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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城内杀机

霸天城主的第一项调整措施就是撤消了“霸天十卫”的值守制度。

于是牧野静风就显得无所事事了。静下心来,他觉得日子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今晚丫丫又与往常一样,为牧野静风备好了几份精致的小菜以及一碗饭、一壶煮好的酒。

牧野静风并没有饮酒的习惯,丫丫备下酒,只是因为她必须备好牧野静风可能需要的东西。

当牧野静风端起饭时,丫丫忽然有些忸怩地道:“公子,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牧野静风想了想,茫然地摇了摇头。

丫丫两只手不安地绞着,低声道:“今天……今天丫丫已满十六岁了。”

她看了牧野静风一眼,脸红了红,飞快地说道:“年满十六之后,丫丫就是一个大人了,所以……所以……”

她的脸更红了,头也垂了下来。

牧野静风心跳不由快了一点,他心想:“她到底想说什么呢?”口中却鼓励道:“在我面前还有什么不敢说的?”

丫丫咬着嘴唇,忽然抬起头来,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道:“丫丫想在今天这个日子里喝一杯酒,祝贺自己成了一个大人!”说出来之后,她反倒自然了不少,也敢正视牧野静风了:“我……在身边没有我的亲人,所以没有人会祝贺我,因此婢子只能自己对自己祝贺一声。”

牧野静风静静地看着她。

丫丫又有些不安了,她忐忑地道:“我身为婢女,本不该这么放肆的……”

牧野静风打断了她的话,道:“不,我从来没有把你当婢女下人看待,你自己也莫这般低瞧自己。我之所以没有拒绝你对我起居饮食的照应,是因为我知道这是别人吩咐下来的,我不能难为你。但在我心里更多的是把这当作一个家人一个小妹对我的照应。”

他笑了笑,道:“家的感觉对我来说,是从未有过的。一盘热腾腾的菜,一壶温好的酒,一件洗晒干净的衣衫,对我来说,都已近乎于一种奢侈的享受,所以说起来,我还应该感谢你才对。”

他亲自为丫丫倒了一杯酒,道:“我祝贺你长大成人了。”

丫丫接过酒杯后,他又为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道:“我陪你喝一杯。”

丫丫也端起杯子,两人一饮而尽。

丫丫脸更红了,她表情有些古怪地看着牧野静风,道:“公子,如果我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会不会恨我?”

牧野静风惊讶地望着她,道:“你怎么会做对不起我的事?你对我不是很好吗?”

丫丫有些固执地道:“我说的是‘如果’。”

牧野静风苦笑了一下,刚要开口说点什么,忽然感觉到有些恍恍惚惚的,脑中似乎有一种空洞遥远的声音“嗡嗡”直响。

他用力地摇了摇头,忽然发现眼前的丫丫已看不清楚了,只有一个影影绰绰的淡影。

牧野静风心中奇怪地道:“难道一杯酒就让我醉了吗?”

没等有更多的思索,他的思绪已飘离了他的身体。

牧野静风一下子扑倒在桌子上,如沉沉睡去了一般。

……

好沁人心脾的清香!

在这样的清香中,牧野静风悠悠醒转过来了,睁开眼睛,却仍是什么也看不到,周围漆黑的一片!

已是深夜了吗?

牧野静风感觉到自己是躺着的——而在晕睡过去之前,他是坐在桌边的,难道是丫丫把自己抱上床了吗?

倏地,外面有金铁交鸣之声响起,距离似乎很远,但也很密集,间杂的厮杀呐喊声说明交战的人数颇多!

牧野静风一惊,反手一撑欲翻身爬起。

这么一撑,竟突然撑到一个温热的身子,着手处柔若无骨,牧野静风的血液在一瞬间几乎凝固了!

这……这岂不是一个女儿的身子?

只听得“嘤咛”一声,牧野静风的脖子已被一双纤纤玉臂紧紧缠住,他重心一偏,身不由己地又倒在了床上。

一个温软的充满诱惑的身子一下子偎依进牧野静风的怀中!

牧野静风呼吸一窒:对方竟身无寸缕!

非但如此,自己竟也是丝缕不挂,惟有如此,才会有这般全无间隔的接触!

他觉得自己的全身已在一瞬间“哧”地燃烧了!如同遭了火烫一般,牧野静风失声道:“你是什么人!……”

下边的话被二片温香滚烫的热唇给堵住了,一种异样的感觉传遍了牧野静风的全身。

他发觉自己的身体已有了变化——在这样致命的接触下,没有人能够不发生变化的,他有一种空虚感,似乎很想把什么东西紧紧地拥有,然后将它融入自己的身体!

而身边的女人正是他所需要的。

但牧野静风仍是克制住了自己,他很吃力地将怀中的女人推开——这并不容易做到,因为他的手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力处!

牧野静风嘶声道:“是丫丫吗?”

他觉得这声音不像是自己发出的了。

“谁是丫丫?你口口声声说只疼我一个,现在却冒出一个什么丫丫来!原来男人都是这般狼心狗肺!”

只疼她一个?她是谁?她不是丫丫又是谁?

牧野静风觉得自己的头一下子大了,里面像是灌入了铅块。

也许,这只是一个噩梦?牧野静风倒宁可这只是一个古怪的梦!

就在这时候,只听得“轰”的巨响之声不绝于耳,声音大得让牧野静风怀疑是不是他所居住的屋子突然倒塌了?

