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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范书之秘

朴笑与其师妹一见牧野静风,立即跪下,牧野静风余光扫视,吃惊至极!

他不明白他们为何要对自己行如此大礼!

就在此时,霸天城主与城伯亦已飞掠而至。当他们身形落定时,朴笑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极为古怪!

即使是见了鬼魅,也不过如此而已!

而他的师妹干脆失声惊呼出来!

城伯缓步上前,哈哈一笑,对朴笑道:“少主,为何对穆护卫行如此大礼?”

朴笑惊愕地望着牧野静风,又看了看霸天城主,迟疑着起身,指着牧野静风道:“他是……他是穆护卫吗?”

牧野静风的心中很是奇怪,不明白朴笑为何怎么会认不出自己来。

霸天城主对牧野静风道:“穆护卫,既然已制住了此人,为何不索性将他杀了?”

牧野静风沉吟片刻,缓缓地道:“我想留着他也许还有用处。”

其实,他心中想的是暂且保全蒙面人的性命,因为他还不知道他的真正来历,待到查清他的真面目后,再作决定。

城伯道:“穆护卫莫非是想以此人引出其余党,将对方所有人马都一网打尽?”

牧野静风不置可否的笑笑。

蒙面人的眼中闪过怨愤之色。

霸天城主道:“据我所知,他的人马只有两个人走脱了,对付这两个人,我们完全不需要再设什么计谋——何况这一战下来,他们二人侥幸留下性命,只怕早已逃之夭夭,永远也不敢与我霸天城作对了。”

城伯道:“城主所言极是,不过既然此人已成为我们刀下鱼肉,要杀他又何必急在一时?留下他来等待一些时日又有何妨?”

霸天城主沉默片刻,哈哈一笑,道:“便依了你们!”

他走至蒙面人面前,冷笑道:“我倒想看看你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敢一而再、再而三的与我霸天城作对!”

他突然出手如电,向蒙面人脸上的面纱抓去!

蒙面人目光一闪,似乎本欲反抗,但便在此时,牧野静风手头一紧,冰凉的剑尖又透入少许,这迫使他不得不放弃自己的打算。

面纱飘落,现出一张清瘦的脸来,也许因为腹部失血的原因,这张脸显得极其的苍白。

牧野静风站在他的后侧,自然无法看清他的脸容。

霸天城主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对方。

城伯走至霸天城主的身侧,向蒙面人望去,淡淡的眉毛轻轻一挑,转身对霸天城主道:“此人身手颇为不俗,若非因为先被范书重创,只怕我们也未必能够控制住他,为了稳妥起见,城主何不让人先废了他的武功?”

霸天城主看了牧野静风一眼,淡淡笑道:“就有劳穆护卫了。”

牧野静风心中一阵犹豫,猛地一咬牙,右掌倏出,只听得一声惨叫,蒙面人的琵琶骨已碎!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为苍白,似乎已可透视而过。

城伯立于他的面前,缓缓地道:“如今你已形同废人,我们要取你的性命易如反掌,但愿你是个识时务的人,也许我们城主心里一高兴,还会放了你。”

顿了一顿,他又道:“你的暗器手法与其他诸暗器名家全然不同,俨然自成一家,你且说出师承何人?你自己又叫什么?为什么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此时,牧野静风已收回了他的剑,蒙面人一身血污,身形摇摇欲坠,他对城伯的话似乎充耳不闻。

城伯眼中精光暴闪!

城伯冷哼一声:“刀下鱼肉,竟也逞强?”

蒙面人忽冷冷笑道:“你又何须得意?用不了多久,你的下场便与我一般无二!”他的声音不大,却带有一种深入灵魂般的冷气,让人不忍多听!

霸天城主又惊又怒,暴喝道:“找死!”右掌如刀,如闪电般切向蒙面人的咽喉!

血箭标射,遇风化作血雾,弥漫开来!

蒙面人自然无法避开霸天城主的这一招——而事实上,他根本就未曾打算避开,在霸天城主如刀一般的右掌划断他咽喉的一瞬间,他的脸上竟有了一抹古怪的笑容!

霸天城主察觉这一点之后,心中一动,暗自懊恼不已!

显然,蒙面人早已料定自己必死无疑,只是迟早不同而已。如果被霸天城主扣押,在死之前势必还要受许多无端之苦,既然自己武功已废,与其待身受那许多无端的折磨后再死,倒不如就此死去!

城伯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霸天城主掏出一块手绢,细心地擦去自己手上所沾的鲜血,然后悻悻地扔在了蒙面人的尸体上,对方临死之前的古怪笑容折腾得他心神不宁!

