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却听沈南渡低低的问了一句:“眉妩,你这是,试探我?”
顾眉妩闻言,轻轻地抬起眼睛,并没有否认他的质疑,而是问:“这么说来,师父承认了?步竹欢知我身怀媚骨这件事情,师父一早便是知道的?”
两人皆是无声,谁都不愿意先回答对方的问题。
气氛忽然冷凝下来,比这冰室更寒几分。
若是此时有一个人,能够旁观者清,就会发现其实他们二人都十分可笑。
沈南渡做了那么多事,看似都是为了顾眉妩,可将顾眉妩置入险境,拖进漩涡的,也是他。
顾眉妩嘴上说喜欢他,可是却又时常忌惮他,试探他,却又总是不自觉的…想别人。
这么说起来,这两个人真是没一个好东西,可坏呢,又坏不到一起去。
“师父…”最终,还是顾眉妩先开了口,可那语气却不再是往日的乖巧服帖,而是多了一分讥笑,“别怪我试探你,若是我不将你的心意试探明白,又怎么敢喜欢你呢?”
“况且…”她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你对我隐瞒事实,我不是…也没有怪你吗?”
“不错,我的确知道那件事。”沈南渡此时反倒坦坦荡荡的承认了,“所以,得知画锦将你留在饮鸩山庄的时候,我才那么生气。”
说完,他反问道:“难道当初我没有劝过你,不必去夺谱?”
顾眉妩反而被他问住。
只听沈南渡又连连发问:“还是说,若当日我告诉了你,步竹欢对你了若指掌,你就会知难而退,不去夺谱了?”
顾眉妩只剩无言。
的确,沈南渡说的每一句,她都无法反驳。
沈南渡为她做的一切,她都感激涕零。
她的心,也确确实实,曾像一只盲目的飞蛾,去扑他这一团,遥不可及,高高在上的火。
可是,心里为何却总觉得提防,觉得忧惧,觉得被算计?
“我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害怕。”沈南渡背对她而立,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和沉静,“也是因为,我有把握,不会让任何人,伤你半分。”
顾眉妩静静的看着他的背影,心中却反复的思忖着,这话,自己究竟该不该信。
自从来到了灵犀派,沈南渡都是她最依赖的人,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也对他设了防备。
犹犹豫豫,将信将疑。
沈南渡见她沉默,转过身来看着她,轻问:“怎么?瞒了你一次,现在我说什么都不信了?”
顾眉妩缓缓地走近他,将手放在他身后那张冰冷的寒榻上,霎时间,手心一片冰凉,如刺,直入骨髓。
“师父…”她离他很近,却不去看他,只是含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说,“你这话说的我好感动,感动的简直想…陪你一起受这极寒之苦。”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是在暗示,想跟他同床共枕?
可她眼里的寒意是什么,难道,又是媚骨作祟吗?
沈南渡不动声色的侧开身子,与她拉开了距离:“眉妩,我说过了,再胡说,我绝不轻饶你。”
“知道…知道…”顾眉妩却漫不经心的点点头,纤细的指尖儿在冰榻上拂过,又慢慢移到了沈南渡的手背上,滑行至他的肩头,摆弄他的头发,“我只不过是想试一试,这媚骨,在师父这种翩翩君子身上,还起不起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