的确是倒塌了,不过不是整间屋子,而是一堵墙,外加一扇门,一扇窗户!

牧野静风只觉双眼一阵刺痛:数十支火把已在倒塌的门处突然出现!

这一突变自然让牧野静风极为吃惊!但他首先关注的却是自己身边的女人,这种古怪的经历就像猫爪抓住心脏一般让人难受,他只想尽快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身边的女人究竟是谁!

一声惊呼,他身边的女人已一下子缩进了他的怀中!

这时,他可以借着火光看清怀中的女人了。

这是一个极为艳美的女子,但不是丫丫,丫丫没有她这种成熟的充满欲念意味的魅力,她的双眼很独特,显得格外的修长,让人产生一种狐一般的感觉。

有这种眼睛的人,最是妩媚。

她身躯的每一处,都是饱满有致,凸凹玲珑之曲线充满了让人窒息的诱惑力!

有一些女人着衣时可以美至极致,有些女人在不着衣时可以美至极致。

而这个女人显然是属于不着衣衫时最为迷人的那一种,在她玉体敞开之时,没有哪一个男人能够不动心的。

牧野静风能不能不动心?

牧野静风却无暇去动心了,因为在他的四周突然出现了数十人,让他有了一种初生婴儿被置于众人目光之下的感觉。

在数十人的目光下,一男一女身无寸缕地躺在一张床上,那该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没有亲身经历,是无法体验到其中的滋味的,尽管他们与四周的数十人之间有帷帐,但这种帷帐却是镂空式的!所以并不能挡住多少春光!

牧野静风慌乱至极地把目光一扫,当他的目光落在已缩于床那一头的被褥时,他不由在心中长出了一口气。

也许,再也没有比这样的发现更让他高兴了。

牧野静风的脚一勾,被褥“呼”的一声飞起,将他与狐一般的女子罩了进去,只露出了两个头来。

虽然这是治标不治本的一招,但毕竟好多了。可惜他身边的女子因为骇怕,总是紧紧地搂住他,这使他的神经不得不始终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

一声嘶哑的冷笑声响起,数十人之中,走出一个人来,他蒙着面,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闪着阴鸷的光芒。

只听他冷笑道:“死到临头了,你居然还在这儿风流快活!”

牧野静风心道:“我又何尝风流、何尝快活了?”当然,现在不是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的时候,他道:“你是什么人?”

他的确很想知道对方是什么人,也很想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他已看出这间屋子并不是他的那间屋子,这间屋子的摆设比他原来居住的屋子要奢华得多!

蒙面人冷笑道:“你不用知道我是谁,因为你已是必死无疑!将死之人,知道再多的东西,也是毫无意义的!”他的左手轻轻地打了个手势。

立即响起破空之声,数十个人竟齐齐出手,无数暗器向床上的牧野静风招呼过来!

若是在平时,对牧野静风来说应付暗器是颇为轻松的事情,但今天之局势,却不容乐观了。因为举手投足之间,都可能使自己一不小心就“露了馅”。

牧野静风不及细想,低声道:“抱紧我。”他要将身边的女子也救出去,虽然他不知道她的来历,但此时她是处于一种弱者的位置,而且与自己受到来自同一力量的攻击,他觉得自己应该救她出来。

说话间,他已单掌在床上一拍,借力飞起,伸手一划,“唰啦”一声,帷帐已被他一掌划开,同时人已从洞口处冲天而起!

女人双臂缠着他的脖子,两腿提高缠在他的腰际——这是最省力的姿势,也正是男女交合缠绵之姿势。

牧野静风的动作干脆利索,一气呵成,暗器齐齐落空!

就在暗器落空之时,又一批暗器呼啸而至!更可怕的是这一次暗器竟是以纵横交错的方式发出,如同一张交织成的网,无论牧野静风往哪个方向闪避,都会有暗器等待着他!

这对身形凌空的牧野静风来说,的确是个严峻的考验!加上有一个女人的累赘,势必会影响他的动作!

牧野静风一咬牙,清啸一声,身躯凌空斗转急旋,单手以快得不可思议之速,凌空疾抓!

他在暗器方面的造诣,已可独步武林,如此局势之下竟然仍能将如飞蝗般的暗器抓个正着!

暗器一在手,立即振臂反掷!惨叫声立即响起!

能避过他的暗器手法之人,实在不多了!

他的身躯开始不可避免的坠落!而如飞蝗般的暗器仍是没完没了地向他招呼过来!牧野静风的身手又不能完全发挥,他能够在如此恶劣的形势之下保全性命,已是奇迹!

就在他的身子将要落地之时,一种异乎寻常的暗器破空之声响起!

牧野静风一听,立即断定能将暗器使到如此地步的人,普天之下恐怕也没有几个了。

他全身肌肉筋骨在极短的一瞬间突然贲张,凭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变形,产生一种张弛力,这使得他的身躯像一只滑翔的鸟一般斜斜飘出!

牧野静风心知仅凭这一手,显然不足以避过这一手暗器!

瞬息间滑出一丈外之后,牧野静风突然将体内真力完全卸去!

他便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般直坠而下!

几乎就在同时,他已感到一股冷风从他上方几寸之距的地方飞过!