城伯对牧野静风道:“穆护卫,今天你所起的作用着实不小。现在,你把脸上的人皮面具摘下来吧,免得弄得君不君、臣不臣的。”

牧野静风心中一愕,惊忖道:“人皮面具?自己何尝曾戴过什么人皮面具?”

这时,包括朴笑师兄妹二人及霸天城主等人在内的所有目光都投在了牧野静风的脸上,眼神都是怪怪的。

牧野静风心窍通灵,转过数念,便已有所悟!

无怪乎蒙面人及其部下会将自己当作首要的攻击目标!无怪乎朴笑与其师妹会对他行下跪之礼!

这一切,定是因为自己已被“做了手脚”,成了一个假冒的霸天城主,如此一来,便转移了蒙面人的注意力,而牧野静风在受到袭击时死或不死,都不是他们所关心的。

如此说来,自己最初醒来之时,与自己共枕同床的女子,定是霸天城主的女人了,没想到霸天城主为了对付外敌,竟不惜如此对待他的女人。

牧野静风心中思忖:“如果自己被蒙面人杀了,只怕死了还不知为什么会死,成了一个不明不白的糊涂鬼!”

心中想着,手上已依城伯所言,向自己的脸上摸去,摸索了好一阵子,竟真的摸到一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有人皮面具贴于肌肤之上而牧野静风不曾察觉,这人皮面具可谓是巧夺天工!

牧野静风轻轻地揭下人皮面具,几乎没有任何不适之感,只是如同一阵清风拂过自己的脸皮一般。

他苦笑了一下,心想自己原来是如同舞台上的戏子一般以别人的面目演了一出戏,可笑自己却还不知情!掂了掂手中柔韧的人皮面具,一扬手,他扔了出去。

人皮面具落在了蒙面人的头部旁边,牧野静风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跟着落在了此处,当他的目光触及蒙面人的脸时,他心中“咯噔”了一下,迅速闪过一个人的名字:冬丑!

冬丑,是自己师祖的六位逆徒之一。几十年过去了,他们的容貌自然已发生了极大的变化,但诸如伤痕、缺陷之类的特征却是不易改变的。

而此人鼻翼上有一条如同蚯蚓一般的伤痕,自上而下微微凸起,这与师祖曾说的六徒之一——冬丑的外貌特征完全吻合!

从对方的暗器手法来看,牧野静风已有所猜悟,如今外貌特征又成一种有力的证明,牧野静风断定此人必是冬丑无疑!

他的心中一阵激动,忙不动声色地别过脸去,以免让他人起疑。

这时,霸天城主的属下众人也已赶至,城伯让他们抬走了冬丑的尸体。

牧野静风很想上前看个究竟,同时在他的身上摸索一番,看看会不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毕竟他父亲花了数年的时间未曾有任何收获,如今自己却鬼使神差地有了如此重大的突破,这如何不让他又惊又喜?

“如果死者真的是冬丑,那么自己该如何行事呢?”

牧野静风的手头本是没有任何线索,自然不会轻易放弃这样的机会。当初他进入霸天城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借机探访师祖所收的剩下五个逆徒之下落,如今看来,这条路没有走错,冬丑的被发现,就是一个重大的收获!

冬丑为什么要将矛头对准霸天城?是纯粹的黑道上的倾轧,还是别有原因?也许,能解答这个问题的只有逃逸而去的冬丑的两名属下,即伪装成惊艳、惊魂之人了。

如此一想,牧野静风决定暂时不离开霸天城,他要借助霸天城的力量,找到这两个人,然后从他们身上,弄清冬丑与霸天城激战的原因。

丫丫的神色极为不自然,她的眼光几乎不敢与牧野静风正视。

而牧野静风反倒平静得很,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丫丫忽然“扑通”一声跪于地上,清泪涟涟,泣声道:“婢子该死,请公子……降罪!”

她那娇小的身躯甚至因为紧张、惊恐而轻颤不已!秀发微垂,半遮了一张俏脸。

牧野静风淡淡地道:“那样做是你自己的本意吗?”

丫丫赶紧道:“绝非婢子本意,但……但婢子亦是罪不可恕!”

牧野静风道:“你起来吧,我不怪你。”

丫丫惶然道:“婢子骗了公子,公子怎能不怪罪于婢子?”

牧野静风叹了一口气,道:“如果你不如此做,你会有怎么样的遭遇?”

