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虹灭,流云和霞彩尽散,露出了一柄有形有质却普通至极的剑。
蛟梦也退,一退又进,进退之间犹如荡舟无风的湖泊,轻松而优雅,挥臂挑剑时,如同拈花捻草,柔和中又透刚健之美,进退之间没有半点拖泥带水之感,若行云流水,生动至极。
黑白二虎的神色间现出一丝少有的惊骇和绝望。
惊骇的是蛟梦的剑法,他们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人竟能将剑道修至如此境界,可是他们又无可奈何,事实终究需要人去面对,而他们所面对的事实却是极端残酷无情的。
在这个世道中,存在着各种极端,感情和现实的极端,善良与凶残的极端……世界本就是因为矛盾才存在的,而矛盾也是整个世界能够保持生动的支柱。
惊骇,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问题必须依靠手中的兵刃来解决,这是不容置疑的。黑白二虎自然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继续出刀,也是无奈之举。
此刻的他们已经没有了取胜的信心,更不知能在蛟梦的手下走过几招。
兴风死了,喉间一道细小如丝的血痕,一串密集而细碎的血珠凝于皮肤之外,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和诡秘。
兴风死了,没有闭上眼睛,没有人知道他死前那一刻心中想些什么,又看到了什么,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华通和如意都没有任何机会去搭理兴风的尸体,只因为木青的存在。
木青的杀意也很浓,犹如烈酒,对待敌人,他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华通和如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逃!这是他们共同的意愿,因为场中最可怕的人并不是木青,而是蛟梦!蛟梦那一剑几乎已经完全粉碎了他们的斗志和信心,使得他们对黑白二虎的能力不敢有任何奢望。
华通和如意想也没想,就朝虎堡方向飞掠而去,但是很遗憾,他们只冲出了两丈远的距离又不得不停下。
其实,在转身之时,他们便发现了一道身影,开始他们还以为是幻影,但后来才知道那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且是一个催命之人。
“少典神农!”华通和如意同时惊呼出声。
“不错,华虎已经完蛋了,现在轮到你们几个该死的了!”那突然出现的人正是失踪了的少典神农。他的出现就像他的失踪一样,没有半点征兆,更让人不解的却是他竟似乎无畏蛟梦的存在。
最让华通和如意心惊的却是少典神农所说的话,“华虎已经完蛋了,现在轮到你们几个该死的了”,这句话好似一张催命符,直让他们心底大冒寒气。
木青的杀气已自华通两人的身后笼罩过来……
“你这次立了大功,让人家抬着很舒服吗?”燕琼按住轩辕,一边跟着担架走,一边佯嗔道。
“这成什么样子?让你们几个娘们在地上走,而我这个大男人还得躺在架子上被人抬着,要是让别人看到了不笑掉大牙才怪,不行,放我下来!”轩辕极不情愿地道。
“你还是不要乱动,这样抬起来会重一些!”褒弱在一旁插口道。
轩辕苦笑着望了望抬着担架的花冲和燕五,道:“你们俩难道也要剥夺我走路的权利吗?”
