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之处,秦烈侧身的身影映入谢燃的视野中,一番言辞,仿佛激起了涟漪波澜。
谢燃没有看到秦烈的样貌,但他是个心细的人,在千机门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声音。
“你是谁?为何出现在千机门?你究竟有什么目的?”谢燃一只手握紧,拳头表面青筋迸现,另一只手却按在了乾坤袋上,似乎有微弱的亮光闪烁。
秦烈并没有回头,可他已经猜到谢燃要干什么了。
冷笑着,秦烈道:“有胆量出手,为什么没胆量留下来,帮助史逸化解千机门的危机,谢燃,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千机门正处于危在旦夕的紧要关头,地煞门夏云邪,已经带人包围了千机门,而你的二师弟窦彪,正是夏云邪安插在千机门的一颗棋子,明天就是门主大比了,如果门主之位被窦彪夺了去,紫炎守卫到了他的手上,夏云邪必定会杀上千机门,血洗满门弟子,你口口声声说让你的师父保重身体,可你根本不知道,一旦你离开,你永远再也见不到你的师父,师妹了,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你说什么?夏云邪来了?”谢燃闻言全身剧震,刹那间的念头就是跑到山下去看一看。
“站住。”秦烈一眼便看出他的想法,顿生无语的念头,这个谢燃果然跟史逸说的一样,冲动、鲁莽,不堪大用。
不过到了这个时候,秦烈绝对是不会让他打草惊蛇的,而且现在谢燃已经拥有了极高的利用价值。
“你现在下去,就是打草惊蛇,给夏云邪立刻攻上千机门的机会。”秦烈一语点中要害。
谢燃果然脚下一顿,扭头看向了秦烈,道:“我不下去,如何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
听到此言,秦烈忍不住满头黑线,骂人的心思都有了,这个傻大个,现在到是精明起来了,居然知道不下山巡视就无法判断我的话是真是假,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就用不到合适的地方呢?
事实上秦烈知道此时现身对他的计划绝对有些害处,不过一想到如果能得到谢燃的帮助,史逸就可以在明日的大比中取得胜利,秦烈也就忍了。
这个计划,绝对可以用天赐良机来形容。
要知道,就在不久之前,他还在担心史逸到底能不能在大比中获胜呢,谁知夜半三更,谢燃竟然被彭连海赶走了。
虽然没看到事件的全部发展过程,但是秦烈依旧可以凭借他的智慧判断出,谢燃是主动请辞的,如此便惹恼了彭连海。
谢燃为什么要离开千机门,大抵上因为他身上那一缕魔气。
也许这个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入魔了,不想连累千机门,更不想让师父大失所望。
不管什么原因,他的离开,让明日的门主大选比武充满了变数。
这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绝对可以帮上史逸的大忙。
秦烈的计划在脑子里瞬间形成,在他看来,一个史逸对上窦彪,胜负也许是五五相开。
但是谢燃现在有了离开千机门的想法,若能让他知道窦彪的计划,反过来帮助史逸,后者想不成为门主都难。
这可是绝好的机会啊。
秦烈当然不会轻易放过。
轻咳了一声,秦烈道:“你想证实,好,我可以带你去,不过你要听我的。”
谢燃闻言哼哼一笑:“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夏云邪的人,万一真如你所说,我随你下山,根本没有机会通知师父。”
秦烈那气啊,这厮真是个死脑筋,他愤怒道:“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如果我是夏云邪的人,我为什么要拦着你,你下山就好了,尾随偷袭出手,不比此时现身机会还要大吗?”
谢燃一怔,无言以对了。
是啊,如果对方真的是夏云邪的人,他完全可以不用作声,一路跟下去,到了下面的包围圈,再行出手,又或者干脆放自己离开,走远了再动手,岂不是更加方便。
被人拿住了话头,谢燃脸一红,沉声道:“纵然你说的在理,但谢某也无法相信你,你怎么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又来了!
秦烈气的肺都快炸了,当然,为了能让谢燃全心全意的帮助史逸,他也懒得多说,挥了挥手,纵身飞下山腰。
谢燃见状,只得尾随,快到山脚的时候,秦烈找了一个地煞门藏身的据点,离着挺远,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小石子,瞄准投下。
过不多时,就听哎哟一声:“谁特么的扔石头。”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闭嘴,白痴,被千机门的人发现就不好了,你想被门规惩罚吗?”
“应该是哪里跑出来的野兔经过吧,一颗小小的石子,至于鬼叫吗?”