丫丫脸色剧变,充满了恐惧与害怕,她颤声道:“婢子不……不知。”话虽如此说,但从她的神色中可以看出如果她不按别人授计对牧野静风下了迷药,她的下场定是颇为可怕的。

牧野静风道:“你是做了一件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做的事情,何况我还好好地活着,甚至可以说你们在无意中帮了我一个忙,所以我不怪你。”

他忽然笑了笑,道:“只是以后不要再如此骗我了,我这人总是很容易被骗的。”

丫丫没想到牧野静风竟如此轻易地原谅了她,不由又是惊讶又是感激,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见牧野静风走上前来,似乎是要将自己扶将起来,赶紧自行站起,边拭去脸上的泪水边道:“婢子这就下厨为公子……”

下边的话她突然打住了。

牧野静风立即明白了她在想什么,宽厚地笑了笑,道:“去吧,我也饿了。”

丫丫感激地一笑。

尽管城伯与霸天城主的分道扬镳只是做给冬丑诸人看的,但此役之后,霸天十卫不再轮流为霸天城主值守却也成了事实。

如此一来,霸天十卫更成了一种闲职。

而事实上,霸天十卫如今已只有七卫,在对付冬丑一役中,冬丑的弟子蒙紫已死,另外还有赵克非、诸葛阵亦已战死。

出人意料的是霸天城主突然宣布晋升牧野静风与范书两人为“霸天双士”,地位自然在霸天十卫之上,原因便是他们在对付冬丑一役中起了很大的作用。

对牧野静风来说,这种职位的变迁是毫无实际意义的,他更关心的是霸天城主晋升他的用意何在?

无论如何,成了“双士”之后,牧野静风的行动更为自由了,他与范书的地位已仅次于霸天城主与城伯。

自然,这样一来他也就有了更多的机会可以了解他所需要的信息。

但细细一想,谁都会发现这种快得不可思议的晋升之蹊跷所在。牧野静风与范书到霸天城不及一个月,即使再如何的功高,本也不应成为霸天城核心层的人物。

牧野静风曾细细揣摩,却未能明白其中玄机。

丫丫大概是出于一种赎罪的心理,这些日子她对牧野静风照顾得可谓无微不至。

今天早晨牧野静风起得颇早,但即便如此,丫丫也已将燕窝粥熬好了。

看着牧野静风似乎胃口很好,丫丫十分高兴,忍不住道:“小喜教我的熬粥之法果然不错……”

牧野静风随口道:“小喜是谁?”

丫丫笑道:“是伺候与公子你同称‘霸天双士’的范公子之婢女,她说范公子特别喜欢她熬的燕窝粥,一次能吃四大碗呢。”

牧野静风惊讶地放下碗来,诧异地道:“范书看上去并不怎么五大三粗,怎会有如此好的食欲?只怕是小喜她胡诌。”

丫丫道:“我本也不信,可小喜说的确如此,她还说每次总是没见她家公子如何吃,四五碗粥便没影了。”

牧野静风饶有兴趣地听着,心想这范书倒也是个怪人。

想了想,牧野静风道:“小喜她还说了什么?”

丫丫咬了咬嘴唇,然后道:“没了……”忽又道:“小喜说范公子好像特别怕冷,这样的天气他还让小喜为他加了一床厚厚的被褥。”言罢不由笑了。

牧野静风却没有笑,他心想这个范书为何有这些奇怪的举动?

因为心有疑虑,所以牧野静风决定去范书那儿看个究竟,这个与自己一起晋升为“霸天双士”的人一定有不同寻常之处。

在范书那儿牧野静风先见到的是一个微微有些胖的丫环,因为笑容格外的甜,所以她的胖反倒成了一种优点。

无疑,此人定是小喜,牧野静风的到来让小喜有些吃惊。

而范书却是平静得很,当他得到小喜的通报从里边迎将出来时,隔得远远的就对牧野静风一笑,朗声道:“你来了?”

那语气,倒像他们之间早就约好了在此处见面似的。

小喜敬上香茗。

牧野静风是带着某种目的来的,这反倒使他显得有些拘谨,好在范书是个颇为善解人意的人,尽管他与牧野静风几乎是一样的年轻,但却比牧野静风显得世故成熟得多。他们之间是第一次如此单独相对,但范书总能找到话题,使场面不至于陷入尴尬的沉默之中。

更难得的是范书把一切都做得很自然,没有丝毫做作之感。

但牧野静风内心深处却有一种别扭,他们之间所谈论的大多是与他们作为“霸天双士”的身分相符的话题——但他们的这种身分本身就是一种“别扭”!

范书的脸上始终有一种淡淡的和善的笑意,这使得他本身具有一种亲切和温和,足以让别人在不知不觉中对他产生信任感。

牧野静风对自己的猜疑开始有些怀疑动摇了。而事实上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到底在猜疑什么?

当第二道茶喝去一半时,牧野静风在心中打定主意,准备起身告辞。

就在这时,范书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他的手肘抬得有点高,牧野静风无意中发现他的肘部有一小撮白色的棉絮!

牧野静风心中一动,一时转念无数,他立刻将此与范书让小喜添了一床被褥之事联系在一起了!