“你老兄受的伤可不轻,还是乖乖躺着好了,这可是为你好啊。”花冲笑着道。
“连你们也这样说,那让你们受些苦是活该了。”轩辕没好气地骂道。
众人都禁不住莞尔。
“你的伤势只要休息几天,再换几次药,就会没事了。”施妙法师赶来道。
“我感觉现在就已经没事了,这样累了大家又是何苦呢?”轩辕无可奈何地道。
施妙法师慈祥地笑了笑,道:“年轻人就是年轻人,也许你感觉好多了,但独龙尊者刑月的独龙拳劲或多或少损伤了你的内腑,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知道独龙尊者乃鬼方十族刑天座下的三大尊者之一,其独龙拳更得刑天的亲传,武功之高在北方很难找到对手,以你现在的功力而论,根本就无法抗拒他的独龙真劲。但你却让他受伤吐血,真难以想象你发出的那股力量是自哪里而来,此刻你能说话已是万幸了,若下次你再遇见刑月,最好小心一些。”顿了顿,又接道,“此刻你不宜走路,休息几天后,看看是否有不良反应,到时候就可察觉独龙真劲是否潜伏在你的体内了。”
“休息几天当然有不良反应了,那时候我大概已经忘了怎么走路。”轩辕煞有其事地道。
燕琼和褒弱忍不住都笑了起来,燕五和花冲也大感好笑,施妙法师则摇头苦笑。
华虎并没有被诛杀,他以山虎盟的兄弟作掩护,通过虎堡中的密道逃脱了。
结局出乎有侨族所有兄弟的意料,倒是蛟龙很清楚其中的一切,但这并不算什么。真正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却是虎叶竟然同意与有侨族和好,而且还与有侨族并肩作战,这一点的的确确出乎众人的意料之外,但又受到了大多数人的欢迎。
这个意外却是归功于一个身份神秘的不速之客。
蛟梦和虎叶都对那个神秘人物极为尊敬,这很难得,那个神秘人物的谜底将在三天之后揭开,而三天之后则是有侨和少典两个部落有史以来第一次联合的大聚会,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那个神秘的不速之客。
太华集仍是太华集,山虎盟却在一日之间全部瓦解,就连黑白二虎也都成了阶下之囚,但是太华集的交易并没有停止,只是这里的气氛有些微偏差,却不影响太华集的安全和平静。
共工集,位于黄河之畔,而共工部落的所在地则是距共工集约十余里的一块极为肥沃之地。
共工集中汇聚了来自各方的人,但并不隶属共工部落管辖。只不过,在这个集里,共工部落的人占了大部分。
共工部族之人仍保存着一些极为野蛮的习俗,在这里的人,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只有沦落的下场。
好战,是共工部族之人的一大特点,胆大力大也是他们先天具备的优势,而他们后天的优势则是能在河水中利落如鱼。
轩辕诸人进入共工集,立刻引来了所有惊羡讶异的目光。
惊讶女人的美丽,惊讶这群外来人的打扮,在共工集中,全身都包裹在衣服中的人几乎没有,包括女人们。
他们的衣着暴露,有的甚至只着短裙短裤,而轩辕这一群人,都穿皮着纱,与这个集中的人物的确有些不一样。
一群小孩犹如看怪物一般跟着圣女诸人的队伍走了一阵,更有些人对这样一群人指指点点,叽里呱啦却不知在说些什么。
施妙法师似乎能听懂这些人的话,只是他并不想多作解说。
“真是丢人,这么多人看着我躺在担架上,太不自在了。”轩辕说着竟一弹而起,滑下担架。
“你……”众人一惊。
轩辕却伸手轻搂了一下燕琼的小蛮腰,笑道:“休息了这么长时间,我觉得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又何必如此大惊小怪?”
“阿轩,你可要好好爱惜自己的身体呀!”圣女凤妮有些微微责怨。
“放心吧,我对别的东西还可以不在意,但又怎能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呢?你瞧我,不是已经像是没事人一样吗?”轩辕自信地伸展了一下手脚道。
花冲和燕五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道:“不知好歹,不躺就不躺。”
“你们放心好了,阿轩他不会有事的,以他的体质,那点打击根本就不在话下,难道你们不记得当初叶皇的拳头吗?”叶七见轩辕执意不肯躺担架,只好出言道。
叶皇也露出一丝悠然的笑意,他并不介意叶七如此说法,因为那本是事实,而轩辕的功夫他更是绝对信得过。
“你们等等!”轩辕与众人一起才走不远,身后便传来了一阵呼喊。
轩辕和叶七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扭头向后望去,却只见一袒胸壮汉赶了上来。
“有什么事吗?”叶七疑惑地问道,他竟能听清这人所说的语言。
那人赶上几步,目光在众女身上扫了一下,才嘘了口气问道:“你们带的这些女人要多少货物可以换下?”
轩辕的脸色微变,但又大感好笑,反问道:“你说能值多少货物呢?”
那人煞有其事地审视了一下诸女,竟有些犯难了,以眼前这一群绝色美女,他的确难以开价,想了半天才道:“一百张虎皮,五十只肥鹿,四张大木筏,十张渔网,换你们五个姑娘,怎么样?”
“哦,你们有没有这样的美人?我以一百零一张虎皮,五十一只肥鹿,五张大木筏,十一张渔网换你们五个美人如何?”轩辕好笑地反问道。
那人脸色一红,竟说不出话来,正要说时,轩辕和叶七诸人已经转身而去,与众女相视而笑。
那人见众女笑靥如花,不由看得目瞪口呆,神魂不定地喊道:“喂,你们别走呀,你们若要更高的价钱,我会带你们去找我的主人呀!”
