三个大字:霍一铭。不知怎么的,麦檬檬看见那三个字,就莫名地觉得心烦。
麦檬檬想都不想地把手里头的名片撕得稀巴烂,随手丢进墙角的垃圾桶,默默地在心底说了句:“去你的瘟神!以为把我送到医院来,我就会答应你的狗屁契约?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