新添的被褥自然是不会破的,那么除非是拆洗,否则绝不可能把棉絮沾在身上的。

可是从范书的身分地位来看,又怎么可能亲自拆洗被褥呢?

这其中是不是隐藏着什么?

但无论如何,牧野静风觉得自己这一趟没有白来。

月色很淡,天上不时飘过的乌云把地上的一切景物都弄得斑驳朦胧。

牧野静风不期然地走近了范书的屋子,当他发觉自己又靠近了这个白天曾到过的地方时,几乎哑然失笑。

仿佛冥冥之中有股什么力量把他引到了这儿,这种力量,自然包含了好奇之心,但又远远不止好奇那么简单。

霸天城因为地理位置的优越,使得它的防守极易布置,背倚之三侧几乎不需要任何防守,只需要对正门一带作重点看守即可。同时城中设了四个瞭望塔,远远地高于其他建筑,四塔互为犄角,在瞭望塔上的巡逻人员,城内有任何变故,都能被他们迅速捕捉到。

如此一来,城内值守的人员相对就少了,其实值守的人员少了也有好处,那便是有利于瞭望塔上的人观察城内的情景,否则如果到处都是游弋之人,反倒给了敌人混迹其中的机会。

范书的屋子还亮着灯光。

但就在牧野静风有意地观察着范书的屋子后不久,范书屋中的灯光突然灭了,少顷,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如灵猫般悄无声息地穿窗而出。

牧野静风蓦然一惊,脚下一错,已以快捷无匹的身法闪入一片阴影之中。

这是一片长势颇为茂盛的夹竹桃。

穿窗而出的黑影伏于墙根,竟一动不动,如果不是亲眼看见他是从窗户中穿掠出来的,准会以为那只是一堆杂物堆放在墙根下。

足足过了一刻多钟,黑色的人影还是以那种奇怪的姿势静止于墙根处!

牧野静风心中暗暗佩服此人的耐性。

忽然,一朵浓厚的乌云飘过,将月色遮了个严严实实。

就在月色隐去的一瞬间,墙根处隐伏的人影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般飞速掠出!

此时的光线极暗,若非牧野静风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此人的身上,加上他的内功修为极其不俗,只怕也难以看清有人在动。

黑色人影的姿势颇为古怪,看上去显得格外的臃肿。

牧野静风大惑不解,从身形来看,此人定不会是范书,但他又是从范书屋内掠出的,到底是何人呢?

牧野静风不假思索地跟在了此人的后面,他的轻功卓绝不凡,此时离黑衣人七八丈之距紧紧跟随,竟不曾让对方发觉!

疾行了二十几丈后,天上月亮又挣脱了乌云的束缚,就在光线变亮之时,黑衣人立即驻足,身形一晃,已闪入一堆假山之后!

牧野静风反应极快,他从对方的动作中迅速判断出此人的意图,亦准备隐下身来,却发现自己身侧根本没有可以躲藏之处!

路边倒有一片半膝高的草丛,但要隐于其中,就必须卧倒。

没有时间再作更多的考虑,牧野静风身形一变,就如同一根被风吹折了的芦苇般向右侧倒去。

侥幸!倒下之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不敢一下子仆倒在地,以免碰响了杂草,而是先用双手着地,再慢慢地压下身子。

然后他便发觉如此一来有一个问题出现了——他无法观察到黑衣人的动静!扑在地上,草丛挡住了他的视线!

怎么办?

牧野静风想了想,便将头低下,以耳朵紧贴于地面,他要借声音来分辨对方是否行动了。

细草拂在他的脸上,痒痒的难受。

倏地,有脚步声传入他的耳中,而且颇响!

牧野静风吃惊不小!一时不明白黑衣人怎么会发出这么响的脚步声,如此一来,他的行踪还能不暴露?

但很快他便明白过来,这一阵子脚步声并不是来自前方,而是来自身后,且他还听出这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怎么办?自己如此躺卧于地面,行踪会不会被发现?

但事已至此,牧野静风只能静观其变了。

脚步声越来越近,正是朝着牧野静风这边来的,脚步声沉重而缓慢,想象得出这两人目前还没有察觉出什么。

但牧野静风就躺在路边,当他们两个人走过这里,只要稍加注意,就可以发现牧野静风,那样一来,牧野静风自然再也无法跟踪黑衣人了。

蓦地,牧野静风的手触动了草丛中的一块鸡蛋大小的石块,心中一动,赶紧暗扣于手心,略略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手势,然后内力一吐,手中石块闪出一道弧线飞向西侧十丈之处!

石块在空中飞行的时候,其速度极慢,慢得不可思议,以至于竟不曾有破空之声响起,悄无声息的石块飞出十丈远的时候,暗蕴其中的内力突然爆发,整个石块已碎成粉末,如乱雨般四射开来!

