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馨的气氛在室内飘荡,几分钟后,食物的香气氤氲出来。
雅风挣脱开卢云,拿出碗准备盛放面条,她看了卢云一眼,突然想到一个念头,“毕业后,你要去美国吗?”
卢云一时怔住,雅风垂头,“你知道,我妈妈在美国,以后……我的梦想也不在美国。”
“……那在哪里?”
“……我想,我们都不可能为了对方放弃自己的梦想,我们都不是那样的人……”
气氛陡然间沉重起来,“你怎么知道我们不是那样的人?”卢云脸上的笑容消失,语气也带着一丝冷冽。
“因为……我们都不能再失去了,我们已经没有东西再失去了。”
雅风得到过很多,也失去了很多。
生活教会她,不要只知道沉浸在得到的欢雀中,那样,失去会随之而来。
“宋雅风,那你是什么意思?”卢云直直地看着雅风,表情越来越冷。
雅风沉默着没有回话,她的眉头轻轻皱起,双唇紧紧地抿着。
“你也是这么拒绝曾木安的吗?”久久等不到回答,卢云心中生起一丝烦躁,脱口而出的话语带着质问的意味。
“不是!”雅风抬起头。
“还是你喜欢的是他?”
“不是!”雅风急迫地说道,看着卢云的双眼充满不解。
卢云沉默地靠着冰箱,随即烦躁的转身向客厅走去。
两个人都忘了面还在煮着,焦糊的异味传出,雅风反应过来,赶紧用手去端锅,急切之下,被烫得一声惊呼。
她赶紧把手缩回来,甩着手,试图让焦灼的痛楚降下。
卢云听见声音回头,大步冲过去,抓着雅风的手伸到盥洗池,打开水龙头往烫伤的地方冲凉水。
雅风看着哗哗的流水,心里一片乱。
卢云牵着她在客厅的沙发坐下,转身去冰箱里拿出一个鸡蛋,取出鸡蛋清,轻轻地敷在雅风的手上。
“疼不疼?”卢云沉声问道,眼底浮动着丝丝关切。
“不疼……”雅风摇了摇头,说话声小小的。
“疼就说,我又不笑话你。”
卢云勾了勾唇角,可是雅风看得出来他脸上勉强的笑意,雅风心里突然浮现出一股难受的感觉,似乎,自己把一切都搞砸了……
她站起身,在卢云略带诧异的目光下,跑上楼梯回到阁楼。
手很痛,但已经不重要了。
为什么会搞成这样?
雅风坐在阁楼的地板上,抬头看着一片深沉望不见星星的玻璃顶窗,想起在孤儿院的吻。
曾木安在向她告白的时候,雅风认定自己不会轻易喜欢上别人。可是当卢云猝不及防的到来时,雅风却尝到了心里的甜蜜与憧憬。
这就是爱情的滋味吗?
雅风头倚在墙上,看着顶窗发呆。
少女情怀总是诗,一丝丝的犹豫和一丝丝的欢喜……
第二天晚上,工作结束,雅风从Barcelona走出来,刚下完雨的街道湿漉漉的,夜风吹过,多了些秋天的凉意。
她推着自行车在街上慢慢的走着,拿出手机,雅风准备和爸爸打电话。
从来到盛乐,她和爸爸的联系格外的少,而妈妈,雅风更是没有和她有任何联系。
总感觉明明是最熟悉的人,变陌生却是一瞬间的事儿。
其实雅风一直想在犹豫,她不相信爸爸会做出违法的事情,可想到那个记者说的话,她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一方面担心是否真像那个记者所说的,工厂有违法嫌疑,一方面又担心爸爸因此背负太多的压力。
雅风犹豫了一下,拔出爸爸的电话。
电话声响了好久,才听见对面接通的声音,“喂?爸爸……”雅风轻声喊道。
“雅风,怎么这么晚给爸爸打电话?出什么事了?”雅风爸爸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
“没有,爸爸,我想问你一件事……”雅风犹豫着。
“什么事?爸爸听着呢。”
从妈妈离开后,雅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爸爸这么耐心地听她说话了。
“……我听说,工厂是因为涉嫌……才倒闭的……”雅风说得吞吞吐吐。
“雅风!你这都是听谁说的,爸爸要真做了违法的事情,现在还能平安无事的吗?”爸爸说话的语气突然变得激动起来。
“爸……”
“你给我打电话就是说这个吗?别人在外面胡说,你也不相信我?”雅风爸爸的话语里带着一丝沉重。
雅风着急,“爸,我相信你!”她急切地说道,“您最近过的还好吗?”她换了一个话题。
“爸爸挺好的,你照顾好自己。”
雅风心里一阵酸楚。