几个声音藏在暗处相继传来,谢燃脸色都变了,很显然,秦烈说的是真的。
月夜下,秦烈笑了笑,摆手示意谢燃回去,两个人又回到了半山腰。
“现在信了?”
谢燃紧紧的攥着拳头,一腔的怒意涌上了心头:“窦彪真的勾结了地煞门?混账东西,吃里扒外。”
这厮终于信了,秦烈淡然道:“其实你用不着动怒,现在事情已经摆在当下,由不得你多想,只要你还关心千机门,关心你的师父,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谢燃没有直接追问秦烈接下来的计划,反而对他的身分抱有极大的警惕:“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告诉我这些事?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同样不能相信你。”
这点倒没出秦烈的预料,在史逸的评价中,谢燃可不是呆头呆脑的笨瓜。
对于他的怀疑,秦烈只能委婉的说道:“你可以把我当作史逸的朋友,相信我,没有我,千机门必灭。”
谢燃紧紧的凝视着秦烈,半晌不作声:“凭你一张嘴,我没办法相信,说吧,你到底想怎样?”
“我想让你帮助史逸成为千机门的新任门主。”秦烈一语道出他的想法,同时也不给谢燃反驳的机会:“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觉得窦彪勾结了夏云邪出卖千机门,和史逸联合我同样暗中潜入千机门是一个道理,我和夏云邪,你都不会信任,但是你可以想想,夏云邪和你师父是不是有恩怨,其实你现在想法应该是,无论窦彪和史逸谁成为门主,也许都是另有目的,都不能信任,好吧,我承认,这是必然的,然而我和夏云邪之间,你心里应该有杆称吧,一个是跟你师父有深仇大恨的人,带着几百人围了千机门,一个却是来历不明,孑然一身,对比之下,你更愿意相信哪一个呢?”
“我……”谢燃其实想谁哪一个都不信,可是仔细回味秦烈话中的要害,他又说不出口了。
其实道理很简单,谢燃也懂,如今千机门等于站在了风口浪尖上,不止一方对千机门虎视眈眈,然而无可厚非的是,他如果不管史逸,让窦彪计划成功,师父落在夏云邪手里,绝对是必死的下场。
相较而言,或许眼前这个神秘人更加值得信任一些。
哪怕只是一点,也有选择的倾向性。
见着谢燃沉默了,秦烈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一半了,语气放缓道:“谢燃,你说史逸初心未改的时候,也许旁人不知道你的用意,但是我能听的出来,史逸这些年深受窦彪其害,大小暗算让他失去了彭连海的信任,其实这一切,你都心知肚明,史逸不会害彭连海,反之,窦彪的所做所为,一直基于排挤你和史逸的立场,他的手段,你应该比我更加清楚。所谓的初心未改,说的是孝心、说的是师恩,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你绝对会相信史逸,我有什么说错?”
秦烈慢慢引导着,其实在这一刻,他都觉得拿言语来说服一个人太麻烦了,换做另一种情况,他宁可打到谢燃心悦诚服。
话落,秦烈又加了一句:“史逸的初心未改,你又何曾改过?”
一句话,触动了谢燃的心灵,谢燃浑身一震。
秦烈乘胜追击道:“你不会想就此撒手不管吧?如果你真是这么想的,我看不起你。”说罢,秦烈回身道:“如果你不想彭连海出事,到史逸房中来见我,当然,你也可以去找史逸求证,我相信,他会告诉你一切的。”
话说到一定的程度就不能再说了,否则会起到反的效果,秦烈说完,也不理会谢燃,几个起落间回到了史逸的住处。
费了一晚上的脑子,秦烈也觉得十分疲惫,按理说,这件事不至于如此麻烦,但是为了能让史逸有更大的胜算,他也不介意再赌一局了。
这一局,赌的就是谢燃会帮助史逸。
当然,这也不排除谢燃脑子一热跑到彭连海那和盘托出,可是对于这一点,秦烈还是有信心的,就算他想去说,彭连海也得听才行。
就冲着彭连海刚刚发的一通脾气,估计谢燃连屋子都进不去,更遑论听他说话了。
接下来的事,秦烈就不着急了,唯有等。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足足一个时辰,两道人影从外面从走了进来。
谢燃那一身火红的长袍最为乍眼,身后是满是喜悦的史逸,一进屋子谢燃便铿锵有力道:“你说,怎么才能弄死夏云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