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梭带着圣旨,迫不及待往承天寺出发。
“古皇子请留步。”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他。
他回过身,看见虞舜夫骑马在他身后。古梭礼貌性笑了笑:“驸马爷有何贵干?”
虞舜夫面容严肃,低声说:“不敢,末将有一事禀报。妘璃并不在承天寺。”
本无意跟他逗留的古梭神情一滞,眯起眼来:“什么!那她去了哪里?”
虞舜夫说:“她现在在南郡王的府邸。”
古梭心有怀疑,暗暗打量虞舜夫脸上的每一个神情,狐疑道:“这是怎么回事儿?本王又如何信你?”
虽然……虞舜夫必娶陈毓馆无疑,但他还是不想让妘璃再陷困境。于是一一坦白,并是嘱咐:“当初南郡王不忍妘璃出家,于是偷偷将人带回府中。此事我也是刚刚知晓,还请古皇子也暂且保密。到承天寺接人一事,古皇子仅派人走一趟便是,全当演戏。你亲自到郡王府一看究竟,便知末将说的是真是假。但是此事需秘密行动,如此妘璃才能完全结束这场鬼神之说带来的危机。”
古梭万万没想到,陈景佑会在此之前就出手,心中不免有几分酸怒。他脸上仍挂着不问不和的微笑,开口说:“事为妘璃,我自当答应,不过还请虞将军陪本王到郡王府一趟。”看到虞舜夫微愣的神情,他稍稍做停,解释道,“还请虞将军见谅,如果妘璃不在那儿,我也好跟南郡王有个交代啊。”
虞舜夫抱拳道:“古皇子请!”
——————————————
皇帝旨意,昭告天下。陈景佑心知宫中之人很快就会找到妘璃,也无意隐瞒。妘璃得知此事,由为大惊!惊的是虞舜夫跟陈毓馆定亲,而她突然被封为郡主赐给了古梭!这两桩事,都是她万万想不到的。
她需要一些时间来接受,可是……她心心念念的男子就要跟别人成亲了,这让她如何接受?
而跟她一样烦闷的还有一人。陈景佑不安地在院子里来回踱步,一个虞舜夫已经够让他头疼了,现在又来了一道圣旨要把人送给古梭,难道他跟妘璃的缘分就是如此浅薄?!正想着,门外侍卫来报,虞舜夫和古梭同时求见!
陈景佑怒气直生,但很快被狠狠地压了下去。他猜想,古梭得到圣旨后必定赶往承天寺,虞舜夫一同前来大抵是已经将妘璃和郡王府之事全部拖出。既仅他二人,此事还算秘密,于是便允了两人进来。
古梭急匆匆来到大厅,果见妘璃就坐在郡王府的厅中。妘璃见到古梭,目光又落在他身后的虞舜夫上,灰暗的眸子闪出一点光芒,却又瞬息暗了下去。古梭笑问她:“妘璃,你看这是什么?”
他拿出圣旨,迫不及待要展示给她看,要告诉她从今往后他会给她最好的一切!可是妘璃对这道圣旨并没有兴趣,她强笑着,说:“我从前伺候过公主殿下,现在有一些话想跟虞将军说。”
古梭回过头,精锐的目光盯在虞舜夫身上。此时妘璃从身上如轻风般经过,在虞舜夫面前稍稍停了停,而后走向门外。陈景佑到出一杯茶,淡淡道:“古皇子远道而来,先喝口茶润润津。”
虞舜夫走出门外,妘璃已在院中角落背身站定。他轻步过去,静静望着她瘦弱的背影。他的心里,有一些害怕,也不忍打扰这样安静的她。他怕看到她眼中的失望,怕看到她脸上的泪水,可是害怕永远解决不了任何事情。
她缓缓转过身来,双目垂着。她呆呆看着地上的青草,以及青草上那双手工不太好的黑色靴子,很像陈毓馆彻夜做的那一双。她的心顿时被刺痛,可是强忍着,声音很轻:“虞大哥,我再问你一遍,平安符里的乱心尘是不是你故意放的,想让我离开皇宫,去承天寺终身不嫁?这样,你就有理由娶公主殿下,也非主动违背当初与我的誓言?”
其实这些,她曾经打算永远都不相信的,她努力说服自己,不相信任何人只信他。可是现在,她的心再也不能像当初那样坚定不移了。
久久等不到他的回答,妘璃深吸一口气,抬起头,对着他的眼质问他:“虞大哥,很早之前你就已经选择了公主,为何不坦白告诉我。这是你的意愿,我不会逼你,可你却还要骗我。”
事已成定局,他也不知如何安慰,呆呆地,薄唇微动:“我知道对不住你,你要怪要怨我绝不反驳。”
他默认了,这一切他竟是默认了!恍惚中,妘璃踉跄地后退两步,视线模糊,痛彻心扉地望着他:“我只想知道,虞大哥可曾对我有过半点真心?我只是一个毫无身份地位的宫女,可你当初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呢?”
真心?招惹?虞舜夫大前一步,双手握住她的肩膀,目光直直盯着她含泪的眼睛:“妘璃,我对你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全部都是出自真心!可是……我也没有办法。皇上已经赐婚,皇令不可违!而且如今你已是郡主,很快就要去西凉……”
“虞大哥!”妘璃打断他,脸色微白,拂去他在肩上的手掌,“虞大哥,我不会让你冒险违抗圣旨,只是我们之间今后都无需再有来往,今日一别,恩断义绝。”她背过身去惨白笑着,话语中略带讥讽,“他之前说的对,婚姻之事已不是虞大哥自己能够决定了的啊。是我的执着才酿成今日的苦果,这个苦果我甘愿吃下。”
虞舜夫:“妘璃……”她望着他,心中滋味难平,什么也说不出来。其实这些……都应怪他,可她却……将此事扣在的自己的执着之上。
妘璃擦干眼角的泪水,回过身与他擦肩而过。她努力平定脸上的情绪,来到大厅。古梭见她回来,含笑拉着她的手,轻轻道:“妘璃,我是来接你的。等公主殿下大喜之后,我们就回西凉。以后你只要侍奉我一个,不必再吃那么多的无理由的苦了。”说着,就拉着她往外走。
陈景佑蓦地起身,拽住妘璃。古梭回头,如鹰般尖锐的目光刺在那只大手上,顿顿道:“南郡王,请你自重!她现在已经是本王的未婚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