牧野静风心知真正的杀着现在才开始!他疾提真力,伸手向地面猛拍一掌,不但生生止住了下坠之势,而且飞身抢出,向屋子的一角射去!

那儿有一个柜子。

身后有利刃破空之声直逼而至!但牧野静风不愿停下,他不能给那位可怕的暗器高手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在这样的状况之下,对于能否避过此人的再次进攻,牧野静风没有把握!

此时,离柜子尚有二寸之距,而身后的暗器已近在咫尺!虽然是普通的暗器手法,但仍是不能不避。

两难之下,牧野静风当机立断,右手一振,裹在身上的被褥挟着一股真力,如乌云般向后直卷而去!

暗器被此被褥悉数挡住!

牧野静风此时已如惊电般闪掠至木柜后面!

他与女人的赤裸背影只在众人眼前一晃,即消失了。但仅仅是这么惊鸿一瞥,也足以让人为他及女人近乎完美的体形所震慑!

牧野静风站在柜子后面,稍喘了一口气,一掌击出,从后面将柜子击开!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因为柜子里有不少衣物!

顾不上细挑,他伸手一抓,便抓过两件长袍,一件递给女人,简单地道:“穿上!”

然后将女人放落地上,但还没待女人将衣衫穿妥当,柜子已“笃笃”地响起,显然是暗器利箭之类的东西射中了柜子!

牧野静风猛地提起女人,把她往柜子里一塞,沉喝道:“不许乱动!”

然后把另外一件衣物往自己身上一裹,又从柜子里伸手一抓,抓破了一件衣衫,扯出一长条布来!

牧野静风就地一滚,滚出二丈之外,待他站起时,已借机用布条将自己的衣衫捆扎好了!

就在这时,他才发觉自己所披的是一件冬日的衣物,而且是皮毛制成的,仓促间将它穿反了,毛茸茸的皮毛与身体肌肤直接接触,让他全身麻痒痒的说不出的难受!

在这样的夏日,方才于生死之间的几个动作,已让他出了一身冷汗,现在又穿上一件皮制衣物,其滋味可想而知。

但无论如何,这比身无寸缕,只能借着被褥遮身要好得多了!

更重要的是他不用去顾忌女人了。

没待他站稳,已有二刀一剑泼风般席卷过来!

牧野静风委屈了这么久,此时初得解脱,豪气顿生,右脚如闪电般飞出数腿,使剑者只觉先是右腕一阵钻心般的剧痛,不由自主地将手一松,长剑脱手飞出!未待他作出更多的反应,又有一脚已踢中了他的下巴,他清晰地听到了自己骨骼碎裂的声音,立觉身子一轻,已腾云驾雾般飞了出去!

与此同时,牧野静风的身形如鬼魅般一闪,已从一名剑手和一名刀客如雨般的刀光剑影之下不可思议地闪到二人身后,当他们察觉到不妙时,牧野静风已出指如电,迅即点了两人的穴道,同时顺便夺过其中的一把刀,反手一格,“铮”地一声,恰好挡开了一杆如毒蛇般袭至的长枪!

一刀在手,如虎添翼,牧野静风一声清啸,如一抹淡烟飘掠至人群中,刀光如雪花般飘荡开来!

顿时鲜血狂溅,漫天血雾!犹如冰天雪地之中怒放之红梅!

牧野静风身形过处,周围的袭击者如同腐朽之稻草人般纷纷倒下!

如此可怕的刀法,足以让人心生怯意!

牧野静风的刀再次像魔鬼的咒念般切向一个人的颈部!

眼看又将是鲜血狂溅之时,只听得一声暴喝:“全给我退下!”

暴喝声中,尖锐如啸般的破空之声向牧野静风身后袭来!

牧野静风的刀在即将饮血的一刹那翻腕反转,以一种独特的刀法奇迹般地改变了方向,反手削出一片晶莹的刀芒!

金铁相撞之声如乱珠落盘般响起!

牧野静风心中的吃惊程度非同小可!因为他的刀与来自身后的暗器相撞之时,只觉右手被震得略略有些发麻,这该是多么可怕的暗器手法!

没待他转身,身后的暗器已接踵而至!

诡变的角度力道,不变的致命与可怕!此人的暗器手法可谓已臻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之境!

牧野静风一直没有机会转身,无论他的身手多么的快捷无匹,他都没有把握转身。他知道即使他的速度再快,在转身时仍需要时间,虽然这样的时间是十分短暂的,几乎令人难以察觉,但身后的暗器完全可以完成它致命的一击!

人的骨骼再如何的柔韧,在自己身后做动作时,仍是有许多角度是很难快捷流畅地封住的,所以牧野静风只能借助自己身体的移动变化来配合自己的手!

无疑,这颇不容易做到!

牧野静风已挡了二十几招,身后的暗器仍是绵绵不绝地袭来!

让牧野静风百思不得其解的是他挡开的暗器居然全都没有发出落地之声!似乎暗器一被挡开,立即在空中化为乌有!而新的暗器又随之生成!

牧野静风想不出武林中有什么门派什么人物有如此诡异的暗器手法!

莫非自师祖隐居以后,江湖的变化已极大了?包括冒出这样一位暗器手法定可傲视江湖的高手?

牧野静风渐觉吃力!

这时,有一个手持双斧的人大概已看出了牧野静风之局势已极为不妙,立即从正面扑了上来,想借机除掉牧野静风!

