妘璃坐在后院等信鸽在飞进来,可是等了整整一日,天空掠过一群一群的鸟儿,没有一只落下来的。焦急的心没有因为时间而冲淡,反而更加迫不及待。她试过从后门出去,却还是被侍卫擒了回来,府中侍女也因此时时刻刻盯着她的每一举动。
为何又不来信了?妘璃心中满是这样的疑问,是林文玉在宫中遇到什么要紧事情,还是锦妃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这日清晨,她看见南郡王府各殿侍女拿着抹布扫帚打扫各院,她猜想陈景佑就要回来了!
果不其然,午后刚过,郡王府门外一阵喧嚣,管家带着奴仆迎接陈景佑,欢欢喜喜在客厅休息。妘璃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去见陈景佑。“南郡王,奴婢现在可以先走了吗?”
陈景佑拉着她奇怪问:“你急着要去见谁?”
妘璃回答道:“奴婢要回宫里去啊。”同时心里纳闷,她本就是宫里的人,现在皇帝和公主都已经回来的,她自然是要回到光华殿去的。
本以为回来之后还能跟她聊上几句话,至少关心一下离宫诸事,却没想到他刚一进门,她就急着回宫里去。陈景佑也没有挽留的理由,点点头:“你去吧,仔细服侍公主。”
“改日,奴婢再来谢过南郡王的解难之恩。”妘璃端端正正福身,抬脚快步离开郡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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妘璃赶回宫中,身上没有令牌,在宫门口被拦下。妘璃又急又恼,几乎说破嘴皮子侍卫也不肯放她进去。正到午日交班时候,八个侍卫从宫内走来,妘璃一眼就认出他们其中一人,大声喊:“文玉哥哥!”
起先,林文玉在光华殿没打听到妘璃的消息还有些担心,现在看见她就在门外,心中的石头也终于落下。跟同班的侍卫说明情况后,他带着妘璃顺利进入皇宫。妘璃急于知道身世的消息,拉着林文玉到无人处,开心问:“文玉哥哥,你都已经跟锦妃娘娘说了?那她说了什么?还是……我现在就去找她?”
“妘璃别去!”听到她要去找锦妃,林文玉顿时紧张起来,“锦妃娘娘她……已经把你的身世都告诉我了。”
妘璃其实是忌惮锦妃的,但既然林文玉已经知道结果,自己也不必再跑一趟。她拉着林文玉的胳膊高兴道:“那真是太好了!文玉哥哥,你快说与我听!”
锦妃当日的话不断浮现在脑海之中,林文玉张张口,那几句话始终卡在喉咙口。他干脆避开妘璃的眼睛,侧身说:“娘娘告诉我……你的生母已经在十四年前就去世了。”
“什么!”之前想过很多种不好的可能,妘璃早就做好接受一切结果的准备,可是听到自己的生母早已离开人世,心中不由一沉,声音也轻了起来,“那……那我家中可还有别人?我的亲父呢?”
在林文玉在锦妃口中得知那些事的时候,他一直纠缠在是否坦白和欺骗之中。今日就站在妘璃的面前,那些话他还是说不出口,他很害怕,也有个人的自私。如果妘璃知道自己是公主的身份,或许……再也不会跟他离开皇宫了。他咽了咽喉咙,深吸一口气,转过身以无比认真及诚挚的目光向着她:“锦妃娘娘跟你亲娘是好朋友,但那年遭遇了一场天灾,你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了。妘璃,这世上再无跟你有血亲之人了,但我始终如一,永远永远不会丢下你,不会让你孤独一人。”
这世上再无有血亲之人了……
这世上再无有血亲之人了。
这几个字如空谷回声徘徊在妘璃耳中,渺渺天地间,好像只剩下自己一人。可是……
她抬头望着眼前这个从小疼爱她的哥哥,这世上再无有血亲之人那又怎样,听到这个消息后,自己心里的难过并不如想象中那样强烈。眼前这个人比亲人还要亲,他对待自己又如何不似亲人那般,即使他们之间没有血缘之亲,可他早已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她摇摇头,破涕为笑:“文玉哥哥,你别担心。我还好啊,因为我知道,原来我并不是被人抛弃,我的亲身父母并不是因为讨厌我,并不是因为我是他们的累赘是障碍而丢下我。那都只是因为天灾无情,人力有限,他们付出生命保我平安,你又待我如亲妹,我已经感到很幸福了。”她想到一件事,问,“不过娘娘可与你说,我的老家在哪里?有机会我想去看一看。”
林文玉紧张地摇摇头:“她没有说。当初锦妃娘娘回忆此事,好似很难过,所以我没有多问。”
虽有遗憾,但妘璃也能看开:“谢谢你,文玉哥哥。我现在……终于放下一件心事了。”
林文玉暗暗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握住她的双肩,垂着头与她对视,认真说:“那么妘璃,我们离开皇宫吧!这里已经没有你的牵挂了,我们没有必要再呆在这儿!”
离开……
妘璃眼神一闪,低下头看向别处。皇宫之中步步小心,稍不留神,小命难保。可是一想到要离开这样危险的皇宫,在她心中的不是高兴反而是生了许多不愿呢。
她的心思总能被他一眼看穿。林文玉怔怔后退一步,满是失望和突生的恐惧:“怎么?你还不想走?之前你不是说,因为想知道身世所以才不能走吗,为什么你都已经知道了还不肯离开!妘璃,皇宫真的不是个好地方,你听我的话,乖好不好?”
妘璃不甘情愿,说道:“文玉哥哥,我是光华殿的宫女,是公主的贴身宫女,如果我忽然走了,公主她会察觉不到吗?”她这样说着,心中却是对林文玉产生了愧疚之情,这些话……让她越来越没有底气。
在林文玉看来,这些全是借口,他努力镇静,好声好气:“你不要怕,就算他们追来,我也会保护你。”
“我不能走。”这一次,妘璃断然拒绝!
她很怕说谎,尤其是对自己百分百好的人。她不想离开这儿,不全是因为怕被人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