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红的灯笼挂在门前,屋内红烛摇曳,上好的梨花木雕屏风后是雕刻着龙凤双飞的吊顶大床,床上堆砌着绣着比翼鸳鸯的大红被。
木梚初有些紧张的坐在大床上,想要将头上的盖头除了去,汀兰慌忙阻止,“不可以的小姐,这于理不合,您再忍忍。”
木梚初不安的双手紧紧攥着衣摆,末了,微合了合双眸,无奈道,“……汀兰,怎么办,我好紧张。”
“小姐,我也好紧张啊……”汀兰声音都发颤了。
木梚初硬生生被汀兰逗笑了,“汀兰,这是你要成婚还是我成婚呢?”
汀兰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我这不是替小姐紧张嘛。”
经汀兰这一闹,木梚初心中的忐忑也去了一半,这时外面的院子里传来了稀稀落落的脚步声,听声音不止一人,但人也不多。
“二爷,春宵一刻值千金,您进洞房吧,可别亏待了新娘子。”
说话之人的声音不小,自是传到了木梚初耳中,脸微微泛红,手不自觉的握紧,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门被轻轻的打开了,汀兰在木梚初耳边轻道,“小姐,我先出去了。”
汀兰最后看了一眼站在门口一身大红的人,想起在酒坊第一次见他时的的情景,又咬唇补充道,“小姐,您自个儿多保重。”然后小跑着出了新房。
最后一句成功的让木梚初轻笑出声,汀兰当他是洪水猛兽呀。
沈夜看着汀兰怒瞪他的最后一眼,无奈摇头,拿起一旁的喜称往木梚初走去。
他每走一步,木梚初的心就跳一下,等沈夜走到近前,木梚初觉得自己的心也已经跳了出来。
喜称将大红的盖头挑去,盖头下的人儿一身通红的嫁衣,一络络的长发被盘成了发髻,头上戴着那****遣人送去的珠玉凤冠,长长的珠饰颤颤垂下,在鬓间摇曳,上了精致妆容的小脸着浅浅的红晕。
半晌不见沈夜有动作,木梚初微微抬眸,墨玉般的眸子与沈夜沉静的视线交汇在半空中,他身上带着淡淡的酒香,不浓郁,混合着淡淡的药香,有一种让人沉醉的气息,木梚初有些赧然,别开了眼睛。
沈夜垂首看她一眼,伸手将她头上的凤冠除了去,三千发丝倾泻而下,木梚初揉了揉僵硬的脖颈,这凤冠压了她一整天,确实是太沉了。
沈夜淡笑,“累了吧?”
“……还好。”木梚初确实很累,却又觉得说实话好似不太好,只好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沈夜从桌上端起交杯酒递给木梚初,木梚初接过酒杯,但见沈夜端着酒杯静静等着,脸不由微微泛红,伸长手臂从沈夜的臂弯勾了过去。
两人的距离倏地拉近,清浅的呼吸打在对方的脸上,在这静谧的夜晚平添了一份暧昧。
沈夜看出了她的紧张,微微凑近,在梚初耳边戏谑道,“姑娘芳名?”
木梚初转眸,对上沈夜似笑非笑的邪魅眼眸,失笑,这人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尔雅,清风朗月,怎的只要一饮酒便这般,……无赖。
木梚初眼角微挑,偏头看他,语调轻快,“小女子木梚初见过公子,不知公子高姓大名?”
沈夜看她灵动的眼眸,低低笑出声,“在下沈夜,姑娘可否赏脸共饮此杯?”
木梚初也笑,紧张的心情一下子消散,微微颔首,“公子,请!”
大红的火烛摇曳生姿,映出地上一双交叠的人影。
两人相视而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夜色如水,木梚初拥着被子蜷缩在大床的角落里,红烛已经熄了,黑暗中看不清东西,却可以感觉到躺在身侧之人清浅的呼吸以及身上淡淡的药香。
木梚初又一次翻了个身,还是毫无睡意,睁大眼睛看着床帏。
“哎……”沈夜无奈叹了口气,“你要再这般翻来覆去,今个儿夜里咱俩都不用睡了。”
“……”
木梚初微窘,“……我尽量不动,你快些睡吧!”
片刻后
“……你要是再不呼吸,就会成为第一个洞房花烛夜里被闷死的新娘了。”
木梚初呼出一直憋着的气息,涨红了脸,终于恼羞成怒,坐起身来,“你自个儿睡吧,我不睡了。”就要爬过沈夜往床下走。
沈夜忙抓住她的手臂,轻笑,“好好,我不闹你了,你想如何睡便如何睡。”
沈夜一用力将她拉了回去安置在身侧,扯过她的被子给她盖上。
沈夜自上而下俯视着她,黑暗中的双眸带着调侃的笑意,“放心睡吧,我不会对你怎样的。”
被沈夜说中了心事,木梚初窘迫的红了脸,伸手将身前的沈夜推开,翻身背对着他,却是没有再蜷缩回角落。
沈夜也低笑着躺了回去,回身时,散落的长发自木梚初脸颊划过,又一次成功的让她烧红了脸。
经沈夜这么一闹,心里轻松了,困倦随之而来,很快便睡熟了。
月色如水,一夜好眠……
初春的早晨,带着一股新芽萌发的绿意,晨起的鸟儿已是叽叽喳喳,在大红喜字的映衬下,整个沈府都沐浴在一片繁荣当中。
木梚初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身侧已经没有了沈夜的踪影,撩开锦被下了床,木梚初四下打量了一番,熟悉的桌椅,熟悉的摆设,所有的一切都是上一世的样子,她曾经在这里呆了三年,而现在她又回来了。
木梚初嘴角上扬,翻看着书桌上的字画,一如那日沈夜给她的信笺上那般的张扬字迹,“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木梚初微微疑惑,尚未多想,奶娘已经推门进了来,看到站在书桌前的木梚初,脸上带着揶揄的笑容,“小姐可起来了,已经巳时了。”
木梚初微微讶然,“怎么不唤我?”原来这么晚了,成婚第一日便赖在床上不起好似不成体统。
奶娘边整理床铺边道,“姑爷走时说小姐晚上没睡好,不让打扰……咦……”
奶娘看着床上干净的床褥疑惑出声。
木梚初放下手中的字画,走了过来,“怎么了,奶娘?”
奶娘慌忙摇摇头,露出一抹笑意,“没什么,不小心磕了一下,不碍事的。”
木梚初未多想,拿起檀木梳子梳起了发髻。
奶娘看着干净的床褥微微走神,大老爷忌惮小姐,定不会为她选取一门好的婚事,这姑爷虽生的好看又儒雅,但内地里如何尚不知晓,小姐又是个没有心思的人,思及此,奶娘不由叹了一口气,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