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冷冷发笑,讥笑更甚:“妘璃不想去西凉,浮香便桃代李僵。现在……又有人冒出来,说妘璃才是公主。”
陈毓馆眉头一皱,转头看着妘璃:“妘璃是公主?那儿臣是什么?”
“这……就得问问他们了。”皇帝推开王公公手上的玉佩,面色再次渐渐阴沉,低声道,“什么皇宫之物,朕从来没见过这个玉佩!你们欺君在先,又戏弄于朕,来人,把他们三个都给朕押下去!”
“父皇!”陈毓馆刚刚开口,皇帝便一口打断她的话,道:“今日找你来,是因为妘璃本是你殿上宫女,而现在他们谋你公主之位,便什么都不必问了,此一条罪,就足以要他们的命!而南郡王,欺君罔上,胆大妄为,同样该罚,把他们三个押入大牢,听候发落!”说罢大袖一甩,转下后殿。
侍卫将妘璃双臂擒住,虽然想过可能,但此时此刻她心中还是觉得对不住陈毓馆。走前,她向陈毓馆道歉:“公主殿下,对不起。”
这一些都发生地太过突然,陈毓馆完全没想好怎么面对。她惊讶妘璃并未去西凉,去的是浮香,她惊讶妘璃因为一块关于身世的玉佩而窥视她的地位。可哪怕这些事情再让人惊讶和生气,真正面对这个人的时候除了不解和混乱,别无其他感觉。
回过头来,德心殿再无人他人,她平了平情绪,回到光华殿等虞舜夫过来,新婚第一日一同去拜见皇帝和后宫妃嫔。
大牢中的林文玉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件事情他从头至尾细细回想了四五遍,才觉得锦妃话中言语的问题。这时,大牢里传来三四个人的脚步声,林文玉跟妘璃和陈景佑分别关在不同的地方,而这个脚步是向着这个方向而来,不由紧张起来。
昏暗的走道中过来两个带刀狱卒,而走在中间那人的身形似是一个女子。林文玉紧紧盯着那个方向,窗口投下斜斜的光亮,正好照在近处一方道上。三个直步走来,待到光线出林文玉才看清,那中间的人竟是乔珠。
三人停在他的老门口,狱卒把门打开,乔珠在外面向他招招手,微笑说:“小林子,锦妃娘娘保你出来,你快跟我走吧。”
出去?只他一人吗?林文玉摇摇头,妘璃和陈景佑还在牢中,他本想救妘璃,可现在却害惨了她,哪里还有脸面一个人出去。
看出他的想法,乔珠走入潮湿的牢中,轻声说:“你先跟我出来,我们后面再想办法好不好?不出来,怎么会有办法,是不是?”她拽拽他,见他没有拒绝,便拉着他走出牢房。
读了十几年的诗书,林文玉向来喜好干净,他很讨厌这里面的混杂的气味。走在这阴暗的大牢中,背后一阵阵的凉,看着那些坐在牢房里呆滞亦或是凶神恶煞的人,林文玉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尽快把妘璃带出来,此刻她一定……十分难受吧!
乔珠带着他离开大牢,却领着他往西北宫殿的方向走。林文玉心生怀疑,又不好直言相问,便先看看乔珠是要去哪里。两人来到掖庭宫后的一处废旧宫殿,说是废旧,却其然还是有人打扫殿院,只不过无人居住罢了。乔珠对他说:“小林子,这几天你先住在这儿,不要随意走动。”
这一下子,林文玉心中的怀疑更深了,低声问:“乔珠,并不是锦妃娘娘保我,而是你假传口令保我吧?”
乔珠神情一顿,僵笑着:“小林子,当务之急,是要救妘璃,不是吗?”
林文玉皱紧眉头,气怒道:“看来是真的了。乔珠,此事若被锦妃若被皇上知道,后果不堪设想!我不想再多的人牵扯进来了,你怎么这么傻呢!”
乔珠一心想救林文玉出来,却没想到受了他这一怒,不免伤心又是生气:“那么你说,现在怎么办?难不成你还要回牢里去吗!你都已经出来了,何不想想办法救妘璃。如果你都进了大牢,那还有谁愿意救她?我吗?没有锦妃娘娘的命令,我一样是什么都办不成!我铤而走险救你,你应当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只有一次机会了。”
他明白乔珠的好意,可是……这样只会让他的心里多一个人的愧疚!林文玉沉沉闭了闭眼,睁开再问:“乔珠,你实话告诉我,为什么锦妃娘娘要我跑去告诉皇上妘璃是……可是皇上说根本没见过哪个玉佩,又何来皇宫之物?”
乔珠撇下头,低闷道:“我不知道。”
见她如此,林文玉才知方才激动了些,心下气也消了一半,跟乔珠道歉:“乔珠,对不起,你冒险为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可我一想到你会因此受累,我便心急又是自责。真的对不住!”
乔珠本就是对他强硬的态度生气,现下他来道歉,她心里亦是全软了下来,安慰说:“没关系,我们说过是朋友。我在宫里这么多年,锦妃娘娘向来疼爱我,不会怪我的。”她首是走到殿中,寻到卧房之处,将屋里的窗子都打开,“我会给你送茶水和饭菜,你便在这好好想办法,有什么主意就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林文玉打心底感激,作揖:“多谢乔珠。”
乔珠两眼一弯,大步到他面前,目光流转:“你还是一副书生气得好,做侍卫还真不够气场。”她拍拍他的肩膀,“我先走了,晚上我给你送饭。”
林文玉点点头,送她到外。乔珠三步一回头,最终含着笑,转弯消失在宫道中。
乔珠回到锦文殿,锦妃一个人坐在软榻上,正在修剪案桌上的花草。她斜着眼,瞄了瞄进到殿中的人,开口道:“乔珠,你可回来了。”
察觉到气氛有些低沉,乔珠心头也不由揪紧起来。她上前去,弯着腰轻声问锦妃:“娘娘可有口渴,奴婢给娘娘倒茶。”说着,倒上一杯清茶,双手呈上。
正在修剪的刀子方向突然一转,打掉乔珠手上的杯子。乔珠大惊,随即跪在地上。锦妃缓缓回转过身,直直盯着她:“自林文玉离开锦文殿之后,本宫便一直留意着你,你果真……没让本宫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