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住?要是不住,我可不敢保证他这条小命还能留下。”大夫露在大口罩外的双眼格外严厉。
师帅赶忙赔着小心:“住,住,马上住,大夫,都听您的,只要能治好他就行。”
住院手续办理妥当,靳深的检查也做完了,转到病房打上点滴,靳深的呼吸似乎没有刚才那么急促了,脸上的绯红也淡了一些,师帅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正常的意维也渐渐开始回归。
这才想起今天上午靳深还有拍摄。师帅狠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脑袋,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这下可怎么办?看看时间,距离原定的拍摄时间已经足足过去了两个小时。
师帅浑身上下找手机,也没找到,这才想起早上叫完救护车他似乎顺手把手机扔在了茶几上。
“完了,这下导演非吃了我不可。”师帅急得满脑袋是汗,叮嘱护士帮他看着靳深,就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护士巴不得呢,大明星靳深啊!赶紧满口应承了下来。
找到一部公共电话,师帅赶紧拨了副导的电话,电话刚一接通,那边就传来导演的一声厉喝:“干什么呢?接什么电话?没见那边忙着呢?长没长眼睛?有没有脑子?”
副导吓得只“喂”了一声,就挂断了电话,再打,再也不敢接了。
师帅擦擦大脑袋上的白毛汗,心想,这下可把导演得罪苦了。心想再给谁打电话谁也不敢接了,索性直接打给导演吧。
不厌其烦地打了好多遍,导演才接听了电话:“谁呀?干什么一个劲儿打,催命呢?”
浓浓的火药味儿!
师帅的一颗大脑袋飞快地旋转着,怎么能不让导演挂断电话?
“靳深住院了!”师帅大声地以最快的速度说完。果然那边的导演不再骂骂咧咧,可也没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导演不敢置信的声音:“你,你说什么?谁住院了?”
“靳深住院了,很严重。我急着送他上医院,把电话落他家了。导演,我们真的不是故意耽误拍摄的......”师帅以最快的速度说着,因为他怕导演不知什么时候又挂了他的电话。
“等等,哪家医院?......好,我知道了。”
放下电话,导演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错综复杂、捉摸不定。
正在拍摄的演员们不明所以地大眼瞪小眼,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谁打的电话?谁住院了?
导演接电话的时候,曾子陌恰好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第一时间听到了导演通话的内容,然后敏感地捕捉到了那两个字—住院。
住院?谁住院?谁住院能让导演如此失魂落魄?
曾子陌的心仿佛被猛戳了一下,剧痛无比。
她突然间想到了莫名其妙没来拍摄的靳深。
不错,只有靳深这样的人物才会引起导演的恐慌。
靳深他怎么了?
此时的曾子陌一心担忧着靳深,全然忘记了她昨天说过的狠话:再也不理靳深!
“停停停。”导演大手一挥,心情很不好地连声喊着。
拍摄停了下来。导演喊过副导演,耳语了几句,然后转身离开片场。
副导演赶紧组织大家继续拍摄。
曾子陌看着导演急匆匆离去的背影,心头的不安愈加浓烈。
一连三天,靳深都没有出现。曾子陌这三天过得浑浑噩噩,失魂落魄。
剧组方给出的解释是,靳深有一些私事要处理,向剧组告假一周。没有几个人相信这样的说辞,对靳深不来拍摄开始了各种版本的猜测。
第四天,靳深仍然没有出现。曾子陌心慌慌的,总预感有什么事要发生。恰好是周末,曾子陌犹豫再三,终于仍是放不下对靳深的担心,工作一结束,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靳深的西山别墅。
别墅里很安静,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因为靳深喜欢安静,为避免偶尔回来被打扰,阿姨打扫的时间被严格控制在了上午十一点至下午三点。这个时间段,靳深一般都不在家。其他的时间,别墅里都是空无一人。
虽然在来的路上还在忐忑,一旦靳深也在别墅,她该怎么办,说些什么,需不需要为上次的事道个歉,还是干脆什么都不说。但是真的到了别墅,发现靳深根本没在,她不需要再纠结的时候,曾子陌的内心竟有一些小小的失落。
