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什么人?”
沙哑的声音近在耳边,一把生锈的大刀,刀刃却异常的明亮。
洛倾瑶微微往左侧瞟了一眼,只见是个高她一个头的男人,浓密的络腮胡黑乎乎一片。
“我就是个路人,走错了道,大侠饶命。”她讪讪笑着扯着谎,心底早将一溜烟钻进昆仑玉里的独烟陌骂个狗血淋头。
只告诉她这里以尸试药,居然就没告诉她会有危险!
“走到鬼门关上了。”背后大汉冷笑一声,手上力度加大,大刀就要划破她的脖子!
“等等等等!”洛倾瑶惊慌喊出声制止了大汉下手的动作,双手做“停止”狀,思绪转得飞快找着理由。
呼吸间,她灵光一闪赶忙接着道:“你不能杀我!你知道我谁吗!”
“管你是谁,敢闯这里就不要想再活着出去。”大汉阴恻恻的笑。
趁着这个空挡,洛倾瑶默念催促了两句:“独烟陌你干嘛,快点解决了这个人!”
上次那么几个黑衣人在他控制自己的情况下全都打跑了,这次才一个人而已,对他而言应该够不成威胁。
谁料,却听他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不紧不慢:“耗费了太多精气,控制不了。”
靠!
偏偏是这个时候!
“我,我可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洛家二老爷的独生女!你要是杀来了我的话,万一太子追究起来你担待不起!”
她胡乱的扯出订婚的理由来,心里很清楚根本没有人把她这个准太子妃当一会儿事。
果不其然,大汉嗤之以鼻:“我当是谁,原来是傻小姐!”
说着,他刻意靠近她耳垂边,压低来了声音道:“别怕,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小的会下手快一点的。”
听着他这么一句,背后冷风袭来,洛倾瑶不禁打了个寒颤。
刀很快落下,脖子上细嫩的皮肉一阵刺痛。
“你不能杀我,要是我死了,这里的事情会很快暴露的!”情急之下,她惊呼一声扼住了大汉的手腕。
鲜红的血沿着脖子绕了半圈,伤口不深,不至命,到像是系上了一根红丝线。
他动作顿下来,洛倾瑶便知这理由可行,便又道:“你以为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当然是有人告诉我的,你要是杀了我,就不怕太子的罪行败露吗?”
“此话当真?”大汉彻底的犹豫了,大刀仍旧靠着她的脖子:“那个人呢?”
“等着报官啊!只要我打探了消息,确定是太子做的,他就会去告御状,要是我回不去,你想想他会不会带人来找,顺便会将这里的事情公诸于世。”
洛倾瑶语气硬朗,纵使命悬一线还能有条有理的说着谎。
见她也不像是在胡扯,大汉一把推开她,喝斥道:“你现在给他去一封书信,不准他泄露出去!”
她踉跄的往前窜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脚,转身看大汉,‘噗哧’笑出了声:“你当我傻啊!我要是现在写了不就等着你杀了我?”
大汉脸色一白,她话语一针见血,心里还真是这么打算的。
两人僵持着,一个故作泰然,一个苦思皱眉。
良久,大汉才缓缓道:“那只能麻烦姑娘你随我一同回太子府了!”
他没办法,杀也不是,不杀也不是。
要怪只能怪他看守不力让人发现了这里,偏偏又是太子未过门的太子妃,也只能送到太子府,让太子亲自决断了。
印象中的太子府,那还是在小时候去过一次,后来连那巍峨的大门都进不去。
蒙着眼,一路上都被人提在手里。
疾驰而过,双脚落地,背后大汉的手一推,她便是窜开了好几步,摔趴在了地上。
“这是哪?”洛倾瑶坐在地上,双手被捆得紧紧的,使力挣脱绳子勒得手腕还疼。
大汉没有回答她,随之关门的声音入了耳。
她就像一个被关在小黑屋里的人,四下黑乎乎一片。
心里有些焦躁不安,仿佛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
忽然,冰凉的指尖触碰到鬓角,她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紧接着蒙着眼的纱布脱落,视线明朗。
“你不是魂体了?”
