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从那潇洒背影传来八个字,字字清凉:“月慢谷主,步字竹欢…”
小二手里那金元宝咣当一声落了地,砸了自己的脚。
闹了半天,这小庙里来的不是大佛,是正赶上阎王爷住够了阎罗殿,在这歇歇脚儿…
小二看说书人,说书人瞅老板,老板哆嗦了半天,忽然愁眉苦脸的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五官拧的跟包子似的,就差把眉毛拧下来了。
他轰走了屋里的客人,坐在长凳上看着满地的竹筷子,和那一张险些被劈成两半的桌子,吐了口唾沫,骂道:“奶奶的!关门,不干了!”
实际上,步竹欢压根儿没想过回去找人家什么麻烦,他哪有那个闲工夫。
眼瞅着顾眉妩在前边气呼呼的往前走,他一声声小东西叫着,也不见她回头。
步竹欢身高腿长,几步上前,将她拉进怀里,明知故问:“怎么了?”
“没怎么,我脑子有病!”顾眉妩挣了几下,没挣开,破罐破摔的损自己。
她皱着眉赌了一会儿气,终于还是在他怀里松下劲儿来,小声埋怨:“我不喜欢他们那么说你。”
“所以你就要砸店?”步竹欢忍不住笑。
顾眉妩倒是真没想过她那一巴掌能把人家的桌子给拍裂了,看来这媚骨的厉害,还真是不容小觑。
她有些撒娇的顶了一句:“怎么,嫌我败家?”
“月慢谷的家底厚的很,任凭你怎么败,也败不走你的三媒六聘,八抬大轿。”他说话一如既往的轻狂,却又总能不差分毫的敲在她心坎儿上,叩响她的心门。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倒真像是寻常夫妻间过着小日子,闲暇无事,就相伴出来溜溜弯。
逛够了,打道回府,顾眉妩心里还有话要问花铃,于是没有回房,而是向人打听了花铃的房间。
花铃见她来了,还有些手足无措,找出许多女孩子喜欢的零食往她怀里堆。
“我…”顾眉妩看着她忙进忙出,插不上话,只好拉住她,问:“我想问问,我爹的事。”
花铃一愣:“啊…哦,我与你爹,早都是从前的事了。”
顾眉妩却坚持:“我想知道。步竹欢瞒我是为我好,我知道,可是…若一无所知,我实在是食不能安,夜不能寐。”
花铃见她这样坚定的态度,在原地站了半天,叹了口气,从自己的首饰匣子底层取出去多泛黄的信笺。
事隔经年,那纸张已十分残旧,似乎是经常被人翻看,又细心保存。
那每一封信上都是同一句:花卿亲启,见信如唔。
而那笔迹,她太过熟悉,正是出自自己父亲的手。
她展开其中一封,只见那墨痕有几处似乎被泪打湿,又再风干,晕染不可辨认,可字里行间,却仍能见书信人用情至深。
原来,花铃曾是曾是名门贵女,而顾眉妩的父亲顾蓬莱,是他家的家医,花铃年轻时体弱,顾蓬莱常来问诊,一来二去,两人互通款曲,许下衷情。
花父不依,棒打鸳鸯,强为花铃定下婚约,于是,两人决定私奔。
走前,顾蓬莱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那十岁的儿徒,于是,嘱咐他要好好照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