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慕欺闻听此言更是来了兴趣。
“看来传闻也不能当真,说国师不近女色也真是瞎了眼了。”
墨煊一把拉过沈画,嘴角竟挑出一抹笑容。
“阮大公子不会也瞎了眼吧,嗯?”
阮慕欺笑容一凝,看了一眼正在挣扎的沈画,又悠悠笑开,笑意却未达眼底,他弯腰与她平视。
“美人,我们再会。”
不待沈画反应,阮慕欺便从窗口一跃而出,墨煊见他离去,方松开禁锢,沈画一个用力过猛,差点磕着下巴。
风澈在她身后连忙将她拂稳,沈画正想道谢,却见风澈匆匆离去,方向正是方才阮慕欺跳下的窗口,沈画指着那扇摇晃着的窗户。
“风侍卫...”
“追他弟弟去了。”
墨煊淡淡开口,沈画这才想到,刚才那什么阮大公子过来时身后还跟着个少年,眉眼与风澈有着七八分相似,沈画憋了满腹疑问,却在接触到墨煊的一瞬间吞之入腹,此时此刻,她总算理解香茶的感受。
风澈追着风之跑了一段路,见阮慕欺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自己,而风之静静的站在他身后三米处的位置,风澈上前一步,做了个揖。
“阮公子。”
阮慕欺含笑点点头。
“风侍卫是来找风之的吧。”
风澈一愣,应了声,阮慕欺作势哦了一声。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你兄弟二人叙旧了。”
说罢真的转身头也不回,风之只静静的垂着眼,阮慕欺走了一阵似想起什么。
“风侍卫,我们家风之不会笑,这是家族遗传么?”
风澈一怔,风之面无表情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动容,嘴角抽搐下,竟生生扯出一抹笑,他挑衅的看着阮慕欺。
“我会。”
风澈和阮慕欺皆是一愣,看着风之面上那一抹不算笑容的笑容,笑的疯狂,尤其是阮慕欺笑到眼角溢出泪,更衬得人举世无双,风澈抽了抽肩膀,总算憋住笑,阮慕欺直起身子抹去眼角笑出的泪水。
“风之,你真可爱。”
风澈震惊于这一句暧昧的话,风之亦是身子一颤,阮慕欺勾唇笑的魅惑,负着手,大步流星的离去。
民间早便流传出阮家大少爷生的极美,阴柔的五官雌雄莫辩,那方面更是男女通吃,今日一见,瞬间便崩塌了风澈的世界观,他惊恐的看向自己的弟弟,踌躇着开口。
“风之,你与阮家大少爷....”
没什么吧....最后几个字被扼杀在风之带着杀气的眼神里,风澈咳了一声,决定停止这个荒谬的话题,他正了神色。
“风之,今年年上随我一同回去吧,父亲和母亲很想念你。”
风之紧紧握着双拳,看着风澈一字一句。
“母亲?母亲早在两年前便死了。”
风澈一噎,喉咙似堵了东西,再难说出半句,风之冷哼声,不顾风澈阻拦,几个轻跃便消失在人群里,风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风之,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
风澈赶回茶馆时,沈画同墨煊已然离去,他笑的欣慰,大人的身边总算能够接受女子了,目前来看,二人相处的还不错。
事实上,沈画与墨煊相处的极不愉快。
在风澈离去后,沈画便掰着手指盼望着太阳快些下山,她不时的瞄一眼对面的墨煊,他倚着椅背像是睡着一般安静的像块精心雕刻的玉雕。
沈画百无聊赖的与隔壁桌下的一只金黄色的野猫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收回目光时只觉得眼眸一阵发酸,揉着眼睛却看到墨煊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沈画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只得出声打断。
“国师大人,天色将晚,画儿可否回府了?”
墨煊心情好像不错,他嘴角一弯,点了点头。
沈画得到解放,喜出望外,连忙行了个礼,语气温婉。
“那画儿便先行一步,国师大人我们有缘再会。”
“有缘再会....”
墨煊仔细咀嚼这几个字,眼底笑意甚浓。
“沈小姐这句话想必得要明日再说了。”
沈画笑意凝固在脸上,不禁提高了声音。
“明日?不是说一日的么?”
墨煊眨了眨眼,表示同意,声线也染上几分愉悦。
“严格来说,一日十二个时辰,除去今日的四个时辰,可还剩下八个呢。”
沈画噎住,咬牙恨恨道。
“国师真是精打细算。”
墨煊眉眼弯弯,虚心接受。
“谬赞谬赞。”
沈画再次踏进国师府还是忍不住心颤颤,门前的护卫大气不敢出,生生叫沈画体会到什么叫做人善被人欺。
她随着墨煊七拐八绕,内心又是涌起一阵朱门酒肉臭的感慨,墨煊率先踏入屋内,沈画却在门外迟迟不肯进入,墨煊回身瞥了她一眼。
“沈小姐是担心本国师对你做出些什么?”
沈画挺了挺胸脯,大步流星的踏进。
“国师大人一向光明磊落,画儿又岂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墨煊扬眉。
“那想必今晚沈小姐同本国师共寝一室也不会介意吧。”
沈画一愣,顿时有种自己挖坑自己跳的领悟,奈何话已至此,一点回转的余地也没有,她只能假笑道。
“自然。”
此刻沈画心里只想把沈眉抓过来挠一番,若不是她闲的没事来找茬,她今日岂会落到狼口,任人摆布!
