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皆对他微微含笑,浮香带着妘璃在另一边坐下,跟她说:“我还得回公主那边,我先走了。”
妘璃点点头。而后浮香近前,向陈景佑福身告辞,退出殿子。
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渺渺香烟如云丝办舒卷散开,片刻的沉寂让气氛变得尴尬。妘璃在心里琢磨了许久,终于抬起头,语气变得不太自然,开口说:“今晚之后,妘璃就要走了,南郡王这份恩情妘璃希望能在有生之年全部还清。可是时间紧迫,怕是一时半会儿完成不了,恐怕只能一生辜负,妘璃心感愧疚。”
陈景佑无谓笑笑,似是全然放下了,他说:“我心中没有奢望,也便没有所求,便是不能要你半分报答。”
妘璃的心,不知为何往下沉了沉,失落、难受。香案边那张俊朗温和的脸,烟丝袅绕间,迷蒹如幻。她用力眨眨眼,看清面前的人,询问着:“殿子里用的是什么香?烟气略是大了些。”
陈景佑坐在那儿,却是不答,以一双柔目静静望着她。妘璃觉得力气好似从身上一点一点被抽走,眼皮也越加沉重起来,眼前的人影更是模糊不清。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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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大早,宫门前宝箱华车,古梭站在大殿上,神采飞扬,昨日一醉,醉得尽兴,想到马上就能回到西凉,心中喜悦又不由多了几分。而光华殿对于妘璃来说便是娘家。此时,光华殿中坐着一位身穿牡丹嫁衣的女子,年长的宫女正为她盖上红喜帕。陈毓馆昨夜起住在宫外,匆匆赶来之时,一切已经准备就绪。她握着她的手,依依不舍,最后也只能道出一句珍贵。新娘子点点头,在宫女的搀扶下缓缓走入德心大殿。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有女妘璃,温柔谦和,风姿绰约,才貌无双,名德皓贞,实乃和亲之上上人选。特封为昭明郡主,与西凉皇子结成秦晋之好,永固边疆。”大殿之上,王公公按照皇帝旨意正式宣布赐封郡主跟和亲的圣旨,并将圣旨送到新娘子手上。古梭大拜:“谢恩!”
他转向新娘子,想要掀起喜帕。在旁的宫女忙是制止,提醒说:“古皇子,中原有个规矩,新娘未到夫家,喜帕是不能掀开的,不吉利。”
与此同时,新娘子往后退了一步,古梭的疑心却全然消失了。妘璃对他向来保持距离,这跟她平时的反应一样。想到这儿,古梭轻松一笑,与众人一齐来到宫门前。宫女扶着新娘子坐上马车,古梭看到送行人中站着陈景佑,脸上不由露出一丝得意,上前向他作揖:“南郡王,我们……后会有期。”
面无神情的陈景佑在嘴角抿了抿笑,道:“后会有期。”
古梭跨上大马,轻扯缰绳。马儿起步,带着和亲队伍缓缓离开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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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王府内。
妘璃睁开沉甸甸的眼皮,一道白光刺入眼中,昏沉的头脑缓缓清醒了几分。她眯着眼,适应这道光线,浑身乏力,提不上劲来,只见服侍在榻旁的侍女微微笑着:“妘璃姑娘,你醒了。”
以指揉着眼角,妘璃头疼地皱着眉。侍女担心说:“妘璃姑娘,你已经昏睡了一日,要不要先喝点茶?”
这一句倒是把妘璃彻底惊醒,她转头问:“昏睡一日……那宫里……那古皇子呢?”
侍女仍是笑着:“古皇子已经回西凉去了。”
妘璃对侍女的说的话很是惊讶,甚至更惊讶她此时的反应。众人皆知封郡主的是妘璃,要嫁去西凉的也是妘璃,可这个侍女好像一点儿都不知道还是……什么都知道了呢?昨日她跟陈景佑共处一室,忽然之间头脑昏沉,难道这就是陈景佑的计?可是古梭又是如何强硬之人,他又怎么会善罢甘休!她摇摇头,仍是不相信:“不可能,古皇子怎么可能……就这样回去了?”
侍女神色未变,还是一副礼貌含笑的样子,告诉说:“的确如此,古皇子带着皇上赐封的郡主回西凉去了。”
妘璃皱皱眉:“赐封的……郡主?”可自己明明就在这儿啊,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儿!被赐封送去西凉的又会是谁?
这时,门外进来一个身影,正正好是从皇宫回来的陈景佑。“郡王。”侍女让开一个位置,退至一边。
妘璃急急问:“南郡王,古皇子带回西凉的,是谁?”
一路上,陈景佑就猜摸着妘璃就快醒了,于是快马赶回南郡王,以免节外生枝。他坐在榻沿上,跟她说:“那****被古梭带走后,浮香找到我。”
妘璃瞪大眼睛一惊:“是浮香?”
陈景佑点点头,面容平静:“她说有一计策,就是把你换成她,接旨赐封,嫁去西凉。”
妘璃不可置信,这件事谁都没跟她商量过,就这样被自私定夺了:“她是公主身边的人,也是我的朋友,你便是这样答应她了?”
陈景佑反问:“那该如何?把你送出去吗?若非她自己愿意,公主大婚那日,又怎么会领着你到下有迷药的后殿。她有她自己的原因,不说出来兴许便是不想让人知道。迷晕你,也是她的主意,便是怕你像现在这般不能点头。现下她已去了西凉,她的一番苦心你要好好珍惜。”
妘璃试想过,她是为了和亲才送去西凉,可这并非自己的意愿,她只是一个小女子罢了,她没有这般大的胸怀,到时候她一定会想尽办法在半途中逃走,从此消失人间繁华,找一个偏静之地,孤独终老。哪怕不能逃走,她也不要陪在不喜欢的人身边,对她来说是一种折磨。她不喜欢古梭,一点儿都不喜欢!古梭的身上时时散发着一股杀戮的血腥味,这是她最不喜欢的,哪怕他面对她时会存着那一点点的温柔。
窗外,轻风抚留,一切都显得那样宁静,却又那样不安。她望着那个方向,西凉国的方向,心中默念:这一生恐怕再不能跟浮香道一句感谢了,浮香,万万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