牧野静风不惊反喜!

在使斧者的斧刃即将切入他身体的一刹那,牧野静风的身形暴闪,已闪至其人身后!

他终于转过身来了,在他转过身时,他听到了低低的像是被压迫于喉底的闷哼之声。

牧野静风心知这一定是使斧者临死前的哀号声音,只不过因为生命消失得太快,以至于惨叫之声也只能发出一半!

果然,站在他前面的使斧者如同一段朽木般向前扑倒了!

此人一倒下,牧野静风便与有一双鹰般阴鸷的眼睛之蒙面人直面相对了!

双方出现了短暂的缄默,两人目光相撞,如同兵刃相交,让人有一种火星四溅的感觉!

蒙面人沉声道:“人人都说你并无多少真才实学,现在才知道这种说法并不正确!”

牧野静风一呆,道:“认识我的人很多吗?”

蒙面人冷笑一声,道:“你很为此而得意,是不是?可惜这全是恶名!”

牧野静风心中吃惊不小,暗忖:“我怎么会恶名远扬呢?虽然我没做多少侠义之事,但还不至于如此坏吧?”

蒙面人又道:“虽然你的武功比传说中要高一些,但你的晕庸糊涂却是与传说的一般无二,你应该知道霸天城完全是靠你们的城伯支撑着,城伯一走,霸天城必然会陷于岌岌可危之境,可你还是逐走了他!”

牧野静风大吃一惊,他已听懂了对方的话意,可正因为听懂了,所以更糊涂了。这些话本应该对霸天城主说的,怎么对方会向自己说呢?

莫非是他们认错了人?

牧野静风赶紧道:“看来是一场误会了……”

“误会?没有误会!”蒙面人打断了他的话道:“为了今天这个日子,我已筹备了整整两年!我不妨明白地告诉你,霸天城很快就要被我完全控制了!”

牧野静风听到了外面杂乱的金铁交鸣之声以及人们奔走呼号之声。

莫非霸天城真的受到了全面的攻击?虽然牧野静风对霸天城毫无感情,但他仍是有些吃惊!

蒙面人长笑一声:“你已回天无力了,就认命吧!”

大喝一声,身形斜斜飘起,右手一扬,数抹寒光电闪而出,向牧野静风射至!

牧野静风略撤半步,刀光倏闪,寒芒如雾般笼罩开来!

数声脆响,寒星被刀光封住!

也就在这时,牧野静风愕然发现,对方射出的暗器竟是有极细的丝线相连,不但暗器之间有丝线相连,而且在暗器与对方手掌之间也有丝线相连!

确切地说,这已不仅仅是一种暗器,也可以说是一种兵器,一种独一无二的兵器!这件“兵器”上大概共有二十枚如雨滴状的暗器,每次攻击出去的只是其中的一部分,另外的一部分还处于蓄势待发的状态中!

无怪乎自己的刀封开对方的暗器之后,竟然听不到暗器落地之声!这是因为有丝线束缚的缘故!

攻击的暗器与蓄势待发之暗器相互替换,无怪乎他的攻击绵绵而不绝,以至于连牧野静风这样的身手也一时难以转身!

但所有雨滴状之暗器要凭借错综复杂之线丝将其收控自如,却是极其不易做到的!牧野静风暗忖自己恐怕也没有这份修为!

对方显然已在这件由暗器组成的兵器上浸淫了至少十几年!

奇怪的是如此细的丝线,为何竟能在高手间的生死相搏中保持不断?难道它不是凡物?

牧野静风刚挡下一拨雨滴状的暗器,蒙面人手腕一振,第二拨已随之而出!

牧野静风的刀倏然急翻,向系于暗器之后的细丝削去!

只要丝线一断,此古怪兵器就会立即失去它的作用!

但他的刀与丝线一接之下,却见数根丝线已将刀身缠住,而线端的雨滴状之物借着这旋绕之力,向牧野静风手腕处疾射而至!

牧野静风用力抽刀,只听得类似于金属的摩擦声响起,而丝线在他凌厉的刀锋之下,居然无恙!

牧野静风大惊之下不由一愕,就这么一愕神之际,丝端暗器眼看就要射中他的手腕了!

无奈之下,牧野静风只好弃刀!

他何尝想到自己会在几招之内便被他人逼得弃刀?

其实以牧野静风的武功,自是能应付得了对方的招式,只是不曾料到对方的兵器如此神奇,细如发丝的丝线在利刃之下居然不会断,事出意外,猝不及防之下,才吃了亏!

对方一得手,立即得势不饶人,二十枚暗器齐齐射出!

如此近的距离,牧野静风在失去了兵器的情况下,自然极不容易闪开对方的攻击!

好在牧野静风轻功绝世,对方一起势,他立即如同一片秋叶般向后飘去!

他知道对方的暗器之神奇在于有丝线控制,而它致命的缺陷也是这一点!

因为它的攻击范围受了限制,只要离开它的攻击范围,那么无论它如何的诡变百出,也是无法奏效了。

就在牧野静风堪堪飘至以丝线的长度所能攻击的范围之外时,蒙面人一声冷笑,内力一吐,同时配以古怪的手势,便见最前端的几枚暗器突然离开了丝线的束缚,飞射而出!

牧野静风没料到会有如此突变,他的去势已竭,即使仍能在瞬间重新提运真力,他的身后也已是一堵坚实的墙了!

