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剑,剑成浩劫,将她的前半生与后半世一刀两断,半世投身光明,半世栖身黑暗。
“以前我爹带我去找人批字看相,人家就说我的手纹乱,乱的像张网,会缠住自己…”她将自己的手与他的并放在一起,一大一小,莫名的温馨,“那算命先生说,这网里是三个字,我常在想,是哪三个…”
她没有说下去,却在心里字字句句想得明白。
这张纷乱的网,织织绞绞,痴缠不休,每一条经纬,都是一个名字。
而如今迷雾渐散,她才恍然惊醒…
那名字不是她顾眉妩。
而是他,步竹欢。
“如今这一剑,将这网给斩破了,可我…”顾眉妩也不知自己今天是怎么了,仿佛有无尽的情话,想要说给他听,“可我早都画地为牢了。”
他从未真正的围困过她,从未真正地钳制过她。
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迷恋他的危险,贪恋他的温柔。
她曾说,或许业火滔天的时候,应该与他同归于尽。
她曾想,跟他斗个鱼死网破。
可如今,这网破了,她却早已成了他怀湾中的一尾鱼,一旦游出去,就觉得整颗心都干涸的没有一丝水分。
说这水困住了鱼吗?不是吧。
那说这鱼惊乱了水?好像也不对。
可是,所谓情,无非是一江春水,欲剪不断欲理还乱。
可是,所谓恋,无非是如胶似漆,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可是,所谓爱,无非是干柴烈火,紧紧相拥痛化飞灰。
听着或许有些遭罪。
可老人们常说,活受罪,活受罪,活着,恐怕就难免受罪。
不过或许,将这些罪孽都捱过,能盼来共白头,也未可知。
“为了让我给你描个眉,嘴就这么甜?”步竹欢捏了捏她的脸,七分宠爱,三分无奈,“不就是画眉吗,我学就是了。可是小东西,别的我都可以为你学,只有…”
他笑了笑,冲着她挑了挑眉毛,邪气的样子好看极了:“只有一样,生孩子我肯定是学不会,只能…指望你了。”
顾眉妩让他这么一调戏,有些气笑了:“想叫你的名,就得嫁给你,让你帮着描眉,就得给你生孩子,我下回哪还敢让你帮着洗衣裳,那还不得求着你对我图谋不轨了?”
“那就求不就得了…”步竹欢轻笑,将话说的暧昧撩人,“你又不是没有求过。”
看来乱寐的事,要被他抓着说一辈子。
“要不要赶明儿,把那事儿给你写成戏本儿,随身带着翻看,省着你总提。”顾眉妩轻轻捶打他的肩头,半是撒气,半是撒娇,“回头趁你不注意,我就将那一片邪花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
“烧。”步竹欢反倒挺干脆,“那东西,我没想用在你身上。”
“不烧。”顾眉妩忽而一笑,冲着他眨了一下眼睛,“留着以后,我用在你身上。”
步竹欢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她这话里的意思:“小东西,知道你刚才说的什么吗?”
“你心里听明白就行了,还非逼着我一点儿脸都不要了?”顾眉妩没敢说第二遍,而是自己岔开了话头,“我还是说这一剑,虽说手上有道疤不怕什么,可弄坏了我手心这张网,我总得找他讨个公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