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开解了希音一番,但登庆东心中并不是很好受,他心疼自己孙女委屈求全,加上自己年纪大了,总是能想起旧人,就连睡梦间,自己老伴,妹妹,女儿也是轮番出现在梦里,越发沉浸在旧事里,喟叹的半宿才朦胧睡着。
老人觉浅,虽晚间睡不好,早上起床却不迟,谁知刚出门来,就听得一阵嬉笑声,来大厅一看,希音正咕哝咕哝的拿着拨浪鼓在阿元面前晃荡,几个丫头也在一旁凑趣,十分热闹,登庆东见了也十分高兴,又暗暗观察希音眼皮倒是红肿了一些,可是精神却比昨日好上不少,更是欣喜。
“你们这些年轻人倒是比我这个老头子还勤快些。”
希音抬起头来扶登庆东坐下,又把头倚在他肩膀上,“爷爷今日要去田里么?我也要一同去。”
登庆东却不乐意道:“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在这里呆着吧,若是闲了,便下厨为我做餐饭,太阳大得很,别再把你晒黑了。”
“带个帷帽就好了,并不妨事的,爷爷就带我去吧。”希音晃者祖父肩膀道。
“做娘的人了,别做出这幅样子来,当心你儿子笑话你。”登庆东羞她道。
希音却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的?老莱子七十彩衣娱亲,我这并不算什么。”
登庆东见她意坚决,只得点头应了。
两人用过早膳后,一前一后的去了后院的菜园子,祥伯等几个下人本来要跟着的,奈何老爷子脾气大的很,板着脸不许他们跟随,他们又不放心,只得远远的守在园子门口。
希音带着帷帽跟在祖父身后,见园子菜色花样不少,绿意盎然。
刚进园子那一种的是一片青江菜,登庆东十分得意道:“过几日便能摘来吃了。”
“这边是油麦菜,那里是小油菜,跟前是黄瓜和西红柿。种的都是一些当季蔬菜,吃的时候方便一些。”登庆东这样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那我们今天要作甚么?”
“把这里的杂草除一除。”登庆东示意了一下手里的小铁锄,便蹲下开始动作了。
希音见状也有样学样,蹲下除草,没动几下,登庆东便叹气道:“一点没有干活的样子。用小锄头除草,须得这样来。”说着做了样子示范,又道:“像你那样使蛮力,小胳膊小腿的几下就没力气了。”
希音又照着他的样子来了几下,登庆东才勉为其难的点点头,“还可以罢,熟能生巧。”
祖孙二人劳作了半上午,希音已是累的胳膊都抬不起来,登庆东朝天看了看道:“快正午了,回去罢。”
希音听了此言真是如遇大赦:“孙女真是饿坏了。”
登庆东也被逗笑了,“此时方知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了罢。”
“可不是。”希音做出些怪模样,更叫祖父笑个不止。
祥伯也在心中高兴,自从老太爷有了孙女相伴,真是常常笑的合不拢嘴,还愁什么病痛不好。
用过午膳后,希音连看阿元一眼都没心思,直直朝房中去午休去了,登庆东又是一阵笑,笑完了才吩咐暗香道:“她累的狠了,不要吵她。”转念一想,又怕她睡多了,晚上不好睡,才加了一句,“若是睡够一个时辰,便叫她吧。”
暗香忙低头应是。
希音回到房内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直睡个天昏地暗,直到暗香推她,她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做什么?”
暗香却是一副忍笑忍的辛苦的模样,“王妃,该起了,不然晚上该不好睡了。”
暗香那个神情,倒叫希音清醒了,追问她笑什么,暗香却左右不肯说。
谁知暗香越掩饰,希音越发好奇了,一直问个不停,暗香实在无法便附耳悄悄说了,希音听罢,腾地成了大红脸,再不肯多说话了。
原来希音累及,睡的香甜竟打起了呼噜,幸好房内只暗香一人守着。
暗香也是实在好笑,希音向来是天之骄女,一言一行都是典雅淑女,如今竟打起呼噜。
希音在庄中住了几日,祖孙二人每日只去园子里除草摘菜,不然就是讲书弹琴,日子闲适惬意,恰似世外桃源,不管外面风雨。
这日希音从田里摘菜回来,就见初一跌跌撞撞的跑出来抓住希音急道:“王妃,世子不见了。”
希音一听此言,当真是花容惨白,手里的篮子也掉了在地上,刚采摘的西红柿黄瓜撒了一地。
“庄子各处找过没有?”希音揪着初一问道,也不等初一回答就向跟前侍从喝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找,把庄子翻个底朝天,细细的找。”
“奶娘呢?”
“奴婢只是出门上了趟茅房,回去就奶娘世子都不见了。”初一也是急的满面通红,眼中涌出泪水。
希音听了她的话,又想起什么似得:“去盘问那些守门的,可见有人进出?”
初一听了便擦了擦泪蹬蹬的跑出去了。
等分派人去各处寻找,希音也拉着暗香道:“我们也去找。”哪知才走了几步,身子便软瘫了,有暗香扶着才勉强立起身来,“我这心扑通扑通的跳的厉害。若是阿元有个不好,我可真就不能活了。”
“王妃别急,若是庄子里找不到,我们便报了信回王府,请王爷派了人去各处寻找。”暗香安慰道。
不多时,各处寻找的人全都无功而返,希音的脸色也越来越白,此时初一又跑回来,衣服上竟有许多灰,想来是跑的时候摔了一跤,她气喘着道:“门卫并没有见有人抱了世子,只是前些时候有两个白白净净的年轻人出了庄子。”
“快去回王府禀报王爷,请他派兵搜寻。”希音掐了掐手心定了定神,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