这样的手法,能够做到的人绝对不多!

“沙——”的一声,碎石末的西侧十丈处造成了惊心动魄的响声!

“什么人?”喝问之声立时响起,正是来自于他的身后。与此同时,衣袂掠空之声亦随之而起,定是那两个人循声而去了。

牧野静风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因为黑衣人似乎也不愿让别人察觉他的行踪,警惕性也格外地高,这使得牧野静风跟踪起来颇为困难。若非因为职务之便而对霸天城之环境、防务有了一定的了解,只怕未必能够成功地追踪此人。

黑衣夜行人一路向南直奔。

南侧主要是一些身在霸天城内,却并不是严格意义上的霸天城属众的人——比如在霸天城内的商贾工匠之流——所居住的地方。

对于这一带,牧野静风自然是不甚熟悉的。

好在这一带屋子低矮密集,巷子交错,可借以掩身之处特别多,加上霸天城在这一带并没布置很多防备力量,因此相对来说,跟踪起来反倒不是很困难。

夜色中的牧野静风如同幽灵一般,静时无声无息,动时则如鬼魅过空,快不可言!

黑衣人终于在一间破落的屋子前停了下来。

此时这边已是夜深人静,只有远处偶尔响起的狗吠之声显得十分的空寂。

黑衣人迅速地向四周查看一番,然后举手在破屋门上轻叩数下。

“笃——笃笃——笃!”

很有节奏感。

牧野静风心中惊诧不已,这间屋子的屋顶一角已垮了,一侧山墙又出现了一条宽大的裂缝,屋子四侧堆放的东西杂乱无章,无论如何,也实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牧野静风以为黑衣人敲了门后一定会等人出来开门,没想到敲过门后,只听得“吱呀”一声,开启的却是旁边的一扇破旧木窗!

黑衣人身形一晃,竟穿窗而进了。

牧野静风见状暗自好笑,眼前此人先是从窗中出来,如今又从窗户进屋,也可谓另辟捷径了。

也许,屋中便藏着一个秘密?

牧野静风不敢跟得太紧,他隐身于黑暗中观察了一阵子,等到屋内亮光闪了闪,有灯光透了出来时,牧野静风方才选择了一条颇为隐蔽的线路,向那间破落的屋子靠拢过去。

屋内亮起灯后,从屋里向外看所能观察清楚的东西就不多了。

牧野静风飞速贴近屋子,双足一点,已如一片轻羽般翩然飞起,悄然落于屋顶之上!

屋顶上有一只夜猫子,牧野静风恰好落在了它身后,大概是牧野静风带起的微风惊动了它,夜猫子猛地转过头来,此时,牧野静风已在它的身后落定,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以至于连夜猫子也疑惑了,不知道出现在自己身后的黑影是一件物什,还是另一个生命。

它迟疑不定地低声叫唤了二声,见没有什么动静,便贴着屋顶的青瓦飞身蹿了出去。

牧野静风这才慢慢地俯下身来,如此破旧的屋子要找一条裂隙实在太容易了。

屋内竟有三个人,而且其中有两个是女人,她们都微微低着头,一时无法看清她们的真面目。

而黑衣人正好是背对着牧野静风的视线,借着灯光,牧野静风这才看清黑衣人身上裹着一件格外厚实的衣衫——也许,它并不能算作真正意义上的衣衫,充其量只能算是一块手工拙劣的棉垫子而已。

难怪他的身形显得如此的臃肿!

可他带着这样一件古怪的物什又有什么用处呢?

但见黑衣人解下“棉垫子”之后,将它递向了那个子稍长些的女人,但她没有接,反倒是她身边的另一位女人代她接下了。

黑衣人似乎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向窗户这边走来,看样子他大概是要去将窗户关上。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牧野静风已看清了此人正是范书!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一切又那么出人意料!

看清了是范书,牧野静风自然明白了这块“棉垫子”的来历,它定是范书从被褥中抽出棉絮来然后缝制而成的。

只是它的用途有些难以猜透。

而这两个女人又是谁呢?她们与范书又是什么关系?

范书小心地将窗户掩好,这才回转身子,对那两个女人道:“二位姑娘先用饭,然后我们再慢慢商议吧。”

说着,他端起一个钵子,分别向一张古旧桌上的两只碗内倒了什么东西,看样子很像是粥。

牧野静风不由联想起小喜所说的范书一次能喝四五碗粥的事情,心想莫非那些粥全被他带到这儿来了?

是什么人值得贵为“霸天双士”之一的范书星夜来访?

看样子这两个女人已习惯了范书的这种照顾,她们很自然地接过了范书端来的碗。

个子略高些的女人撩了撩额前的发髻——就这么一个动作,已让牧野静风看清了她的脸且大吃一惊!

