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嬷嬷关心,不过眉畔并没有多少东西,今日都带着便是了。”眉畔含笑道。
上辈子她那般艰难,也没让母亲的嫁妆给张氏谋夺了去,何况如今?她进京时的确是带上了所有东西,然而进关家时却未必了。
事实上,那时带进关家的箱子,一大半都是空着的。反正张氏又不能来开她的箱子检视。那些空箱子,后来眉畔陆陆续续都处置了。
所以如今说要离开关家,是极容易的事。不知等张氏发现这院子早就空了时,会是什么表情?
陈嬷嬷似乎也有些意外,然而反应过来之后,却对着眉畔笑得更加慈和了,“是奴婢多虑了。既然姑娘早有准备,那咱们这就走吧。”
眉畔便知道,自己是通过她的考验了。
纵然自己是甘阳侯府老夫人的亲外孙女,然而世家大族之中,血脉虽然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自己能立得起来,不然谁都扶不起。老太太让陈嬷嬷来,想必也是想看看自己究竟如何,值不值得她花费心力扶持。
这些考量,的确让眉畔心冷。然而她已经不是真正的小姑娘了,知道这世上没有人有义务对你好,哪怕是血脉亲人。所以哪怕是被人看中身上的利用价值,那也是该庆幸的事。总比连利用价值都没有的好。
尤其是,眉畔其实本来就没有对甘阳侯府抱有期待,就是今日陈嬷嬷出现,她心里也猜测是元子青在背后使力。她想要的那个人是关心她的,这已十分足够了。
甘阳侯府坐落在京城城东,这一片住的都是勋戚之家,有士兵巡逻,平民百姓根本走不进来。所以过了坊门之后,眉畔便掀起了车帘,路上所经过的建筑,莫不都是飞檐斗拱,精雕细琢,气势恢宏。
眉畔突然想到,其实这里距离福王府也是很近的。
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见到元子青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再接触到他。所以哪怕得知元子青在暗中帮助自己,也没有多少喜意。他到底还是没有正视她的存在。
马车很快来到甘阳侯府门口,眉畔连忙收敛心绪,扶着行云的手下了车。
在眉畔被人领着进入甘阳侯府,去拜见侯府的主子们时,福王府中,元子青也在元子舫这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
“大哥这下总该放心了吧?”元子舫调侃的看着元子青。这还是他头一回见自家兄长这样急切,甚至等不得他过去,主动跑到他这里来。
元子青很少出门,他的麒麟院也只来过寥寥数次,此次能够为关眉畔破例,可见其在意。
元子青闻言,脸上有些不自在,“自然没有不放心的。”元子舫虽然是弟弟,肩上担负着的东西却更多,能力亦十分出众,元子青对此十分清楚。
然而虽然放心元子舫,却仍是忍不住来了。
元子舫笑了笑,还再说几句,便听见门外小厮回禀道,“主子,甘阳侯世子来了。”
“文瑞?”元子舫微微诧异,“他来做什么?不是已经派人送了消息过来么?”
“既然你这里有客……”元子青站起身,正要开口告辞,已经听见院子里傅文瑞的声音,“子舫兄,你这次可害苦我了!”
这时候走出去,难免就要与傅文瑞碰面,到时候又要被人探寻审视。元子青不耐这些,脚步一转,便进了内室。现在只好等傅文瑞离开再说了。
他才走进去,傅文瑞已经推门进来了,小厮一脸为难的站在门口,“主子,奴才拦不住傅公子。”
元子舫摆摆手让他下去了,才对傅文瑞道,“这是怎么了?你方才那话是什么意思?”
傅文瑞走到他身边坐下,听到他发问,便唉声叹气起来,“你这次是真害苦我了。我回家之后才知道,原来我家老太太竟有将表妹配给我的意思,只是我娘不许。这次我对祖母提起表妹的事,她老人家似乎又动了心思。如此我夹在祖母和母亲之间,哪还有好日子过?”
元子舫听到他的话,下意识的转头看了看里屋的方向。不过里头却是分毫动静都没有,也不知大哥到底是什么反应。不过这不妨碍他引着傅文瑞说出更多的东西,“你祖母的打算倒也不出奇,亲上做亲也很常见。倒是你娘为何不许?”
傅文瑞无奈道,“你也知道,我娘一直想让我尚公主,别人是一概瞧不上的。何况表妹家里早没了人,无依无靠,自然也没有任何助力。再者……”他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虽说是家丑不可外扬,不过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当初姑母未出嫁时,据说与我娘关系并不和睦。”
“倒也有些道理。”元子舫手撑在桌面上,一边偷眼去看内室的反应,一边笑眯眯的说,“真是辛苦你了。”
“没事。”傅文瑞无奈的道,“到底是亲戚,总不可能眼看着别人谋算姑母留下的女儿和她的嫁妆,传扬出去,对我们家的名声也不好。”
元子舫琢磨着火加得差不多了,便含笑道,“不过你祖母早就不管事了吧?家里的事到底还是你娘说了算,我看你还是顺着你娘的意。”他说着朝傅文瑞暧昧的眨眨眼,“回头我请颂平和宛宁到家里来做客,可别说做兄弟的不帮你。”
颂平公主和宛宁公主正值适婚之龄,与元子舫的关系不错,宫中也有相看驸马的意思,元子舫在这时候帮傅文瑞一把,倒也容易。
傅文瑞自然大喜过望,再三谢过元子舫,要他千万上心此事,这才告辞离开。
等他走了,元子青才从内室转出来,脸色并不好看。
元子舫难得见他变色,笑眯眯的看了一会儿,才道,“大哥,看来你可要抓紧了,否则不知什么时候嫂子就被别人抢走了。”
而这一次,元子青没有反驳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