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一天算是白跑了,”宋晓宇苦笑着说,“调查了不少人,有些根本就是假情报,还有的根本是报复,害得我们像傻子一样。”
“是啊!”肖彬苦笑着说,“一下午听到最多的就是,谁他妈的说我有神经病!”
“这下体会到110同事们的苦处了吧?”李建阳感慨地说,“我以前就在那里实习过,每天的误报率在百分之四十,大多数都是吃饱了没事儿撑的。”
“说说你的情况吧,那个谁的前夫,怎么样?”白方问李建阳。
“要说所有有关联的人,恐怕也就是他的人品最有问题了,”李建阳喝了口水,“这家伙不只吸毒,而且用毒品控制了一帮小姐,都是他在歌舞厅中物色的漂亮女孩儿,先想办法把人家拖下水,给点儿免费的毒品,等人家上瘾以后,就逼着她们去卖淫,分局的人盯他很久了,一个礼拜前,就给抓起来了,真是个地道的人渣。”
“看来,我们一直都走错了,浪费了这么多的时间,我觉得张志杰思路是对的,唉!怎么才能抓到这个孙子。这样,我们来描述一下罪犯的可能性,画出范围,全面搜查。”白方又有点儿睁不开眼了。
“嗯,首先,他是一个心理有障碍的人,仇视女性,特别是穿白色连衣裙的女性。”宋晓宇仰头思考着,“而且,我觉得可以排除女性杀手的可能。”
“对,他夜晚不定时地出来活动,杀人应该是漫无目的,一旦发现符合他标准的人,他就会迅速地采取行动,杀人后离开现场,消失得无影无踪。”李建阳接着分析。
肖彬推了推眼镜,“没错,这家伙应该是在感情上受过打击,所以在社会上进行报复,看来白色连衣裙是个能激起他仇恨的元素,白色连衣裙……队长?队长!”
白方昏昏沉沉中,看到很多白色裙子在眼前晃动,他几次想睁开眼,但是都失败了,于是他感觉那些白色的东西在不断地摆弄着他,蹂躏着他。他想挣扎,可是越挣扎就越昏沉,直到完全丧失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白方睁开眼,首先看到眼前有很多穿白色衣服的人。
“你醒了?”和美的身影逐渐清晰。
“我在医院?”白方四下看着,“你怎么回来了?”
“听到你病了的消息,我就立即赶回来了,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我什么病?”
“肺炎,看来你要在医院待一段时间了。”和美微笑着,给他倒了一杯水。
“唉!要住多久?”
“差不多要二十天吧,要一直打点滴,你好好休息吧。”
“我那个案子怎么样了,记得最后我是在听他们汇报,然后就睡着了。”
“你别管了,你们王局长来过了,你当时没有醒,他挺自责的,说是把你逼得太紧了。”
白方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脸。
“知道你放不下心,小宋给你留了一套完整的资料,让你闲了看。”
和美打开床头柜,让白方看。
“你不上班了?”白方看着和美。
“嗯,我请假了。”
三天过去了,宋晓宇他们每天都来看望白方,可是案子还是没有什么进展,这让白方很难安心养病,实在无聊的他就反复地翻阅那些资料照片,希望能从中发现一些线索。
一转眼,离和王局长定的时限,就差一天了。
“好在我病了。”白方自嘲地自言自语。
这天早晨,白方正在翻阅资料,宋晓宇突然从外面跑了进来。
“抓到了!抓到了!”
“抓到罪犯了?”白方激动地坐了起来,差点儿把点滴瓶拽倒。
“嗯,抓到了!”宋晓宇兴奋地坐在床边,拿起一张资料当扇子。
“怎么抓到的?”白方着急地问。
“是这样,今天天还没全亮的时候,大概五点,有个女的也是穿了一身白色的连衣裙,她是要去赶火车,那时候街上没有人,也不好打车,于是这个女的就想到大道上看看。当她走到一个饭店门口,突然从玻璃的反光中看到一个人,正朝她身后逼近,手里还拿着刀,这个女的算是命大,也算聪明,她扔下行李,就往附近的小区跑,因为那里有个小花园,暑假期间有个武术学习班,每天很多学生在那里练拳。教拳的两个师傅,看到这种情况,立即把女的救了下来。其中一个姓刘的师傅,还真不是盖的,没几步就把罪犯拿下了,送到了公安局。”宋晓宇一口气说完,满心喜悦地笑了。
“你们能肯定,他就是那个连环杀手?”白方老毛病又犯了。
“当然,不能完全确定,正在调查,我就是先来给你报个信,省得你天天睡不好觉,和美姐呢?”