三枚暗器齐齐击中了牧野静风,他“啊”的一声轻呼,便向后倒了去!

蒙面人得意地笑了!

笑声中,倒地不动的牧野静风身子蓦然一弹,三枚暗器突然由他身上疾射而出!

蒙面人猝不及防,待反应过来时,暗器已近在咫尺!

他反手一抄,拉过一名部下,挡在了自己身前!他的动作已够快了,但仍只能用属下的身子挡住二枚暗器,剩下的一枚一下子射中了他的肋部!

蒙面人闷哼一声,身不由己地倒退出数步,右手在腰际一按,已有一个血窟窿不断涌出热血来!

蒙面人眼中闪过疯狂的杀机!

牧野静风已弹身跃起!他的身上并无受伤现象,只有皮毛制成的大衣上有三个洞眼!

蒙面人眼神突然变得极其古怪,他嘶声道:“你……你怎么会‘曲形术’?”

此言一出,牧野静风脸色也是倏然一变,连声音都变得有些失真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他如此震惊,是因为蒙面人居然认出了他方才临危时所用的武功!这是空灵子所传之暗器手法的一个有机组成部分,是用来防御暗器之攻击的,但只能对非尖锐状之物起到作用。

“曲形术”就是在对方的钝性暗器与自己躯体相接触的一刹那,使自己将要受到攻击的某一部位的肌肤在极短的时间内产生变形内缩,但其速度要控制得恰到好处,从而逐步化去暗器的力度。当然,在实际的应用过程中,这种以肌肤变形来卸力的独门武功是极为复杂微妙的,非一朝一夕可以练成,无论收缩得是过快还是过慢,都会被对方所伤。

蒙面人的暗器是呈雨滴状的,介于尖锐与钝性之间,本来以这种“曲形术”是难以抵挡的,但凑巧的是牧野静风身上所穿的是皮制衣物,如此一来,便先化去了不少力道,他才能借此逃过一劫!

牧野静风卸去暗器之力后,立即以真力将暗器吸附于身上,然后倒地,以此迷惑对方,蒙面人果然中计,以为自己得了手。牧野静风这才突然以本是内缩的肌肤暴弹开来,竟攻了对方一个猝手不及!

若非如此,他一时也难以伤了蒙面人!

而这种武功是他师祖独门所传,蒙面人怎么能叫出它的名字?

两个人的心中都有了微妙的心理变化,神情也变得更为凝重!

正在这时,忽见外面有个人冲将过来,边跑边口呼:“师父,师父!”

牧野静风循声望去,却是蒙紫!

难道蒙面人就是他师父?他们师徒所施展的暗器手法都如此高明,而且亦与自己的暗器手法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其中,必有缘故!

也许眼前这个蒙面人就是自己要找的六人之一?

蒙紫的行踪本就古怪,现在看来,原来他进入霸天城,就是为了呼应此蒙面人!却不知其他方面的战局如何了!

再看蒙紫,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激战,身上衣衫有好几处破裂开了,又浸满了鲜血,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蒙紫跑了进来,直奔蒙面人,看他的神色,似乎颇为兴奋!

莫非是因为他们布置的战局很乐观?

只听得蒙紫道:“师父,一切进展都颇为顺利!”

蒙面人眼中闪过喜色。

却听得蒙紫语气一顿,又道:“不过……”

蒙面人沉声道:“不过什么?”

蒙紫扫了牧野静风一眼,趋步走近蒙面人,那模样,好像是不愿让牧野静风听到。

蒙紫在蒙面人耳边低声说着什么。

蒙面人眉头皱了起来。

蒙紫的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他的右手一闪,已有一把尖锐的短刀倏然划出,深深地没入了蒙面人的腹中!

蒙面人大叫一声,反手一掌,正中蒙紫的胸口,蒙紫踉跄着倒退数步,“哇”地吐了一大口鲜血!

如此突变,众人皆惊!

蒙面人的属下怔了一阵子,方醒过神来,齐齐向蒙紫扑上!

就在这时候,他们的身后突然闪出一批人来,如砍瓜般向他们砍去!

事发突然,转瞬间已有七个人倒在血泊之中!突如其来的攻击使他们无暇再顾及蒙紫,纷纷转身应付来自身后的袭击!

袭击他们的是一批紫衫少年!他们的人数虽相对少一些,但因为占了先机,再加上他们配合极为默契,手上刀法诡异狠辣,竟能以少胜多!

蒙面人的属下众人纷纷倒下!

蒙面人以怨毒的目光看着蒙紫,咬牙切齿地道:“好杂种,竟然欺师灭祖!我要杀了你!”

蒙紫吃了一掌,已受了内伤,他吃力地笑道:“你的宝贝徒儿早已死了,你且看清我是谁!”

他伸手在脸上一摸,竟慢慢地揭下了一张人皮面具!

他赫然是范书!“霸天十卫”之一的范书!已被逐出霸天城的范书!牧野静风看得目瞪口呆!

蒙面人身子不由一震,他颤声道:“你……你怎么还在霸天城?”

“哈哈哈,岂止是他还在霸天城?老夫不也还在霸天城吗?”

长笑声中,洞开的门口已闪出一个人来,此人白发苍苍,正是霸天城的城伯!

在他的身后站着韩若、孙密以及诸葛阵等三个本已出了霸天城的人,另外还有其他几个“霸天十卫”!

