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花铃忍无可忍准备直接走掉的时候,却听身后步竹欢慢悠悠的说道:“还有一处。”
花铃闻言回过头,想要看步竹欢伤在哪里,却只见他举起一只手,细看去,那手背上有一道细微的伤痕。
“这是…”花铃看了一会儿,抬起眼问道,“女人抓的?”
“是呀。”步竹欢此时负伤,脸色本有些虚弱,只是配上他那薄凉的嗓音,那邪气的眼睛,竟平添了几分病娇魅惑之意,只听他含着笑,缓缓说道,“若我说是女人床上抓的,花铃,你会不会吃醋呀?”
花铃知道他是在寻自己开心,反而顺水推舟道:“若是我吃醋,又怎么会救活你呢?”
步竹欢煞有介事的点点头:“嗯…说的也是,看来比起新谷主,你果真是更想要当…谷主夫人嘛。”
花铃扑哧一下笑出声来,直笑得手上的药瓶都拿不稳了,她笑了个痛快,才缓缓止住,一脸认真的问步竹欢道:“谷主,你总这样自作多情,有趣?”
哪怕世间女子都痴迷与他,却唯有花铃,绝不可能。
这一点,她与步竹欢都都心知肚明,毕竟当年…
思及此处,步竹欢不再玩笑,闭了目懒懒的说:“你退下吧,跟底下的人说,我要练功,谁都不见。”
说来也怪,步竹欢躺了一会儿,却迟迟没有丝毫睡意,一闭上眼,便是那双梨花带雨的澄亮眼眸,强忍着惧意问自己,她的父母究竟是不是自己所杀。
他平生杀人无数,这一次,竟有了稍些的悔意。
而此时,顾眉妩则怀着一腔仇恨,拜在了灵犀派的门下。
在众弟子面前给沈南渡磕了头,顾眉妩便回房收拾东西,准备回到村子里给乡亲们善终,沈南渡自然不会放心她单独行动,遣了乔画锦和另一位师姐与她同去。
启程之时是上午,按两位师姐的速度,本是中午就能抵达的,只是顾眉妩并无轻功傍身,身体又比较较弱,为了迁就她,走走歇歇,到达时,天已抹了黑。
此时虽值秋季,却也分外炎热,不过一夕之间,村子里竟生出一种催人呕吐的腐臭,经历过屠杀的村庄杳无人迹,只有蚊蝇野犬围绕着地上杂乱横陈的具具尸身,在昏暗阴沉的天色衬托下,显得凄凉吊诡。
顾眉妩的眼中一热,胸口似有一双巨手揪着她的心,令她痛苦不堪,乔画锦伸手捏了捏她的肩,她才忍回了泪,上前驱散了那些野狗,取来草席为人裹尸。
她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爹娘的尸体,两人相拥着,死在了一起,而她父亲的死相,只一眼便教顾眉妩心惊肉跳,几欲肝胆俱裂。
七窍流血。
从他的眼耳口鼻中流下一道道黑红的血液,此刻已干涸在脸上,而那双曾盛满宠爱的眼睛,尚还没有闭上,神色还停留在,死前的,深深的恐惧,似乎从那眼神中便可想而知,他最后一眼见到的是怎样可怕的光景。
顾眉妩颤抖着伸出瘦弱的手掌,轻轻的覆上了他的眼睛,为他瞑了目。母亲被保护的极好,静静地将脸埋在丈夫的胸前,只是若向下看去,便会发现,这个到死都满脸幸福的女子,竟被人一剑穿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