“去买早点了。”白方也出了一口气,“天网恢恢啊,真是幸运,我前几天看照片,还以为有了突破呢,哈哈,好了,我这病也好了大半了,我问问能不能出去。”
“不能!”一个医生领着几个护士来查房了,正好听到了白方的话,“你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但是现在想出院还不行,你还要老老实实地待着,来,量体温。”
宋晓宇扑哧一笑,“白队,听大夫的意思,你是不怎么老实啊!嘿嘿,我走了,你老老实实待着吧。”
宋晓宇戴上帽子转身走了。
“有什么新情况,及时向我汇报啊!”白方冲她喊。
下午,白方不断地打电话给宋晓宇和李建阳,可是对方都在忙,说晚上来向他汇报,于是白方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在病房里转来转去,盼着天黑。
和美实在看不下去了,破例给了白方一根香烟。
终于,大家都来了,个个喜笑颜开的。
“王局长,您也来了!”白方连忙要坐起来,可是被王局长按住了。
“你别动,就躺着。”王局长微笑着,“知道你很惦记,我们都来看看你,也给你说说案子的情况。不管怎么样,我们的巡逻行动还是起到了作用,不然,能逼得凶手白天出来作案?小宋,你口才好,给白方汇报一下。我还有事儿,约了几个媒体的朋友,这件事儿对全市人民来说是件大事,要尽早向群众们报喜。”
又寒暄了几句,王局长兴冲冲地走了。
“这么快就定案了?是不是有点儿草率?还要通知媒体?”白方有点儿不安。
“放心吧,水落石出了,证据确凿,王局长亲自定的案。”李建阳安慰白方,“晓宇,用事实打消队长的疑虑。”
“嗯,”宋晓宇坐在床边,递给白方几份资料:“你看吧,凶手叫雷军,今年二十五岁,在那一片儿还算是个知名人士,你还别说,我们也见过他。”
“我们见过?”白方回忆,但没有头绪。
“你记不记得,很久以前,有一次我们路过一个车站,咱们看到一个人,站在那里大喊‘中巴车!中巴车!下一站百货楼,百货楼,上车有座’。”
“有印象,四年前的事了吧,那时候你才来队里,当时我还说,中巴车都取缔了一年了,怎么还有人在喊,看到他手里拿着个酒瓶,我才明白,原来是个醉汉。”
“就是他,我们对他作了调查,在他十九岁那一年,他被一辆抢道拉客的中巴车撞倒,后来成了白痴,每天除了捡点儿酒瓶换钱,就是在那里喊。那时候,还不算是太傻,他姐姐为了照顾他,一直没有结婚,被拖累得够呛。后来,他姐姐认识了城里一个养鸡的,一狠心,离开他跑到县城跟那个人同居去了。这给雷军的打击很大,从那以后他就不会说话了,和他奶奶住一起。半年后他姐姐和那个人要结婚,当地的风俗一定要请老人去,那个养鸡的晚上偷偷来接雷军的奶奶,雷军不知道怎么知道了,悄悄藏在了货车后面的鸡笼堆里,谁都没注意。雷军就在车后面睡着了,等到中午醒来正好赶上典礼,他看见姐姐穿着白色的婚纱,就跳下车冲了进去。”宋晓宇叹了一口气,“其实也挺可怜的,经过一夜的折腾,一身的鸡粪加鸡毛,谁也没看出他是谁,特别是他姐姐也没认出来他,都以为是有人成心捣乱,于是围上就打。你想啊,在他心目中唯一最疼他的姐姐,看着一群人打他而无动于衷,对他这个本身就有病的人来说更是火上浇油。此后,他就病得更厉害了,曾经被当地派出所抓住几次,原因是他用砖块打碎了服装店的橱窗,就因为里面陈列了几件白色的婚纱。”
“嗯,这就是他仇视女性和白色裙子的原因了。”白方点点头。
“后来,他姐夫还算是不错,把他送到了安定医院。据说,在医院里他表现得很好、很老实,也没有暴力倾向了,就让他出来在一个废品收购站工作,只是他的说话能力完全丧失了。”
“还有证据呢?”白方问。
“他手中的凶器,就是谋杀过三个人的那把三角刮刀,是废品收购站的工具,那里的负责人说它丢了很久了,算来正是第一个被害者死亡前。”
白方点点头,叹了一口气,“社会上还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人,太危险了。说实在的,像这样漫无目的地杀人,要不是当场抓获,真的很难破案。”
天黑了,白方翻来覆去睡不着,他隐约觉得有些不安,但是却不知道因何而来。
早上,白方正在吃和美买来的早餐,一些护士拿着报纸走进病房。
“白队,你们终于破案了,太好了。”护士长满面春风地说。
“是啊,可算是抓住这个疯子了,我们这一段时间都吓死了,晚上出去买夜宵都要换件衣服。”另一个护士说。
“可不是嘛。”和美有点儿自豪地说,“社会上的影响很大,我们那里谁也不敢穿白色的衣服。”
白方拿过报纸,看到那醒目的头条,他有点儿发呆。
“嗯,自从那个悬赏登出来,你看看到了晚上,哪里还有人敢出来,更不用说穿白色衣服了,满大街都是黑的。”另一个小护士笑着说。
“对啊!”白方突然醒悟了,“和美,打电话叫西门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