蒙面人的眼中闪过绝望之色!

城伯冷笑道:“你以为让蒙紫从中挑拨,就可以离间我与城主之间的关系吗?不,你错了,蒙紫一进霸天城,我们就怀疑上他了,我们之所以没有对他下手,目的就是为了引出你来!我们假装中了他的离间计,让你们误以为大好时机已来了。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能见到你这只总不肯现身的老狐狸呢?”

他一挥手,又道:“把他的宝贝徒儿扔给他看一看!”

话音刚落,已有一个身躯被他身后的人抛落于地!砰然落地时那人也不曾动弹,显然已气绝身亡!

牧野静风一看,死者正是真正的蒙紫!他的脸色乌青,像是中毒而亡的!

牧野静风心中“咯噔”了一下,暗忖道:“他是不是也是被自己身边的婢女下的毒?”如此一想,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心想若是丫丫在酒中下的也是毒药而不是迷药,自己岂不是也已毒发身亡了?

城伯得意地笑道:“你千算万算结果还是逃不出我们霸天城主的手心,我不妨告诉你,你所带来的人,只怕早已被我们城主带来的人消灭得干干净净了。”

话音刚落,只听得一个粗犷的声音道:“这倒没有做到,还是让他们跑走了两人!”

声音是来自于城伯的身后,牧野静风向那边望去,只见大踏步进来的赫然是霸天城主!

城伯迎上去道:“城主,走脱了的人是谁?”

霸天城主轻叹道:“是易容成惊艳、惊魂的两个人。”

城伯吃惊道:“惊艳、惊魂竟是由他人假扮而成的?”

霸天城主点了点头,道:“看来对手并不是太不济事,另外据信使来报,六寒谷因为没有得到我们的支援,已经覆灭!”

城伯的神色变了变,然后道:“但总的来说,胜利者仍是我们!六寒谷的牺牲完全值得!”

此时,蒙面人竟是一言不发,极度吃惊地看着霸天城主,然后又看看牧野静风,眼神如见鬼魅!

而他的属下乃至紫衫少年的脸色都是极为惊愕,他们的目光全落在牧野静风与霸天城主身上!

牧野静风心中不解,不知他们的目光为何如此古怪。

蒙面人忽然嘶声道:“你为了诱得我上钩,竟不惜将自己的爱姬送入他人怀抱,单单这一点,老夫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了,哈哈哈……”

他的话自然是对霸天城主说的,话中充满了讥讽之意,只是他的笑声显得颇为干涩,说明他内心是极其的不安。

牧野静风心中一动,暗道:“难道……难道方才与自己共卧一床的女人是霸天城主的女人?”

如此一想,不由看了霸天城主一眼,却听得霸天城主哈哈一笑,道:“成大事者何惜一介女子?何况我对穆风颇为倚重,别说是一个,就是十个,只要他喜欢,我都可以拱手相让!”

蒙面人的目光一变再变,良久,他方叹了一口气,道:“如此高明的易容术,的确是不可多得了,即使你们现在站在一起,我仍是难以分清孰真孰假。”说此话时,他的目光扫过牧野静风及霸天城主,看样子他所说的人定是他们两个了。

牧野静风心中嘀咕道:“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正思忖间,倏闻“嘶啦”的一声暴响,蒙面人身上所着长衫突然爆裂成无数碎片,露出罩在长衫内的铠甲银胄,在长衫爆碎的一瞬间,数十道乌光从他身上的各部位迸射而出,去势疾如惊电!

尤为奇特的是每种暗器之后,都拖曳着一道细长的蓝烟!

与此同时,蒙面人已将身一矮,蓦然暴起,向一侧破碎的窗户飞身掠去!

他的用意已是极为明显。看样子他已意识到今日败局已定,所以只求能够突围保命!

谁也不知道那些一缕缕的蓝烟有没有毒。

所以在闪避暗器的同时,他们还须防着蓝烟的侵袭。

而蒙面人虽然受了伤,但身手仍极为不俗,而且他选择了与霸天城主及城伯相反的方向,自然是欲避开他们的阻拦。

但他低估了牧野静风,虽然他已经见识过牧野静风的武功,但在下意识中,他仍是把霸天城主当作最可怕的对手。

而事实上,也许并不是这么一回事。

牧野静风之所以要出手,是因为蒙面人的暗器手法来历蹊跷,他必须查个明白。

就在蒙面人反身疾掠的时候,牧野静风也已如同一片全无份量的枯叶般飘起,似乎他已成了蒙面人的影子,就那么紧贴在他身后!

牧野静风的轻功,已可独步武林!

蒙面人在穿窗而过的一刹那,右手一扬,数道劲风电射而出,向紧随其后的牧野静风袭来!

但闻破空之声,却不见暗器!

若是常人,只怕会认定是自己判断错误,误把其他声音当作暗器破空之声了。

但牧野静风不是平常之人!

他心中一道灵光闪过:“无中生有!”

他断定对方所用的暗器手法是师祖空灵子所创的暗器手法中至高无上的一招——无中生有!

不是已深谙暗器手法至通明境界者,是不可能做到以自己的元神为器,伤人不着痕迹的!