他已认出了这个女人,她显然是水红袖的师姐!那个冷若冰霜的姑娘!

牧野静风一动不动地伏在屋顶上,心中的吃惊程度着实不小!

既然此人是水红袖的师姐,那么另外一个十有八九就是水红袖了——可她们二人怎么会在这儿出现呢?范书与她们又是什么关系?

却听范书道:“二位姑娘的师父之遗骸,在下已设法找到,并重新安葬了。”

个子略矮的女人抬起头来,牧野静风一看,果然是水红袖!只是牧野静风先前见她时她都是作男儿装扮,与今日的模样自然有些不同。

她感激地道:“多谢范大哥了。”

却听得她师姐冷冷地道:“你为何要如此帮我们?”听她的语气,似乎并不很领情。

水红袖不满地道:“如霜姐,怎么到如今你还不信任范大哥?”

如霜沉默不语。

范书并不介意,他忙道:“如霜姑娘遭了这么大的变故,难免更为小心谨慎了。在下最遗憾的是没能在事前设法把真相告诉你们,以至于使你们烟雨门遭此大难。”

牧野静风心道:“烟雨门是什么门派?难道就是前几日进攻霸天城的帮派?如此说来,如霜、水红袖竟是冬丑的弟子了?”

但这似乎又有点说不通,冬丑是因为范书的突袭才受伤被擒的,他的两个女弟子又怎么会与范书在一起呢?

水红袖有些焦虑地道:“范大哥,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离开霸天城?”

范书沉吟道:“霸天城遭遇此变之后,这些日子的防务格外严格,一时半刻只怕不易出城,不过知道你们二位还活着的只有我一人,这里又是我精心挑选的地方,你们呆在这儿,应该不会有事的。”

水红袖道:“范大哥,霸天城主的属下人员众多,你每天来这儿,若是被发现了,只怕连累了你,如果没有什么可行之计,我们……我们就直接杀出去,大不了一死!烟雨门数百人都可以死,我们为何要苟活于世?”

范书道:“你若如此做,我岂不是白白费尽心思救下你们?你们二人装扮惊魂、惊艳的模样,这就等于表明真正的惊魂、惊艳之死与你们有关,霸天城主自然欲除去你们而后快,若是你们沉不住气,反而自己暴露出来,那时即使我有心帮你们,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一番话说得水红袖低下了头,少顷,她方低声道:“其实我们又何尝不明白范大哥的为难之处?可……可久居此地,不能抛头露面,如同见不得光的蝙蝠一般,这样的日子,实在难以忍受,更糟的是我师姐身上的伤……”

范书道:“我明白你的心情,这次我带来的棉垫子,就是给你师姐用的,如霜姑娘所伤的部位可能使她休息不便,用这块垫子垫着,就会好受些。只是我手艺不精,缝得不成样子,也不知好不好用。”

一直沉默无语的如霜这时亦显得很是惊讶,她道:“这……是你自己缝制的?”

范书笑了笑,算是默认了。

如霜的眼中闪过一种异样的光芒,她抿了抿嘴,忽道:“范公子,如果没有别的事,你还是先请回吧。”仍是普通平淡的话,却已不似先前那般冷冰冰的了。

范书道:“如霜姑娘是担心在下时间呆久了,会出什么差错吧?”不待如霜回答,他又接着道:“其实这可能是你们在此呆的最后一个夜晚了。”

如霜、水红袖两人齐齐一惊,暗自揣度范书说此话的用意。

范书背着手踱了几步,方自站定,神秘地一笑,道:“如果不出意外,霸天城明天将会有一场变故,很可能到了明天之后,你们两人可以很轻松自如地出入霸天城了。”

如霜、水红袖不明白他此话之意。

牧野静风也是一头雾水,惟一听明白的就是惊艳、惊魂两人原来是由如霜与水红袖易容而成的,而范书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保全了她们的性命,将她们藏匿于此,并要设法将她们送出霸天城。

范书如此做有什么目的?烟雨门可谓是名存实亡了,范书为何要挽救两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人?

不过从他的举动看来,他的行动的确是瞒着霸天城其他人的,难道范书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殊身分?

范书与冰水双艳又说了些什么,便起身告辞了。

牧野静风暗自思忖道:“是该继续跟踪范书,还是留下来观察冰水双艳的举动?”

权衡之后,他决定留下来,原因只有一个:冰水双艳是冬丑的弟子!

范书出了屋后,迅速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从容离去。这时的他,已全然没有了先前的紧张。

牧野静风目送范书离开后,继续察看屋内的情形。

只听得水红袖道:“如霜姐,范大哥他对我们可以说是恩重如山了,没有他,我们早已成了隔世之人,他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帮我们,你对他为何还如此冷淡?”