花冲转身嗤笑道:“你去问问你的主人,看他的老婆和女儿值多少货物,然后再来商量一下如何交换吧。”
燕五和燕绝诸人不由得轰然大笑起来,众女也向花冲投以赞赏的目光,似乎是花冲为她们大大出了一口气,只有施妙法师微微皱了皱眉,因为他听到了那人叽里咕噜地骂了几句。
轩辕等人的宿营之处不算偏僻,在共工集中,各种营帐和棚屋比比皆是,只因这里的水路极为方便,自各处赶来交易的人特多,所以这里也就成了形形色色的棚帐。
对于共工集,施妙法师似乎并不是太过陌生,因此众人的宿营之处是由施妙法师所选的。
施妙法师的谋生经验似乎极为丰富,这倒让轩辕从中学到了不少东西。
在共工集中,林木甚多,随手伐一些树木就可支起数座帐篷,以兽皮做顶做幔,架起一座帐篷简直是轻而易举之事。
轩辕等人建造了六座帐篷,外五内一,以梅花之形散布开来。圣女凤妮和四女居中,轩辕和燕琼合处一帐,另外四座帐篷则居住着施妙法师和二十名护行的兄弟,将圣女凤妮围护在中间。
几座营帐更是相互呼应,八面相通,格局之妙,让轩辕赞叹不已,即使是叶七这类老资格猎人也对施妙法师的这种布营方式感到惊叹不已,轩辕还专门对这种布局仔细分析了一遍。
此刻他背上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由于丹田之中那股潜伏的气劲有抵抗外力攻击的能力,而龙丹的神力更改变了轩辕的体质,使肌体恢复比普通人快了很多。
天色并未全黑,众人还不想躺下休息,必须在共工集中买到大木筏,以顺流东下。
“以眼下的货物,只怕无法换到五张大木筏。”叶七有些无可奈何地道。
“我们所需要的不仅仅是木筏,还要准备一些食物之类的,一路上尽量少上岸。”施妙法师出言道。
“那岂不是要在这里待上一段时间?而刑月他们很可能会卷土重来,这对我们极为不利,另外,他们很可能已知道了我们会顺流东下,而在黄河水道之上进行阻截。我们若要走,就必须赶在他们前面,让他们来不及布置。”叶七严肃地道。
“这一点并不是没有可能,我们行事宜快不宜慢,可以只购四张大木筏,另外再亲自动手做几张,至于食物清水都好说,有我们这么多人在,还怕猎不到东西吗?”轩辕认真地道。
“阿轩所说也是,我们的动作宜快不宜慢,大家分头去行动吧。”圣女凤妮附和道。
“阿轩,我有事想问你!”褒弱在众人都各就各位去准备东西之时,突然拉住轩辕道。
轩辕一愣,疑惑地望了褒弱一眼,只见她满面幽怨之色,不由得心中一阵怜惜,淡淡地问道:“褒姑娘有什么事就问吧。”
“能不能找个静一些的地方?”褒弱扭头向四下望了一眼,见猎豹和凡三及花猛诸人仍在周围望着他们,不由低声道。
轩辕望了望她满目的期盼,不忍太让这位多情的故人伤心,于是淡淡地点了点头道:“好吧!”
“你就是轩辕!”褒弱突然肯定地道。
轩辕吃了一惊,讶异地望了褒弱一眼,心中却在猜测褒弱此语背后的意图,口中却不自然地道:“我不是已说过了吗,难道褒姑娘不相信?”
褒弱重重地点了点头,再次肯定地道:“你就是轩辕,你骗得了别人,但绝对骗不了我!”