牧野静风曾做到了这一点,但仅仅只有三次。

而蒙面人却是能够信手挥就,显然,单单以暗器手法之造诣而论,他的修为是在牧野静风之上了。

无中生有一式,奇在“无”字,险在“有”中。

精气之神本是无形无质之物,寻常时候俱是依附躯体,怎会成为伤人之利器?

若非牧野静风是知根知底之人,否则,只怕定会被对方这一招“无中生有”所伤了。因为所谓的“有”,是一个不定之因素,也就是说,每个人的精气元神各不相同,即便是同一个人,也会因时因地而变,所以在它化为杀着时,永远没有相同之时,相应地,应付这种变幻莫测的杀着也应是随机而变。

但常人连识出这一招都不太可能,更何论应付?

牧野静风也没有十成的把握,所以他立即把身躯强行一拧,身形变得古怪别扭,但却借此改变了去势,不再紧随蒙面人,而是斜斜飘飞开来!

破空之声堪堪从他身侧擦过!既而响起了一声闷哼,也不知是谁成了牧野静风的替死鬼。

蒙面人已成功地阻拦了牧野静风,此时,包括城伯、霸天城主在内的所有人,与他之间都有一墙之隔!

蒙面人最先射出的数十道暗器并不难避开,但当众人避开暗器时,蓝烟已散将开来,众人只觉心中沉闷得很,而本是熊熊燃烧的火把,在蓝烟散开之后,突然齐齐熄灭了!

这对于众人之震慑是相当大的!

屋内重归黑暗后,蒙面人的属下众人乘乱而发。他们本已断定自己必死无疑,如今有了一线可乘之机,又如何肯放过?自是人人全力拼杀!黑暗之中紫衫少年及其他霸天城属众无法看清形势,一时混乱不堪。

霸天城主及城伯如何愿功亏一篑?见蒙面人穿窗而出而牧野静风又未拦截成功,立即齐齐暴喝一声,分别从一门一窗处穿掠而出,当他们落身屋外时,只听得身后是一片金铁交鸣及呼喝之声。

牧野静风被对方“无中生有”一招拦下,待身形再变,重新追赶时,其速与霸天城主、城伯二人已无甚区别,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并肩落于屋外。

此时,蒙面人离他们已有十丈之隔,显然蒙面人心知如今已是生死存亡系于一线之际,自然全力施为。

蒙面人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反倒使他的行踪最为惹眼,霸天城属众但见一蒙面疾行之人,立可知其是来袭之敌,纷纷蜂拥而上,试图阻拦。

蒙面人的暗器手法神出鬼没,飞驰疾掠的同时,暗器亦从各迥异之角度穿射而出,远远望去,但见挡者披靡,一般属众,几乎是连他的身形也未分辨清楚便已倒下了。

他在身受范书暗伤之下,仍有如此身手,也着实让人心惊,如果被他逃出了城,想要再去堵他,只怕就极其困难了。霸天城主好不容易才把这个一直与自己暗中作对的人引出来,如何肯轻易放过?而牧野静风从对方一招“无中生有”中断定:此人极可能就是自己要寻找的师祖所收之六位逆徒中剩下的五人之一——至少,也是与其中一人有极其密切的关系,所以牧野静风也是绝对不愿轻易让此人走脱的。

一路疾行如风,牧野静风等三人与蒙面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这一半是因为霸天城属众的阻拦多多少少有点作用,另外也与蒙面人所受的伤有关。

当双方距离已在四丈左右之时,牧野静风暗一咬牙,真力急贯全身,正待开始凌厉一击之时,却见二个轻盈矫健的人影划空而过,身形相错,同时翩然落地,虽然月色朦胧,但犹可辨出正是霸天城主的两个徒弟:朴笑及他的师妹。

两人身形未定,便已“铮”的一声脆响,寒刃出鞘,几乎不分先后地同时向蒙面人当头攻上,两人的配合极其默契,已能做到心灵相通。朴笑之刀如啄食之鹰隼,光芒乍射之际,已如冷电惊蛇般快疾无伦地划向蒙面人的一侧!

他的刀法凶霸残酷,刀刀欲切肉见骨,但凶霸有余,缜密却稍嫌不足,而这一点,恰好被其师妹弥补了,她的刀之运行线路都极为短捷,是在方寸之间做大文章,每一刀锋的抡转,每一手式的变幻,无不是暗藏玄机!

如果说朴笑的刀法是汹涌之惊涛骇浪,那么她的刀法便是弥漫于惊涛之上的云雾——她的刀法,使朴笑刀法的杀伤力大大增强了!

他们的出现远比寻常霸天城属众来得快捷突然,可谓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疾卷而上,当扣人心弦的寒刃破空之声响起之时,他们的杀机已是近在咫尺!

任何的犹豫与迟缓在此时都将成为致命的错误。

但蒙面人没有任何的犹豫与迟缓!他的应对迅疾无匹,快得就像他早就知道在此时此地,朴笑两人会出现一般,而且还知道他们将如何进攻!

似乎他忘记了自己的身躯也是血肉之躯,忘记了刀砍在身上是会断筋裂骨的。在朴笑两人出现时,他的去势非但没减,反而更加快了,看上去就像是他在急着往两把寒刃如水的刀上撞过去。

事实自然不是如此的。

当朴笑两人的身形出现之时,他的经验便已告诉他这一次的阻杀者远非方才一路上的阻杀者可比。所以,他的右手在自己的腰际一摸一送,数根细如蛛丝的红色丝线已电射而出!

