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允在亲自将情报送到铁花镇时,被一个急报不得不叫了回去。
据说皇后病重,在病榻前用多年情分恳求皇上立嫡子四皇子为皇储,如此,立皇储事宜被正式提上日程。
第二天晚上,刘三却让属下传来消息,经过他的打听,那个封闭的小村一个月前确实有一位青年男子进来过,不过重伤昏迷了半个月,是村中的老大夫给救醒了,但醒后却似乎忘记前尘旧事,因此并不知道他姓甚名谁。然而刘三也没能见到这个人,因为就在两天前,这个男子在留下一块玉佩作为谢礼后,离开了村子,村中人都不知道他去了哪儿。救他回来的姑娘现在还关在家里伤心呢。
风卿手捧着被刘三拿银子换来的玉佩瞪眼。她不认识这块玉佩,只看得出这是一块好玉佩,但上面一无刻字,二无族徽家徽,但从雕工看来,绝非落后村镇能出,因此起码有百分之五十的可能男青年是应非潜。
她的心中不禁燃起希望,当下决定回天乾的夜歌城。如果应非潜的失忆是装的话,那么他极大可能会回夜歌,因为醒来后的他第一件事应是要确认她的安危,就像她一样,那事先没有约定的两人只好都回家去等着对方。
第二天,风卿便启程回天乾。刘三和闻祥都坚决要护送她回去。想想路上一人确实不便,风卿便点头同意。
此时已是阳春三月天,风恕国靠近海域,天气比之天乾内陆更温暖湿润,路边已是一片花红柳绿。然而此时的风卿已是无心观赏风景。
两天前他们就已经被堵在这里了。
据说是前面的官路因为近期雨水太多,路边山体塌陷把路给堵死了。路的两边就是陡峭的山崖,而方圆十里内竟也只有这一条路才能通过。昨天问客栈老板,路要通行,起码还得两天。
被堵住去路的不止是风卿三人,还有前些时候遇见的贵公子一行。风卿想起来,他们也是要去天乾的,倒是好巧不巧的因此又遇上了。
因吃完无事,风卿便早早睡下。睡到半夜,却被一阵嘈杂声惊醒,抬眼看去,窗外一片火光映天。
隔壁传来刀剑相击之声,还有侍卫大声道:“公子,你先走!”
那位挺排场的蔺公子出事了?
风卿并不欲多事,自从跳崖事件后,她整个人变了许多,不止是没有以前贪玩,心态似乎也凉薄起来。
但就在此时,门口传来敲门声,很快有祥叔的声音隔门传来:“主子,有人借火闹事,您还是先穿好衣服,以防万一。”
其实不必提醒,风卿早已穿的严严实实,此时便打开门,一眼看到门外严阵以待的两人后,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隔壁房间。
只见隔壁房间在客栈火光的映衬下,十来名服饰各异的蒙面人正围攻向窗前的蔺公子,而蔺公子的身前只有四人仍奋力抵抗。一名侍从一边为蔺公子挡住各方袭来的攻势,一边打算将蔺公子送出窗外,却只见蔺公子依然冷静的斜斜立在窗前,他的手上甚至很是不合时宜的握着一柄折扇,而不是一把刀剑,在如此混乱的场合,他的声音听来仍然平静淡然:“窗下或者有埋伏,此时本公子跳窗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风卿看去,只觉得他站的位置也甚是巧妙,斜贴窗边,既能保证看清窗外形势,又防止窗外射入冷箭。
就在此时,一名蒙面人终于攻至他的身前,身前侍卫被一剑刺中大腿,恰好一个趔趄无法援救及时,另三名更是被死死拖住。风卿一时都有些心急,袖子一抖就要扑身援救,都忘记此时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却见蔺公子扇子一抖,几道寒光闪现,他身前的剑却像豆腐般断了。
然而为了躲避身前刺来的剑,他站立的方位却终是不得不变,却就在此时窗外飞入几点寒星,蔺公子险险避开,束发玉冠却被击落,一头乌黑的头发应声披了下来,在他转头的一刹那,散发映衬下的玉容竟有几分妖媚。
“啧——有点意思。帮帮他去。”说完,风卿便飞身入屋。
祥叔与刘三只得急急跟上。
因为他们三人的加入,蒙面刺客的优势立颓,三人都是好手,特别是风卿两条白绸舞的神出鬼没,此时窗外又传来马群惊慌的嘶鸣,刺客的攻击明显没了章法,此时一个刺客一声唿哨,其余刺客便呼啦一声扔下两名刺客的尸体遁了。