“我根本就没有必要骗……”
“你虽然将一切都掩饰得非常好,但却忘了一个人在有些时候根本不可能时时注意到自己的身份,而这些时候他们总会不经意地将真实身份暴露出来……”褒弱打断了轩辕的话,双眼紧紧地锁住轩辕的眼神,话说到一半又突然停下。
轩辕暗暗吃了一惊,暗自揣测自己究竟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但一时却记不起到底是哪里被褒弱揪住了小辫子,不禁故作糊涂地道:“我不明白褒姑娘在说什么。”
“轩辕,你真的不想认我吗?还是你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你还怕我会对你不利,破坏你的行动?”褒弱神色欲泣地问道。
轩辕禁不住头大,但也大为感动,因为当他看到褒弱之时,便像是看到家乡的亲人一般,因为褒弱是唯一与他过去有联系的人,更有着一种极深的关系。是以,当他怀念过去,怀念家乡的亲人和那美丽的雁菲菲时,便想多看褒弱几眼,这是一种远在异乡的游子对故土一种眷恋的表现。因此,这一路来他的内心深处实已将褒弱视作了亲人,可此刻褒弱却要逼他说出真实身份,这实在让他有些头大。轩辕唯一可做的便是装傻,不出声。
“今天你在与刑月他们交手之时,我就知道你就是轩辕了,只是你并没有注意而已!”褒弱认真地道。
轩辕吃了一惊,暗忖道:“对了,褒弱曾与自己交过手,虽然那时她的武功并不是很高,却能够发现自己武功的近似之处,这可是自己无法掩饰的漏洞。”
褒弱似乎看出了轩辕的心思,淡淡地道:“你其实并不只是武功上出现了疑点,还有——今天大战你遇到危险,我呼喊出‘轩辕’之时,你竟自然地回应了,这种自然而然表现出来的反应绝不可能是阿轩应该有的。轩辕,你还要骗我多久?亏我还时时记挂着你!”
轩辕脸色数变,最后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耸耸肩道:“现在看来,我不承认也不行了。”
“这么说,你就是轩辕喽?”褒弱大喜,进一步证实道。
“不错,我就是轩辕!”轩辕点了点头,面色坚毅地道。
褒弱大喜,正要欢呼之际,施妙法师的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阿轩,原来你在这里呀!”
褒弱不由得向轩辕幽怨地望了一眼,不得不强压住心头的激动和欢喜之情,不再言语。
轩辕心头大为感动,低声道:“我们下次再聊好吗?我会找个机会向大家解释清楚我的过去!”
褒弱点了点头,却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
“阿轩,就由你带几个人去共工集看看吧,设法将几张筏子弄回来。”施妙法师极不凑巧地走了过来。
“哦,好的,我这就去!”轩辕爽朗地应了一声,又向褒弱大声道,“谢谢褒姑娘今日一席话,有机会我们再谈!”
“好哇!”褒弱也似模似样地回应一声。
共工集,物品琳琅满目,却并没有轩辕所需要的大木筏之类的物什。
猎豹提着几张兽皮,包括昨日猎获的那张熊皮,以换取需要的东西。叶皇依然表情极为冷漠,似乎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让他展颜一笑,倒是凡三犹如走入了闹市的猴子,蹦跳间透着一股无比的欢悦,似乎对这种逛集的方式乐此不疲。
轩辕在这条集上走了一遍,也未见到什么大木筏之类的所需之物,不由拉住一位老者,问道:“大伯可知哪里能换到大木筏?”
那老者奇怪地望了轩辕一眼,惑然道:“你想换大木筏,就到河边去找,在这里找什么?”
轩辕一怔,心下恍然,又感到好笑,这么显而易见之事,他居然没有想到。
“走,我们去河边!”轩辕转身笑了笑道。
“就是他们!”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了轩辕的耳中。
轩辕一愣,目光之中出现了十余名壮汉的身影。
“麻烦来了!”轩辕立刻意识到了什么,因为他看见了今日那个想以货物换得美人的壮汉,此刻那人正气势汹汹地领着一群人围了过来,一看架势就知道欲行凶强夺。
叶皇眼角闪过一抹难觉的杀机,猎豹的神色似乎也微微一变。
“站住!”那一群人很快围了上来,圈定轩辕和叶皇等四人,一脸凶相。
“哦,你们有什么事吗?”轩辕耐着性子扫视了来者十四人一眼,不紧不慢地问道,同时他发现周围的小摊全都挪动了位置,似乎那些人早就知道结果会殃及无辜一般。
“哼,什么事?还从来没有人敢污辱我们的主人,你们不仅不识抬举,还出言不逊!今日,我们就是替代主人来教训教训你们这群不知天高地厚之徒的!”那曾出言以货物换美人的壮汉极为愤然地道。
“哦,敢问大哥如何称呼?你们的主人又如何称呼呢?”轩辕不疾不徐地问道。
“你们居然连我们的主人也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
“那你可曾听说过我是谁?”凡三满不在乎地打断了那汉子的话,反问道。
那十四人全都为之一怔,讶异地向凡三望了一眼,不屑地问道:“你小鬼是谁?难道想找死不成?”