爸爸早已和别的女人组建新的家庭了,雅风没有见过她,只知道那个女人有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我有空就回去看您……”雅风缓缓地说道。
“好……雅风,爸爸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也给不了你什么……”雅风爸爸抱歉地说道。
“您说这个干嘛,只要您好好的就行。”雅风快速地说道。
虽然爸爸破产了,虽然她和妈妈离婚去了另外一个女人那里,虽然前些日子她对这一切还不理解,甚至会怨怪。
但独自生活了几个月的雅风,似乎越来越能理解大人们的做法了,她也试着去接受以前不认可的东西。
她学会了一个人思考,也学会了理解别人。
此刻,爸爸关切的语气在耳边回响,雅风才突然意识到,在这个世界上,她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所以自己没有理由不去好好珍惜。
周一,雅风的身影刚出现在教室门口,一阵齐刷刷的目光便注视在她身上。
雅风的脚步在教室门前一顿,随即鼓起勇气走进了教室。在大家各式各样的目光中,她镇定地走到座位坐下。
张侃又蹦又跳地到她身边,拿着手机给她看,黑色加粗的标题一下子映入雅风的眼中:“天才少女的坎坷命运”,然后就是好几个副标题,什么“宋雅风隐瞒身份”、“宋雅风出现在万景慈善演出”,最突出的就是“宋雅风与万景公子曾木安恋爱”,下面还有一张曾木安带她进入万景时候的照片。
“恋爱?”雅风惊讶地瞪大了眼,“这……这是哪里来的八卦新闻?”她拿过张侃的手机快速浏览,看看还有什么更离奇的新闻。
果然,她翻到了一个新的新闻,“宋雅风与百乐金牌作曲人卢云私交甚好?”,然后又配上一张她被卢云揽着离去时候的照片。
雅风紧紧皱着眉头。
张侃拍拍雅风的肩,“你什么时候和卢云曾木安发生了三角恋?还有啊……过目不忘你是怎么炼成的?”他指着报道上介绍雅风的一行字。
雅风没理他,拿起手机快速浏览长达五页的新闻。她翻到了自己以前参加比赛时候的照片和介绍,都是一些旧的新闻,又被拿出来重新组合。
这篇新闻中,她与卢云和曾木安的关系被放在了前面,自己之前的事情却被可以放在了后面。雅风仔细想了想,再加上那些照片,似乎像是有人故意设的局。
尤其是她与曾木安进门时候的照片,那时候她还没有被认出来,怎么就有照片了?雅风心里很疑惑。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雅风越看越生气。
“八卦新闻嘛,不八卦怎么让人感兴趣看……”张侃耸了耸肩,不在意地说道。
雅风抬起头,看见班级里同学们都拿着手机在看,间或把目光投过来,脸上带着各种表情。
新闻上把雅风的信息写得一清二楚,她过目不忘,过耳不忘,高考弃考,爸妈离婚,家庭破产,所有能写出来的,那些记者全都写上去了。
雅风坐在座位上,仿若坐在油锅上般煎熬。
平静的生活再次被打破了。
卢云正戴着耳机看书,雅风刚才看到新闻上,其实有很多明显针对卢云的话,雅风心里觉得抱歉,因为自己连累了她。
可是之前在卢云家,两人有些不愉快,现在这个情况,连想说声抱歉都觉得尴尬。
雅风叹了口气,转过头,发现盛晴用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神看着她,双眼死死地盯着自己,“雅风……”她叫了一句。
“嗯?”
“你好厉害啊!居然把卢云和曾木安都拿下了!你到底喜欢谁?”盛晴趴到桌子上眨巴着眼睛,看着雅风说。
雅风完全没有想到她好奇地竟然是这个,苦笑般说道:“盛晴同学,你真是太八卦了……”
“哈哈……帖子上都说得很明白了,再说了,我早就觉得你是个天才,只是他们发现得晚而已。”盛晴嘟着嘴说道。
“……对不起,之前我骗了你,说自己是什么误填了学校才来复读的……”雅风不好意思地说。
盛晴咧着嘴笑嘻嘻的,“怎么会呢,谁都有难言之隐,何况你经历了这么多事,哪能随便就告诉别人,我不会怪你的!”
雅风一脸感动,抱着盛晴,“你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