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卿咕嚷着再蹭过去些,“我就做个样子。”
君允用手触了触她的脖子,那里有一丝极微弱的红线,是她为了做戏更逼真剑锋挨的近了点擦破了点油皮,其实若不是他的冰凉指尖碰触,她自己也不察觉不到一丝刺痛。
君允面无表情问,“就对本王这么没信心?不是让你放心,外面有我吗?”
每当君允对着她自称本王时,风卿知道他便是生气了,这人生起气来还是挺渗人的,她在渠县没少吃他苦头,不禁嗫嚅道,“府里的下人传言爹爹要被问斩了,我害怕,想亲自出来证实一下,我也没想着要闯什么祸事的。”见他不信,又举起右手在在头边一笔画,“尊的,我发四!”
君允看她半天,也知她一惯只要有了主意,十头牛也是拉不回来的。只轻轻击了一下掌,花园外便走入一个人来。
来人身着黑色衣袍,身量精瘦,肤色黝黑,正是白堂主白染。白染先看了一眼坐在轮椅上的君允,然后便对着愕然注视他的风卿瞪了一眼。
风卿莫名其妙。君允已对着白染点了一下头,白染一一向三皇子、四皇子行完礼后,汇报起如今府外的情形:“主子,三皇子、四皇子殿下,前日兵部收到军报,言在我天乾东、南、北边境,风恕、南疆、北燕皆陈列重兵,兵部上下气氛紧张,都已开始准备粮草。”
三皇子君瀚兴奋道,“是了,昨天父皇还因此在朝堂上大怒,说这三国浪子野心、不守信义,要兵部不惜一切力量做好迎战准备,我准备向父皇进言,到时候让我进军中,也去历练历练。”
白染待他说完,又接着道,“然我朝武将真正有作战经验,又武艺卓然的武将,此时却不多,如齐淮老将军等,已然是廉颇老矣,而能统帅三军的,除了风戬将军,竟找不出一个合适人选,因此此时军中武将准备向皇上进言,希望让风将军戴罪立功。”
君御突然开口,“此事你如何知晓?”
白染顿了顿,恭敬回道,“回殿下,昨日小的在茶楼喝茶,偶然听得隔壁有几个军中将领子弟商议。”
然后他话锋一转,却是突然说到了另一件事,“我们王府共两百名侍卫,每名侍卫都有一块属于自己的令牌,必须时刻不离身。半个月前二部的百夫长找不到自己的令牌,正打算重新申请一块,就发生了大皇子府被焚一事,他害怕此事与自己有所关联,便悄悄自己铸了一块。四天前,属下在依次验证时发现这块令牌为赝品,逼问之下,他方才交代了原委。昨天属下查知他的令牌原是被新纳不久的妾室所盗。这个妾室在我们的逼问下,只说是没见过王府令牌,偷偷拿去把玩,后来不小心掉了。”
说完他忽然停了下来,君瀚问,“然后呢?”
白染脸色有些不好,沉声回,“昨晚,这个妾室悬梁自尽了,但属下已得知这个妾室原是大皇子府的管家上个月在醉娘阁买下的一个清倌,醉娘阁仍有票据存档。”
君瀚狠狠一拍桌子,“所以说,大皇兄府里那把火说不定是他自己放的?然后再将偷来的这块令牌自己扔在墙根下!”君御更直接,“大皇兄为何要陷害哥哥?”
君御示意白染继续说,“此事或许还有待大理寺查明。属下自大皇子府被焚之后,特意让人关照着大皇子府的日常,发现近日薛府与大皇子来往密切,同时大皇子经常趁夜拜访朝中六部要员。”
风卿却在此时说了句颇煞风景的话,“可是大皇子的事与我爹爹有什么关系?白——管家还是没说明我爹他是不是要被处斩啊。”
君允做了个让她不要着急的手势,白染却忍不住背着君允又瞪了她一眼,“风小姐有所不知,当初密报皇上风帅与敌国奸细勾结的正是秦御史的连襟。”
风卿知道秦御史正是秦昭思的父亲,也就是大皇子他泰山,可是这也并不能说明此事与大皇子有关联,因此只是静静看着他,并不发一言。
于是白染再加一句,“就在贵府被围的前一天,正是大皇子再次向皇上上了一道密折,密折内容因是与风府有关,想必是件极重要的事情。”他并未说出内容由风卿的五哥风清提供,因为此事尚未查证清楚,而君允在之前已提醒他,不要让风卿知道此事,恐她伤心。
风卿一听,立马有些咬牙切齿了,“大皇子为何要与我风府过不去?据我所知,我们风府并未与他有何过节。”
君允淡淡道,“你我即将成婚,届时风府也就是我的助力。如今太子之位仍悬而未决,大皇兄要想再次角逐皇储之位,第一个要斩除的便是我的势力。”
三皇子君瀚愤愤道,“难怪前两天,大皇兄突然邀我赴宴,席间还送我一把太祖时的名剑‘太阿’,把我好一阵夸,说我是个天生将才,应配名剑。我尚还莫名其妙呢,小时候大皇兄与我也并不亲厚,还有小太监传言,他背后说我不过一介武夫呢,这会子却突然对我无事献殷勤做什么,莫非是想提前招揽我?”
君御哼了一声,“他以为所有人都与他一般,对太子之位念念不忘么?即便我们都不想做太子,也该是二哥才配这个位置,如何能轮到他。”
君允饮了一口茶,对风卿道,“如此你应知道,我虽是被软禁,但并非毫无作为。依如今形势来看,过不得多久,你的父亲也该被放出来了。我在大皇兄那里,亦是有所安排,你莫要轻举妄动。回去之后,好好陪着你母亲就是。听说她身体还是不太好?”
说到这个,风卿便很有些愁眉不展,“是,以往每年五月份是会有一段时日身体不太爽利,可都没有今年严重。然我娘却总不肯让我诊脉,只说是老毛病,过些时候自己就会好。”
“你从气色上看,可能看出什么?”
“其实,若非是娘亲坚持说她是旧疾,看她样子,我还会以为是中毒呢。”
“你何不大胆猜测一下?”
风卿心中一跳,往常从未往这里想过,如果就是中毒呢?每年定期的毒发时间,娘亲如今青紫的唇色及指甲,她眼底淡淡的暗黄,都极像中毒症状,她盯着君允,额角有冷汗冒出。“娘亲为何从不让我诊治?”
“因为我的师傅擅长解毒,娘亲不让我诊治是因为此毒……”无解两字在舌底打转如何也说不出口。
君瀚看她的样子,在旁不忍道,“一切不过是你的臆测,何不回去问问令堂再说,免得在这里干着急。再说即便是什么奇毒,我们宫中解药也甚多,还有你的师傅既是解毒圣手,你还怕什么?不会有事的。”
然而此时的风卿想到这里,却是再也坐不住了,忙与君允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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