“哼,你们连我是谁都不知道,真是孤陋寡闻,丢人现眼!”凡三学足了那汉子的语调反唇相讥道。
来者立刻明白自己等人被凡三耍了,不由暴怒。
“找死!”其中有两人按捺不住伸手向凡三抓去,一副欲择人而噬的架势。
“哼!”叶皇冷哼一声,只见青光一闪,那两名伸手去抓凡三的汉子蓦地惨号着飞退。
“噗……噗……”几声轻响中,几滴血花如落红般溅湿了地面,几截手指血肉模糊地落在血水之中。
是叶皇出的手,轩辕来不及喝阻,叶皇的动作实在太快,当所有人反应过来时,叶皇早已还剑入鞘,如同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但所有人都知道,出手之人是叶皇。那两名汉子的惨号之声几乎让剩下的十二名同伴的脸色都变绿了,他们哪里见过如此快的剑招?
轩辕心中也暗自骇然,若那晚野火会比试之时,可以用兵刃的话,以叶皇出剑的速度,只怕自己也难逃一死,他根本就无法抗拒叶皇那如鬼魅般的速度。
此刻轩辕暗自庆幸叶皇并不是自己的敌人。
“如果你们还想在这里闹事的话,掉下的也许不再只是手指,而是脑袋!”叶皇的声音显得无比冰冷无情,似乎对杀人之事一点都不在乎。
那十二人竟然被叶皇散发出的阴冷杀机所镇住,那一剑也绝对足够震慑这一群人!
凡三回过神来,不无得意地道:“本公子今日不想与你们胡缠,若是再不滚的话,出剑的就不会是他,而是本公子了。本公子的剑下从来都不会留活口,想来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做了。”
那十二人再次呆了一呆,一脸疑惑地望了望凡三,又望了望叶皇几人,听其口风,似乎凡三比叶皇的剑更可怕,如果真是如此的话,虽然他们的人数比对方多了好几倍,但也绝对讨不了好,说不定还真会为此而丢了性命,那可就绝对不划算了。
叶皇并没有对凡三的话作出任何表示,轩辕和猎豹却对凡三的自抬身价感到好笑。
“好,今日之事我水蛟记着,有种你们就留下名号!”那本来气势汹汹的领头之人此刻竟然软掉了半截,虽然仍声色俱厉,但谁都可以听出他话中的畏怯之意。其他十一人也全都不敢出手,甚至不敢抢先做出越轨的动作,以妨步入那两名同伴的后尘,唯有听着两人惨号,忍气吞声。
“原来你叫水蛟,好!你记清了,本人乃剑神凡三,刚才出手的人是剑尊叶皇,给我滚吧!”凡三夸大其词地道。
那十二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什么剑神、剑尊之类的名号,但却不敢再待下去,死爱面子地说了一些毫无意义的威胁之语,带着两个伤者灰溜溜地走了。
轩辕和猎豹相视一望,凡三也趁机扮了个鬼脸,三人忍不住大笑起来,叶皇也为之莞尔,为这群欺善怕恶的人感到可怜……
共工集分为两处,一处交易日用杂货,一处交易渔网筏舟。
交易渔网筏舟之处乃是一个连接黄河的湖泊——梁湖,湖水碧波如洗,湖边停满了各种各样的舟筏。
筏子大有数丈见方,小的只有丈余,其中包括竹筏、木筏、芦苇筏……舟有轻舟、并舟,更有许多雕刻极为精致。
猎豹和凡三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多的水运工具,第一次知道这些水运工具竟可制作得如此精美小巧。如在大木筏之上建小楼,还有些装饰他们根本就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
有邑族附近虽然也有河流,但那种小河根本就无法用上大木筏,主要的还是靠陆路。因此,在有邑族可以见到各种牛车,但这些大木筏和小船却极难看到。轩辕对此却并不感到意外,他自小生活在姬水之畔,对于这些舟筏之类的并不稀罕。
姬水也有十余丈宽,丈余深,足以通行任何大木筏,且姬水通向渭水,渭水虽无黄河这般气势磅礴,也可算是极为壮观了。只是这里的舟筏做工非常精致,倒让轩辕大开了眼界。
“几位要买筏子吗?”一个秃顶汉子大大方方地走近轩辕,友善地问道。
轩辕一怔,凡三却抢先发问道:“你怎会认为我们要买筏子?”