曾子陌冲了个澡,在别墅里转了一圈,每个房间都很干净整洁,看不出有人生活过的痕迹,只有她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房间里百无聊赖地游荡。
直到此时,她才知道,她和靳深除了那一婚婚书,根本是毫无交集。就像现在,她新婚的丈夫已经整整失踪了四天,她却不知道去问谁,该怎么去找他,怎么才能找到他。
坐在沙发上,翻开手机通讯录,漫不经心地用指尖轻轻滑动着屏幕,一会儿屏幕上就出现了靳深的名字。
她的指尖轻颤了几下,终于还是放弃了。放下手机,曾子陌站了起来,与其这样无所事事地呆着,还不如趁此机会好好参观参观这个别墅。算上今天,她一共来过五次。
第一次,是靳曾两家决定联姻后。本来靳家另外为他们准备了新房,靳深坚决不同意,坚持把新房设在了他的西山别墅,原因是他住习惯了。那天,他带着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告诉她尽管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装扮新房,然后给了她一把钥匙。她小小地激动了一把,她终于有了他家的钥匙,成了他家的女主人。
第二次,她是一个人来的,用他给的钥匙开了门,钥匙在锁芯里转动的声音美妙动听,她的心也像在唱歌一样欢愉。其他的东西她都没有换,保持着靳深原来的习惯,只是换了一条颜色素净的窗帘,原来的那条太过沉闷了。然后,就是换了那张大床。其实他们都明白,他们不可能睡到一张床上,却又必须不能让两家派来监视他们的人看出破绽。
第三次,是他们新婚的那天。
第四次,是她一个人不知不觉开过来的那天。
今天,是第五次来这里。
曾子陌信步在别墅里游走。
别墅很大,环境优美,植被繁茂,看得出打理这幢别墅的人很用心。
曾子陌看似悠闲地走着,逛着,不时停下来闻闻花香,心里却始终在盘算着,靳深,他在哪里?他是真的在处理私事,还是病了?明明说过不再理他,可为什么却始终是放他不下。
曾子陌心不在焉,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片高高的树丛中,树荫如盖,遮住了曾子陌头顶的整方上空,好似一个绿茵茵的树屋一般。曾子陌连连称奇,她从未想到过别墅中竟还有这样一处所在,竟有短暂地怔忡和失神。
沿着碧绿的通道一路向前,格外阴凉。曲径通幽处一抹湛蓝若隐若现,曾子陌好奇地迈着步子,想要一探究竟……
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在这儿干什么?”
曾子陌一个激灵,停住脚步。
靳深是在昏睡了一天一夜后才悠悠醒来。
师帅长吁了一口气:“谢天谢地,你终于醒了。”
可是醒来并不意味着靳深的病就好了,他被医生勒令要在医院住上一周。
可是住了三天,靳深就呆不住了。
尤其是今天,他格外烦闷。
今天是周末,她会回去吗?还是会找各种理由不回去?
她知道自己生病吗?据师帅说,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导演下了封口令,仅有的几个知道靳深生病的人绝对不可以外传,而对剧组其他成员,剧组给出的解释是他因为私事告假一周。
所以做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工作人员,她根本不可能知道他生病了。可是,即使她知道又能怎么样?她关心吗?她在乎吗?
靳深忍不住自嘲,即使你能吸引世界上所有人的目光,你也没有办法吸引她的,因为她的目光决不会落到你的身上。
这样无望地想着,脚步却不听话地走到了西山别墅,他的生活中唯一有她生活痕迹的地方。
师帅是说什么也不同意他提前出院的……可是,靳深什么时候听过他的?所以,即使再不情愿,到底还是拗不过,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不过,师帅一再叮嘱他还是要按时吃药,静养几天,跟剧组请的假到期后再回去拍摄。靳深也没言语,师帅就当他默认了,反正他一直是这副德行。
即使嘱咐了再嘱咐,当靳深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师帅还是把住车门,不放心地说:“你确定,真的不用我陪?别回头儿又昏过去了。”
靳深颇不以为然,也不答话,伸手作势就要关门,师帅举起双手,无奈地叹口气:“好好好,我也不管你了,反正你也是有老婆的人了,干脆让你老婆侍候你这个大麻烦吧。”
师帅边说边冷眼看着靳深,果然,他的神情一滞,唇微微抿了抿,然后拉上车门,一脚油门,车蹿了出去。
师帅呆呆地望着车身甩下的一溜儿尾气。他的反应更加证实了自己的推断,他的婚姻绝对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