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允的眸子在夜色中也幽幽泛着光,他顿了顿,“是,所以我才会如此执着。”
“没有人会了解,一个五岁开始便被不断暗杀的孩子,要长大需要多么的艰辛。如果不是外公留给母妃的扶风楼,此时我也不过是一堆黄土。”
“想来母妃在最后也已发觉皇后的阴谋,却苦于无法解毒,更没有证据。因此才会在生命的倒计时里让扶风楼的部属潜入宫中,暗中保护与我。若我不帮母妃报此仇,岂非枉为人子!”
风卿沉默,这些她并不怪他,只是,“你接近孔翎儿,是因为她府中的花仆?”
君允站了起来,负手眺望夜色中的远山,垂下的广袖随风轻舞,他的声音也在夜色中弥漫,“是,我对不起她。也羞于向你启齿。”
他转身低头看风卿,“然而,我并不后悔,再来一次,我依然会这么做。卿儿,只望你能原谅我,我从未三心二意。我只是不曾想到,你如此在意我与她的传言,直到三弟点醒了我。如今,我已将她送出府去,我亦不会娶她做侧妃,你可还愿接受我?”
风卿呆呆的看着他,原因竟然如此简单,而她却因此任性的出走,还几乎失去最好的朋友。她的内心翻腾,几乎被不知名的情绪淹没。
见她不答,君允黯然,他伸手将风卿拉了起来,“卿儿,起码答应我,我们从普通朋友做起可好?”
风卿叹息:“殿下,应非潜因我不知所踪。”
再次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君允内心一热,他一把将风卿带入怀里,“我陪你找他,总有一日,能找到。卿儿,你不理我的日子,可知有多难熬?”
有两种君允,是风卿不知如何面对的。一种是无赖版,一种是深情版。原本耍无赖风卿是一把好手,但遇上无赖版的君允时,脸皮却没练到他那么厚,所以每每败下阵来。而一向在人前正经又高冷都君允,一旦深情起来杀伤力惊人,风卿深觉自己的神经还是纤敏了点。
此时她便不知如何应答,连原本升起的一点惆怅都被打压的无处可寻,于是她只好趁被拉进他都怀里装死不理。
恰在此时,有什么拉了拉她的衣襟,她趁机低头看去,却是君允的马黑黑啃草皮啃到了两人脚下。这个山谷约莫气候宜人,草被也茂盛,而风卿站的这一块茂密的更是突出。黑黑啃了半天,不甘心最美味的一块却吃不着,于是只好嘴动赶人。
黑黑是风卿为君允的爱马取的名字,那时风卿十岁,很是看不惯君允镇日里高深莫测的冷着张脸,那天扶风楼的属下为君允献上这匹从北燕搜寻来的千里良驹,风卿将这匹小马驹从头夸到脚,最后信誓旦旦的表示,只有“黑黑”这个个性又特别的名字,才配得上风华无双的二皇子殿下的专用坐骑。没曾想君允还真的就用了这个名字,以至于每次他一唤“黑黑”,他的仆从与属下就都是一脸古怪的表情。
风卿看着专心啃草的黑黑,默默移开一步,忽而狡黠一笑,翻身上了马,一夹马腹,“若想本姑娘不计前嫌,殿下你就跑着来追我吧。”
一阵风似的跑的不见了人影,徒留清王殿下孤身立于夜色中。
七天后,压抑许久的夜歌城再次热闹起来,耽搁了一旬多的春狩在苍山皇家围场举行。皇室及重臣带着家眷热热闹闹的奔赴狩猎。
春狩的破冰宴上,北燕秦王世子突然躬身对皇帝请求:“我皇命臣远赴天乾求娶风家小姐,不想臣无能,竟方到夜歌就听闻风小姐与清王殿下喜讯,然今日得见风小姐芳姿,实心有不甘,求陛下允外臣与清王殿下一争之机会。”
随后风恕三皇子、南疆太子均起身附和。
皇上一时不曾说话。清王起身表示愿意一比,并提出既然是来狩猎,那便比试谁狩到传说中的九尾狐则为赢家,如若最后谁都不曾猎得,再由皇上定夺。皇上点头应允。
屏风隔开的女眷席上,大家自然也听到了那一方发生的事。
齐水嫣在另一张桌上对着风卿挤眉弄眼。瘦削了许多的孔翎儿则隔着薛怀月向风卿抛去了怨毒的眼神。
风卿颇为无奈,不过心里早知道会有这么一遭,便只是用盘子捡了几块鸡肉喂给阿呆吃。
狩猎开始后,齐水嫣邀请风卿一起去活动活动手脚。等进入密林身边无人后,齐水嫣才哈哈一笑,大嗓门震的林中鸟儿扑簌簌一阵乱飞,“小青你不愧是我们风家军大小姐,连他国皇子也千里迢迢为了争你而来决斗。狩猎比试这方法才霸气,也不堕我们武将的威风。”风卿直翻白眼。
一只被惊得乱窜的狍子引得齐水嫣拍马去追。风卿只得在此等等她,于是将阿呆取出来,打算带它去溪边饮水,却见它忽然尾巴上的毛全炸了开来,这是它一般受惊或发现威胁时的表现。
此时她也发现树林安静的不像话,她一夹马腹,立刻抱着阿呆整个身子往马腹下倒,一片箭矢像暴雨般覆盖她刚刚所在的地方,她刚嘘出一口长气,身下的马却一声长嘶,跪了下来,它的后腿终是中了一箭。
风卿飘身而起,刚落地,身边已是围了一群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