如霜淡淡地道:“世上又怎会有施恩不图报的人?”

水红袖有些生气地道:“原来你还是不信任他。可如今我们还有什么可让他人图谋的?我们已是一无所有了。再说,我根本就看不出他有什么虚假之处!”

如霜沉默了片刻,道:“的确,他把一切都做得十分恰当,如果他是一个好人,那么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好人;如果他所做的一切全是有所图谋的话,那么此人就极其的可怕了。”

顿了一顿,她又道:“这一次,我们烟雨门的损失太惨重了,杀进霸天城的人,只有你我幸存了下来,以后要想重振烟雨门,谈何容易?可悲的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当初对付霸天城有什么意义!”

水红袖道:“霸天城横行一方,与它作对,总是没有错的。”

如霜长吁了一口气,幽幽地道:“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唉,范书虽然对我们说了烟雨门与霸天城交战的一些经过,可我仍是有些不明白,师父一向是个行事谨慎之人,从不做毫无把握的事,可为什么这一次我们败得这么惨?”

水红袖恨恨地道:“其中最重要的原因自然是霸天城主与城伯老贼两人大唱双簧骗过了我们,以至于师父错误地估计了形势!”

如霜点了点头,道:“仅凭这一点,应当还不至于全军覆没,以师父的武功,一旦发现不妙,要想脱身,应该不是太难。”

水红袖道:“若是得以大难不死,日后我必为师父报仇!”

听到这儿,牧野静风已无心再听下去,单掌在瓦背上轻按一下,人已借力飞起!

没想到屋脊上的瓦片年代久了,也无人修整更换,早已风化不堪一击,牧野静风压于其上之力虽然极小,但也压碎了其中一块瓦片,发出“咔”的一声轻响!

牧野静风身在空中听得此声,心中暗叫不好,但事已至此,也无法弥补,只好凌空斗折,射向一棵高大乔木,在乔木横枝上再一借力,已如翩飞之惊鸿般掠出十几丈之外,转眼消失无踪!

只怕此时冰水双艳已是极度惊惶了!

……

翌日,牧野静风刚用过早膳,便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最后在他的小院中戛然而止。

丫丫迎了出去,与外边的人说了些什么,少顷,丫丫进来了,她道:“公子,城主让你立即赶往议事殿!”

牧野静风“哦”了一声,缓缓站起,心道:“他这么早找我,不知有什么事?昨夜范书说今天霸天城将有变故,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步入院内,见等候在外面的竟有四人,牧野静风微微一怔。

没想到议事殿上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包括霸天城主、城伯、范书、“霸天十卫”剩下的五卫!

当牧野静风走入议事殿之后,他身后厚实沉重的大门缓缓地关上了,门轴摩擦之声生涩难听。

这是不是不吉之征兆?

牧野静风定了定神,心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他一步步地向里走,步子仍是稳健得很。他是霸天双士,平日所站的位置自然颇为靠近城主。

但没等他再继续向前走,只听得城伯冷喝一声:“站住!休得再靠前!”

牧野静风站住了,他的目光扫过高高在上的城主及侧立一旁的城伯,显得平静如常,其实此时他的心中并不平静,城伯还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

霸天城主目光冷鸷如鹰,紧紧地盯着牧野静风,过了好长时间,方嘶声道:“穆风,本城主待你如何?”

牧野静风不亢不卑地道:“不薄!”

霸天城主眼中杀机涌动,右手用力地搓磨着交椅的扶手,声音变得更为嘶哑难听:“那么,你为何还要辱杀我爱姬?”

牧野静风身子猛地一震,他被霸天城主这意外之言震住了!半晌,他方道:“我不明白城主的意思!”

“不明白?不!你应该很清楚!来人,让他看看他做的好事!”霸天城主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只听得一阵错杂的脚步声响起,然后便见议事殿的一侧门突然打开了,四个兵士抬着一个人进来,被抬着的人是个女子,抬进来时便一动不动,似乎已气绝身亡了!

果然,四人将那女子抬到大殿中央时,便将她平放于地,整个过程中,此女子始终无声无息!

当牧野静风看清了此女子的容貌时,失声道:“是她?”

已死去的女子竟是曾与他同床共枕的那个女子!

城伯冷声道:“不错,就是她,她是被你所杀的!”

牧野静风一惊,道:“不,我没有杀人,我为什么要杀她?”

“为什么?自从你见过她一面之后,便已沉湎于她的姿色,所谓色胆包天,昨夜你竟偷偷潜入她的屋中,欲与她行不轨之事,但却遭她拒绝,慌乱之中,你担心丑行暴露,便杀了她!”