“嘿嘿……”那秃顶汉子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笑了笑道,“人家叫我秃龟,说我有做生意的眼光,我见几位兄弟在岸上不停地打量着湖中舟筏,以我的经验,想来诸位欲购买渡水之物。不是我秃龟吹牛,这里所有的筏子,就数我秃龟的最有名了。”
“哦,是吗?那你怎知我们是买筏子而不是买舟呢?”轩辕倒是觉得这秃龟很有意思,也禁不住出言道。
“我看几位兄弟对筏子似乎比对轻舟更留意一些,看来几位定是远道赶至。而前来我们共工集,又想购买渡水之物的人,十有八九行走黄河水路,若是选择黄河水路,自是筏子比轻舟更好掌握喽。因此,我估计几位欲购买筏子。”秃龟自信地分析道。
猎豹、凡三为之动容,轩辕和叶皇也禁不住对这秃龟刮目相看,但轩辕不动声色,淡淡地一笑,道:“听兄台这么一说,我本想购买舟子的打算是应该改一下了,去买木筏喽!”
“如果这样当然最好,我也能多做一笔生意,不过,我保证会拿最好的货物给你们。”秃龟坦然道。
“你倒很自信哦,你知道我们就一定会购买你的大木筏吗?”凡三见秃龟如此自信,禁不住想刁难他一下,于是反问道。
“话不能这么说,我想几位定是想挑最好的、最实用的筏子,如果几位兄弟想要好货的话,即使顺着这梁湖转一圈,最终也会再次回到我这块地方来,因为你们定会发现,唯有我秃龟的筏子最好!”秃龟极为自信地道。
轩辕等人都禁不住为秃龟的自信动容了,几人全都对秃龟这自吹自擂的好木筏产生了强烈的好奇。
“当然,你们可能不信,但只要登筏一看就知道我秃龟并没有说谎!”秃龟依然自信地笑道,同时再次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光头。
“那就让我见识一下,你这筏子好在哪里吧。”轩辕耸了耸肩,笑道。
“请跟我来!”秃龟坦然一笑,转身向泊于湖水中的大木筏行去。
轩辕等人相视对望了一眼,也大步跟着走上大木筏。
“我们这里的筏子都是选择最上等的轻木制成,这种木头不仅韧性好,而且浮力大,更能够与藤索绞织得极为紧密,绳子永不会松动。长时间在水中漂行,绳索不仅不会断而且会勒入木头之中,不必担心在水中会撞断绳索。”秃龟不无得意地介绍着自己的大木筏。
轩辕伸手捏了捏脚下的大木筏那木头,只觉入手轻软,似乎里面注满了水一般,将之按出一个小坑,又迅速回弹而起,显示着极好的抗撞机能。
“是吧,我看这位兄弟也是识货之人,这种木头很难找的,若不是我秃龟跑遍了百里之内的所有山林,只怕这种木质还没有被人发现呢。”秃龟见轩辕在检查木筏,趁机补充道。
“还有哇,我们这木筏的两边更设下了木桨的划水装置,不仅可以顺水漂流,更能以木桨划动大木筏。对于行走深湖,又没有急流相助,竹篙无用武之地时,就可以以桨驱动。”秃龟不停地介绍道。
“哦,不知你这大木筏需要多少货物才可以换到?”轩辕问道。
“几位兄弟还是先看完这里的筏子再说吧,因为我也不知你们会选择哪种类型的筏子,或大或小,或带楼的,等你们选定了,咱们再作商议,岂不更好?”秃龟倒的确是个经验丰富的买卖人。
轩辕一想也对,目光四下扫视一眼,只见湖面上粼光闪烁,零散地漂浮着一些舟筏,在落日的余晖之中,更有一些渔船自湖心返回,撒网的,收网的,倒是一片忙碌的景象。
“这湖挺大的,外通黄河,里面的鱼可多了,几位兄弟如果想要渔网的话,我秃龟也可以为你们张罗到最好的渔网。”
“那倒不用费心。”
“对了,我们去那张建有小楼的筏子上看看吧,那才是我秃龟最高档的杰作,也只有我秃龟才能做出这么好的东西!”秃龟向那停在离岸边十余丈的双层木筏指了指道。
轩辕和猎豹也为之赞叹,皆因那张筏子分两层而成,浮在水上的筏身上竖起一排木柱,而在木柱之上再搭一层筏身。看上去是一张大筏子举着一张小筏,分几层而立。
悬于空中的小筏,四壁以木板钉合,像是一个房间,有门有梯,倒真是别具一格。