蔺公子往窗外观察了一会儿,发现刺客连马匹都丢下离开了,这才回身拱手为礼:“谢谢三位襄助!但三位最好赶紧离开,不然恐怕子遇将为三位带来麻烦。”
“啧,怕麻烦我们就不过来了。前些时候我见公子身边侍卫并不少,怎么今天就剩这么几个?”风卿无所谓道。
“姑娘还是知道的越少越好。大恩不言谢,我们就此别过吧。”说完竟然转身出门,他身后腿上受伤的属下倒是团团谢过三人,也紧紧跟上了。
三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此人颇为特别。
“看来前面的塌方也不简单,既然他此时就启程,看来路也要通了。下去看看。”
等风卿三人下得楼来,在门口一团火红的阿呆直往她身上扑,风卿一手摸到粘稠的血液,一股腥臭兼具马粪味,在看门外混乱的马群,立时明白:“你把刺客的马咬伤了?”阿呆两眼晶亮,几乎就是一脸的夸我吧夸我吧,风卿拍拍它脑袋,赞声:“好样的。”
第二天风卿三人起床,发现蔺公子等人早就退房离开。在楼下用完早餐,三人便在客栈老板哭丧着脸无处讨要火烧客栈赔偿的郁闷表情下退房上路。
进入峡谷,三人抬头看看两侧高耸的陡崖,不禁脚下加快步伐。
走了不久,却见前面一群人聚集,中间一人正是蔺公子。几名侍卫仍在清理堵住路的一块巨石。难怪昨晚他身边的侍卫不多,原来被分派到此处清路。刺客竟像是掐准时间来袭,不能说是不巧了。
蔺公子也看见了这三人,分开属下走了过来。
“三位恩公也去天乾?”
风卿心下颇为点被人在吃饭时间问了一句“吃了没”的好笑,因此处乃通往天乾的必经之路,不想这位看似高贵无华言笑淡漠的贵公子竟也会问废话,不过点点头后她也忒俗的问了句:“蔺公子也去天乾?不知是有何事……啊,小可冒昧了。”
“贤弟客气。此去只为向天乾柱国大元帅的千金求亲,以结两国之好。”
“求——亲?!”风卿只觉滚滚响雷从头顶轰过,差点吓得从马上掉下来,赶紧遁地逃窜。好歹想到现在自己是男装打扮,而眼前这位贵公子并不认识自己就是倒霉的柱国大元帅千金。
“嗯?贤弟认为此举不妥?”蔺公子眼见昨天救了自己一命的清秀少年圆瞪双眼,一脸的震惊,不禁皱了皱眉。
风卿讪讪笑道:“啊,惭愧惭愧,不不不。只是蔺公子怎么会突然千里迢迢远赴天乾求亲?”
眼见昨天一身武艺诡异飘逸颇为风度的清秀少年,此时竟语无伦次直冒傻气,蔺公子忽然没了交谈的兴致。他向身后的属下点了点头,方微扬下颌回道:“听闻柱国大元帅千金秀外慧中,已到婚配年龄,柱国大元帅正四处物色佳婿,子遇不才,但也想一试,若有幸得元帅青眼,岂非一桩美事,更是两国交好的佳话。”
此时,蔺公子的属下递上一盘金条,“路上简陋,只有这等俗物,万望莫要嫌弃,也让子遇聊表谢意。”
“公子客气。举手之劳不敢收此重礼,山高水长,我等先走一步了。”眼见蔺公子又是一脸闲人莫近,更兼听说了求亲之事,风卿也觉甚没意思,于是告辞先行。
好在直到出了峡谷,依然有惊无险,昨天的刺客并没有再次偷袭,让风卿担了一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峡谷一出便算踏上了天乾的土地,以前从来没有身为天前人自觉的风卿竟莫名觉得甚为安全,甚为亲切。
夜间借宿村中一家较为富庶的农家,打开主人家为她安排的房间时,竟见屋中一个崭新的浴桶装满了热水,桌上还有一只喷香的烤鸡。阿呆嗖一声就飞扑烤鸡,风卿只得赶紧甩袖用白绸卷了过来。
“房主真是太贴心了。”泡着热水,啃着烤鸡,风卿简直舒服的直叹气。
待她洗完穿好衣服,就听门上传来轻轻的三声叩击,风卿简直惊叹:房主如此有心?还专门等在门口,待她一洗完就要伺候着倒水?难道这人是隐居此处的文人雅客?
她赶紧理了理发髻衣襟,可不能在如此好客的房主面前失礼。一边满脸笑容的打开房门:“您稍等——”
房门打开,四周连虫鸣都静了静。
只见一地月光下,有人发束玉冠,嘴角含笑披一身月光站在三步开外,见她开门来,一声轻叹:“卿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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