牧野静风怒极反笑,笑罢方道:“你分明是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城伯冷笑数声,道:“那么你告诉我,昨夜亥时,你在什么地方?”

牧野静风一想,便记起昨夜亥时自己正在跟踪范书,但这样的话能不能说?

还未及考虑清楚,城伯已接着道:“我们已经查过,昨夜亥时,你并不在你的住所,没有任何其他人看见你,而死者死亡的时间,恰好是亥时左右。你该不会说这是巧合吧?”

是的,这是不是巧合?

牧野静风要想辩解,只要把真相一说,然后让人去将冰水双艳搜寻出来即可以证明他的话是真实的。

但那样一来,冰水双艳自是必死无疑!牧野静风与她们不沾亲带故,但牧野静风觉得也没有理由让她们因为自己而死!

突然,他心中一动,脑中有如灵光闪过,他想起昨夜亥时范书自然也是不会在他自己的住所,也不会有人看到过他,那么为何他能够心安理得、平安无事地站在那儿呢?

这其中会不会有一个阴谋?

如此一想,牧野静风立即道:“如果仅仅因为这一点理由就要把罪名推到在下身上,未免太牵强了吧?难道霸天城内每一个人昨夜都是规规矩矩地呆在家中吗?”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然后落在范书的身上,沉声道:“比如他!”然后将手指向范书。

范书似乎早已料到牧野静风会把矛头指向他,所以神色间丝毫没有不安惊慌之色,而是淡淡一笑,道:“在下昨夜一直与城伯在一起,直到子时,方才离开,这一点,城伯可以为证!”

城伯道:“不错,我们一直在一起饮酒!”

牧野静风吃惊至极!范书会说谎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城伯要替他圆谎?

莫非城伯与范书之间,早已达成了某种默契?

霸天城主喝道:“大丈夫敢作敢当,你又何必百般托辞?一个女人算什么?但你欲以如此方式得到她,却分明是以下犯上,不把本城主放在眼里!如今你惟有死路一条,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牧野静风哈哈一笑,道:“用这种方式认定谁是有罪之人,未免太可笑了吧?有谁敢担保这儿没有说谎之人?有谁能够担保这儿没有人早已相互勾结串通?”

范书道:“万事皆压不过一个理字,你如此泛泛而指,只怕不太合适吧?若讲到说谎,你怀疑我,我不怪你,但你若将矛头对准城伯,就太不应该了。城伯乃德高望重之人,亦不是流言所能够中伤的!”

他的语气平和而不失礼节,让人听了,不能不相信他所说的话。

牧野静风忍不住失声冷笑!若不是昨夜亲眼见了范书的行踪,只怕现在自己也早已相信了范书所说之话。

未待牧野静风说什么,范书已上前一步,对霸天城主道:“城主,属下认为如果单单从时间这一点来考虑,似乎有些不全面,穆风他毕竟有过战功,此事最好能够查个明白。”

牧野静风一怔,他没想到范书会说出这样的话。他这番话,岂不是等于在替牧野静风辩解?

牧野静风又有些糊涂了——范书实在是个难以捉摸之人。

城伯道:“看在范书的面上,同时也为了让你真正服罪,我会让人找出证据来的。”

牧野静风只觉心中怒火难抑,很明显,这件事是一种阴谋一种诬陷。牧野静风很想大声地说出:“就算是我做的又如何?”

霸天城主本就是邪道之魔,他牧野静风进入霸天城完全是权宜之策,如今失去霸天城主的信任,对他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如果霸天城的人一定要置他于死地,那么他就放手一搏!

但他终于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在这种时候与整个霸天城为敌,绝对不是明智之举。何况,辱杀女人的罪名也是牧野静风万万不能接受的。

霸天城主沉声道:“去将穆风的住所搜查一遍,找出罪证来!”

立即有人领命飞速而去。

牧野静风听得此言,反倒如释重负,他未曾做过坏事,自然不会担心被搜出罪证来,也许由此亦可证明他的清白。

虽然在霸天城群魔眼中的清白自是毫无意义的,但牧野静风求的是不愧于天,不愧于心。即使要与整个霸天城决一死战,牧野静风也希望是在澄清事实之后。

前往他的居所之人很快就回来了,那人的手中捧着一件衣衫,快步趋前,跪伏于霸天城主面前,道:“属下在他的居所中找到了这件衣衫,衣衫上的污垢乃屋顶瓦面的积垢,请城主过目!”

牧野静风知道此人所言不假,这件衣衫是他昨夜追踪范书之后换下的,当时伏于屋顶之上,自然会沾了污垢。

霸天城主脸色阴沉,接过衣衫看了看,用力掷于地上,沉声喝道:“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昨夜之淫贼正是由屋顶进入屋中的,如今已是铁证如山,你便受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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