“我们划小船过去吧,我故意让它停在那里,否则别人偷学了我的手艺,那我秃龟的筏子就换不到更多的货物了。”秃龟笑了笑道,说话间跨上了一只停在筏边的小船。
轩辕四人也跟着上了船,小船入水甚深,但却没有什么大的威胁。
轩辕皱眉的动作叶皇看得很清楚,也只有在他那个角度方能看到轩辕的表情。
小舟在水面上划过一道长长的水痕,向楼筏渐渐逼近……
秃龟依然在兴致勃勃地介绍着他的楼筏,双臂极为自然地划动着双桨。
“秃龟兄,还是让我来划船吧。”轩辕淡淡地说了一声,伸手便向秃龟手中的木桨抓去。
秃龟一愣,正要说什么,但却无法快过轩辕的手,木桨在转眼间就被夺去。
“你……”秃龟刚说出一个字,却不敢再说出下一个字了,因为他的脖子上多了一柄剑。
叶皇的剑!
“如果你敢乱动,这里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叶皇的话语就像他的剑一样冰冷。
“你们……这……这是想干什么?”秃龟眼中尽是骇异之色,惊问道。
“老兄,有些人总认为自己很聪明,其实某些事情并不是聪明就能掩饰的。而我们此举也没什么别的用意,只是想让楼筏上的人全都给我出来!”轩辕的话很直接。
猎豹和凡三也在刹那间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杀意自那张楼筏上飘了过来。
秃龟的脸色大变,他的确应该为之色变,不仅仅是因为叶皇那柄致命的剑,更因为轩辕超乎寻常的觉察力。此处距那张大楼筏仍有四丈之遥,轩辕竟能够如此敏感地觉察到那股几乎不存在的杀气,这怎么不让他惊骇莫名?
轩辕潇洒地笑了笑,淡漠地道:“若我们有什么意外,你就是最先陪葬的人。”说话间挥桨将小船倒划而回。
“怎么会呢?你们误会了,我们只是在做买卖,不必这样嘛,你不看那楼筏也无所谓,我们这里的好筏子多的是,何必动刀动枪的?”秃龟强颜笑道。
轩辕并未作答,只是冷冷地望了秃龟一眼,凡三却恼怒地叱道:“你给我老实一点,竟敢在我们面前耍花招,是否不想活了?!”
“小兄弟此话怎讲?我们无怨无仇,我有什么花招可耍?再说,做生意的人,向来以和为贵,谁又想惹这些不必要的麻烦呢?”秃龟还想辩解。
“你真了不起,剑架在脖子之上仍能够如此镇定,不慌不忙!”叶皇说话间剑上稍稍用力。
“呀……”秃龟惨叫一声,“不要……”他脖子上已渗出了鲜血,竟是被叶皇的剑划破了表皮。
“哼,原来你也怕死呀,我还以为你是铁脖子不怕砍。如果不想死的话,就给我老实一点!”叶皇冷杀地道。
秃龟的脸色苍白,果然不敢再有丝毫的辩驳,哭丧着脸乖乖地坐在小船之上。
轩辕回头望了望那张大楼筏,筏上没有任何动静,似乎根本就不存在任何异样,但他却可以清楚地捕捉到自楼筏之中渗透出来的杀机。
这也许是一个猎人天生对危险的一种本能反应,不可否认,轩辕对危险降临的感应似乎比许多人都敏锐很多,这应该归功于那股存于他丹田之中的异样力量。
船身轻震,已经泊于一张大木筏边。
“上去,我们应该好好谈谈了。”轩辕以木桨移开叶皇的利剑,对秃龟冷漠地道。
秃龟无可奈何,只得缓缓起身移步走到停泊于湖畔的那张大木筏上。
那张大木筏之上有几个忙碌的人,他们对轩辕等人的举止显得有些讶异,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叶皇收起剑,皆因并不想太过张扬,这里毕竟是共工集的地盘,而他制住秃龟并没有任何理由,凭的只是一种直觉。所以,他唯有收回利剑,让轩辕以木桨相胁。
“没你们的事,继续干活!”秃龟向那几个张望且一脸讶异的汉子叱道。
“算你还识相!”叶皇冷哼一声道。
轩辕很快便跨上了湖岸,淡淡一笑道:“好了,没事了,你继续做你的生意,我走我的路,不过,我仍要警告老兄,任何想对付我们的人,都会付出惨重的代价,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试试!”