他并没有轻视两个迎面而来的年轻人,所以他所用的暗器也是极为独特的一种。

暗器出手,他的身形没有丝毫的停滞,这是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的暗器能如愿以偿地击中自己的攻击目标,但如果脚步稍滞,身后的三个人就可在不及眨眼的一瞬间追上自己,尤其是牧野静风,他的轻功已臻化境!

被他们三人围住,自己又已受伤,岂能幸存?

朴笑二人见对方似乎毫不畏生死,先是一惊,但很快便立即察觉对方的右手甩出几缕金属般的丝线向自己射来,其声清脆悦耳至极,就如同有纤纤玉指拨动一根琴弦一般!

只是这种声音是要夺人性命的声音!

数根细如游丝般的金属线,俱是疾射朴笑二人的眉心!

暗器射向任何部位所带来的震撼都不及射向眉心时的感觉让人心悸。朴笑二人心中齐齐一凛,攻势不由自主地一滞,刀锋一偏,已由攻势转向守势,向逼射而致的金属细丝封扫过去。

刀身与这几乎不像是暗器的暗器一接实,朴笑立即感到了不妙之处:金属细线所走之线路,并不是简简单单的直线,而是以极小的幅度极快的节奏蜿蜒而进!

换句话说,线状暗器是以波状起伏疾进的,只不过其“波”很小,让人难以察觉罢了。

无怪乎它划空而过时的声音如此清脆响亮,分明是它与空气激烈的摩擦而形成的。

手上感到微微轻震之后,线状暗器已贴着刀身再进,它那独特的出击方式,使得外物很难轻易阻住它的去势。金属细线如同被赋予了生命一般,去势刁钻古怪!

朴笑心一沉,右腕一翻,刀锋横横一挡,同时双足疾点,反向掠出。

对于这样独特的暗器手法,他自忖自己未必能够应付下来,所以他决定以撤退来保身。

但他没有想到对方的线状暗器在与他的刀相接触之后,就不再是凭空无借力之处,而是附于其刀上,然后如毒蛇般飞噬而出!

如此一来,无论他横刀退身的动作有多快,仍是无济于事的。

当朴笑还未醒过神来时,只觉手头一紧一痛,右手力道突然如同泥牛入海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刀就这般不由自主地撒手而落!

朴笑心凉如水!

此时,如果蒙面人手中又有兵器,那么只要他顺势而发,朴笑已没有回转之余地了,即便没有兵器,只要他那神奇的暗器接踵而出,乍失兵器的朴笑仍是无法迅速应变的。

更让朴笑心惊的是在他的刀被暗器“夺”下之时,他又听到了“当啷”一声金铁交击之后,他知道这一定是自己的师妹也遭受了与自己一样的惨运。

莫非自己师兄妹二人今天竟要在对方举手投足间齐齐倒下不成?

他没有倒下!

这不是因为蒙面人发了仁慈之心,而是因为牧野静风在此时已挥剑出击了。

没有人敢忽视牧野静风的蓄势一剑,他的剑所搅起的漫天劲锐之气足以给任何对手以足够多的压力。

蒙面人本欲射向朴笑师兄妹的几枚暗器此时立即改变了目标,反手疾扬,以阻拦牧野静风,他相信在自己的暗器之下,没有谁可以不认真应付。

他身上的暗器似乎永远也用不完,信手拈来无不是让人血溅五步的锐器!

他此时的目标是极其明确的,那就是从众人追杀中脱身而去。他知道自己败局已定,惟有保存自己,日后方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可惜他不知道牧野静风在暗器上的造诣也已达到炉火纯青之境,他在仓惶之中反手探出的暗器,其手法之精绝自然打了折扣。

这便给了牧野静风以可乘之机!

寒芒如曳尾之流星标射而来之际,牧野静风心头一动,本是追袭蒙面人的长剑一晃,以快不可言的手法吞吐出电,数枚暗器在长剑的拨送之下,竟如同鬼魅附身般折了方向,反向蒙面人射去!

这正是空灵子所传暗器手法中的“偷梁换柱”!

当蒙面人突然意识到身后之人竟然也能够使出自己所学过的暗器手法而吃惊不已时,他几乎已没有任何应付的时间了。

何况,巨大的震惊使他的反应已不及平日快捷!

右肩肋处及左足同时一痛,蒙面人闷哼一声,便如同折了翅的鹰隼一般斜斜折落!

若在平时,几乎没有什么暗器可以伤着他,因为他对暗器的了解,比对自己十指的了解还多!

但他没有料到世间除了他之外,居然还有人可以将一招“偷梁换柱”使得如此出色!

他的心中闪过一个让他心惊肉跳的念头:莫非……?

没容他作更多的思索,牧野静风已如风般飞旋而至!

蒙面人的右手堪堪触及自己怀中的又一暗器之时,忽觉背心一凉,牧野静风的剑尖已划开了他的衣衫,冷冷地抵在他的背上。

剑尖下面,就是心脏。

蒙面人长吁了一口气,全身本是绷紧的肌肉慢慢地松弛下来了——他那神出鬼没的暗器本可以使他在危急的情况下转败为胜,但他知道在牧野静风这样的对手面前,他根本不可能做到。

既然如此,何必做徒劳无益之事?

此时,他心中所想的是:不知霸天城主从何处觅来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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