很快的到了晚餐时,婢女上了满桌子的菜,沈画同墨煊各自满怀心事,一顿饭下来,动的菜肴少之又少。
沈画故意拖慢,仅仅一个晚餐吃了将近一个时辰,墨煊看透她的心思,一语道破。
“沈小姐,你拖的时间已经够长了。”
沈画脸色不太好看,依旧死撑着与之周旋。
“国师大人何出此言?”
墨煊却懒得与她再打哑谜,直接吩咐着将餐桌撤走,沈画眼睁睁的看着面前偌大的桌子顷刻间便消失不见,一时哑然,只得悻悻。
“国师府办事效率真高。”
墨煊嗯了声附和着。
“沈小姐这是在夸赞本国师训练有方么?”
沈画翻了个白眼,不愿再多说。墨煊嘴角轻挑,潜移默化中,甚至他自己都没发觉,一向沉默寡言性情淡泊的自己,在遇见沈画之后,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沈画没心思揣测他的心理,她只是觉得天色越晚,她便越紧张,毕竟与一只披着羊皮的狐狸共处一室还是有一定压力的。
该来的总是要来,天色一分分黑了下来,墨煊进了屏风后,沈画可以清楚的听到水流过的声音。
她四周环顾下,发现没有一处可以藏身之地,正忐忑着,墨煊便从屏风后踏了出来,一时间沈画竟忘了呼吸。
月牙白色的睡袍将他均匀的身材勾勒的恰到好处,胸前白玉似得肌肤暴露一片,墨发沾了水,顺着分明的锁骨一路向下。
沈画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反应不比今日在茶馆遇见阮慕欺时小,墨煊隐在面具后的神色显然是愉悦的,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作为男人,他的心胸要小许多,也许换一种说法更为妥当,作为男人,对于自己感兴趣的女人,他的醋点很低,占有欲强到惊人。
沈画转过目光,面上波澜不惊,耳垂却红的几欲滴血,她眼神漂移不定,语气也有些磕巴。
“国,国师大人,画儿沐浴的地方在何处?”
墨煊心底腾升起戏弄之意,他语气淡然。
“自然是在此处。”
沈画却俨然上钩,她顿时慌了手脚,张着小嘴却半晌蹦不出一个字,气急时,像被逗弄的来了火的猫咪,看起来可爱的很,墨煊轻笑出声,自嗓子眼发出的声音有些闷,却异常的好听,但到了沈画耳里就变了味,她头一次对他直呼其名。
“墨煊,你欺人太甚!”
墨煊也不恼,只一个劲儿的轻笑,沈画被他笑的脸红心跳,最后一跺脚,转身便跑开,墨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终于爽朗的笑出声,笑声惊动了树上的鸟儿,扑楞着翅膀飞远。
而正欲睡下的风澈却一个翻身差点掉下床,他听到了什么?大人的笑声,大人在笑?大人会笑?
接连一日被两次刷新世界观,风澈仰躺在床上,整个人有些凌乱。
这厢墨煊笑够了,也不急着去寻沈画,他慵懒的半躺坐在床边,懒洋洋的姿势,忽的听得一阵大力甩门的声音,墨煊循声望去,沈画发丝略微散乱,气喘吁吁的靠在门前,却仍在逞口舌之快。
“在自个儿门前摆下阵法,你就不怕哪天走进去就出不来了啊。”
沈画也不再假模假样的装斯文,话语虽有些粗俗,但听着却真切的很,对比起一口一个国师大人,墨煊倒是更喜欢她这样直呼其名,且墨煊两个字从她嘴里发出,清脆的嗓音唤着霎是好听。
“自己设的阵法,再走丢,沈小姐是在怀疑本国师的能力?”
沈画累的够呛,不想与他周旋,此刻也顾不得男女之别,直奔屏风后,现在她只想好好洗个澡,安稳的睡上一觉,明日起床,她与他,桥归桥路归路,此后山水不相逢!
沈画洗完了澡,才发现自己一时冲动,这屋子里总共才一张床,她与墨煊两个人,如何睡?
当沈画出了屏风后才发现是自己想多了,她看着地上铺的整整齐齐的被褥,两眼圆瞪,再转向床上睡得正香的墨煊,薄怒的眸子盯着他,欲烧出个窟窿。
她愤愤的往地上一躺,咬牙切齿的想象着哪日把这个腹黑如豺狼的国师大人欺负一番,她喟叹声,许是一日过度劳累,刚沾着枕头边沉沉陷入梦乡。
墨煊缓缓睁开眼眸,仔细的听了一阵,直到听得平稳的呼吸声传来,才翻过身,烛火下一双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蜷缩在被褥里的沈画,眼眸里情绪纠结,半是迷茫半是肃杀。
睡梦里的沈画似乎极不安稳,她秀眉紧蹙,嘴里不断重复着。
“别杀我,别杀我....”
墨煊仔细的听着,断断续续中,似乎还有个男人名。
“容景....”
容景,徐容景!墨煊闻言神色一紧,随即联想起那日太子选妃宴,徐容景的反常,与后花园他眉宇间纠结的神情...
墨煊断定,沈画同徐容景之间必定发生过什么,两人的关系绝不一般。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心底那一份略带排斥的心理名为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