独湮陌站在跟前,欣长身子猫着腰,宽大的袖摆里苍白的手正拿着黑纱。
已经不是之前飘忽不定的透明模样,虽然脸上看不见一丝血色,五官却清晰可见了。
或许正是因为如纸般白,上挑的眉深幽绿墨色的眼更像是描上的,漫画里走出的人儿,美得不似凡胎。
“嗯。”他喉咙里发出音节应声,转而走到了她身后,着手解开绳子:“还是得找到真身才行。”
被解放了双手,洛倾瑶揉着手腕疑惑问道:“你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独湮陌从没说起过他是怎么寄生在了昆仑玉里,也绝口不提他身上发生的变化,仿若一个闷葫芦。
果然,问到这种问题他便闭口不谈,迈着轻柔的步子走开,打量起了屋子。
这是一间偏殿,朴素的檀木桌椅,一方书桌,一整排的书架,青釉的坛子里放着的是各种书卷。
他随意的拿起卷轴来,展开,百鸟朝凤图恢弘蓬勃。
“得,不说就不说,有什么大不了的!”完全被忽视的洛倾瑶撇了撇嘴,旋即冷哼一声起身往房门口处走去。
纸糊的门,用食指沾了唾沫很轻易便戳了个洞。
顺着洞往外看,门口的长廊画柱下居然站着俩侍卫,往前是台阶,院子里葱翠树下有女婢来去。
真是太子府啊!
正错愕着,忽而闻声脚步,她赶忙退到了原地坐下。
“嘎吱!”
房门被推开,与此同时,独湮陌再度融为了一缕青烟进了昆仑玉。
入室之人,一双绣着金龙盘旋的黑色长靴,一袭玄黑长袍,衣襟的花色和长靴的纹路交相呼应。
迎面而来便带着一种阴冷的感觉,他浓眉细眼,眸光阴鸷,看她,眉头便蹙紧。
“你还没死?”
“我要是死了早就化作厉鬼吃了你!”洛倾瑶白了他一眼,毫无惧意。
闻言,太子龙巅景御不怒反笑。
早听怀筝说起她不傻了也从未当真,当下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伶牙俐齿。”嘴角笑意渐渐的收敛,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缓缓靠近她,在两步距离顿下,眼下她满身泥泞甚是狼狈,一张脸到清秀可人。
弯下腰,食指掂起了她下巴,还没仔细端详,洛倾瑶已撇过了头不让他碰。
“美了不少,可惜,还是死路一条。”
他并不生气,直起腰来又道:“现在供出同伙,本宫或许会饶你一命。”
“呵……就算我说了出来,不照样死路一条?”她冷笑,还当她是痴痴傻傻的洛倾瑶呢?
龙巅景御挑了挑眉,眼里似乎有一丝诧异。
“你想如何?”
此话一出,洛倾瑶嘴角扬起,眼神里满是狡黠的光。
主导权其实在她手里,太子这么问明显的心虚,她更能笃定山洞里以死尸试药绝非光明磊落之事。
“我想知道殿下你在图谋什么大事。”
她悠悠的说着起身,背在背后的手绳子自然脱落,矮了他一个头却站得笔直:“你看好了,你面前的我今非昔比,你想杀我很容易,但是也得考虑下你的太子之位。”
“众所周知,秦王殿下近来在朝堂上深受皇上宠信,如果将你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告诉了皇上……”
话故意不完整,俏皮的对他眨了眨眼。
龙巅景御脸色青黑,本不将她放在眼里,此刻却不得不正视这个心怀鬼胎的丫头!
“知道了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他压低了声音质问,悠闲转动玉扳指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咬着腮帮紧紧的。
“当然好奇咯!”洛倾瑶笑着走开两步,指尖挑着一盆兰花修长的叶子,漫不经心:“你堂堂一国储君居然安排人在穷乡僻壤用尸体试毒,如果不是疯了,那就是别有所图咯!”
龙巅景御拳头紧攥,生起一种想要掐死她的念头。
“要是我猜测的没错的话,你该不会是想做傀儡吧?”她天真烂漫的笑问,眸光里沉静如水。
被抓到太子府的途中她就大胆猜想了,以前只在书上看过,古人异想天开试图让尸体复活做了各式各样的实验。
在她看来,太子的行为很像。
龙巅景御紧紧的盯着她,瞳眸缩紧,浑身透着杀气。
洛倾瑶背脊骨泛凉,脸上仍旧浅笑盈盈。
如果猜错了,太子没那么多闲工夫和她周旋可能会杀了她,若是猜对了,也很可能会杀人灭口。
“你不觉得你懂得太多?”
杀气聚拢又散去,隐忍,似乎是他最拿手绝活。
城府很深的一个人才能将情绪收放自如。
洛倾瑶心里更是冰凉彻骨,不自觉的攥紧裙摆:“实不相瞒,早年我学医,对傀儡的事也略有研究。”
“哦?”
龙巅景御轻咦一声,眼里喜悦一闪即逝:“你是想帮本宫?”
洛倾瑶的橄榄枝抛得太明显,他还不知道乘机往上攀就太不识趣。
“嗯。”她点了点头,这才缓缓的放松:“不过我是有条件的,你借我六十万两银子,我帮你研究傀儡之术!”
“你是不是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