秃龟的脸色阴晴不定,见轩辕几人舍他而去,目光之中又多了一丝难以捕捉的狡黠之色。
在大木筏上面干活的人全都放下了手中的活儿,神色变得十分阴郁。
轩辕等人并没有走远,并不是他们不想走,而是有人不让他们走。
当一股浓烈的杀气罩住他们之时,轩辕依然迈进了一大步,然后驻足观望,只是目光之中多了几分冷杀和漠然。
对手与之相距两丈,一字排开,有十四人,犹如一堵人墙阻断了轩辕四人的去路。
“你们就是那个自称剑神和剑尊的人?”说话的是一位五十上下、青须白衫的汉子。
轩辕眉头微微一皱,仔细打量了那汉子一眼,淡淡地道:“不错,就是我们。请问有何贵干?”
凡三跨上一步,与轩辕并肩而立,他知道,这些麻烦是他惹出来的,定是水蛟心有不甘,找人来报复了。
“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出手伤了我们的兄弟!”一名汉子愤然怒叱道。
“你们说吧,是自己动手还是要我们出手,每人留下一只臂膀,我们一切都不再计较,否则不管你们是剑神还是剑尊,都要成为我青裳的剑下之鬼!”那青须白衫的老者冷杀地道。
“如果你自信有这个本事的话,我乐意奉陪!”叶皇悠然地跨上两步,语意淡漠。他是一个绝不在乎挑战的人。
轩辕再次皱了皱眉头,叶皇的表现的确有些冲动,似乎从不在意后果。叶皇不在意后果,轩辕却不能不考虑。但他似乎很了解叶皇的性格,是以伸手拉回了叶皇,向那个自称为青裳的汉子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道:“这位大叔想来也是用剑的高手了。”
青裳本来有些色变的脸上升起一丝讶异之色,冷冷地打量了轩辕一眼,他不明白轩辕这话的目的何在。
“是又如何?”青裳冷冷地答道。
叶皇的脾气本就不好,不过对轩辕的话,却绝不反驳。他平生最不喜欢说太多无聊的话,既然轩辕拉回了他,他相信轩辕定有拉回他的理由,是以忍而不发。不过,他与所有人一样,不明白轩辕问出这话的意思。
“哦,是这样的,我只是想知道在你们主人的属下当中,有多少人可以胜过你或是有多少人与你不相上下?”轩辕淡然问道,不疾不徐,沉着冷静。
青裳一愣,轩辕的问话似乎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这个问题又似乎有些难以回答,同时他更无法猜知对方的意图。
轩辕见青裳愣了愣,并未作答,反而再次笑了笑,目光在十四人的脸上扫了扫,见其他人也有些惊愕,凭他的直觉判断,青裳是这群人中的领头者,也是最为厉害之人,更知道这批人之所以前来,就是为了给水蛟出气,也有可能怀有其他目的,比如是想打几位美人的主意,只不知他们的主人究竟是谁。
“如果你的武功可在你的主人手下算得上一流,那我们不妨来个赌约;如果算不上一流,就当我什么都没有说!”轩辕意味深长地望了青裳一眼,有些傲然地道,此时他的确没有必要与对方纠缠太久,这对于他们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好处。
“什么赌约?”青裳惑然问道。
“这个赌约还需要你能做得了主才行,我赌你接不了我十招!”轩辕自信地笑了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