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佩凌知道面前的这个女子是太子殿下最爱的女人,便连忙停了下来,作了一个揖。
“京中有急事来此地禀告太子殿下。”许佩凌恭恭敬敬地说道。
“什么样的急事,还需要许侍卫亲自来这里一趟。”
洛盼桃说着便是细细地打量起了他来,洛盼桃一直耿耿于怀的是日后的段墨舒会将许侍卫连根拔除,可是这个时候的他竟然还这般尽心尽力地服侍着段墨舒,实在是让人觉得讽刺啊。
“既然是急事,那属下就不能够随便告诉了姑娘去。”
许佩凌的声音里头带着一丝不乱的沉稳,便是将洛盼桃所有想要讲出来的话都塞进了肚子里头去,想了片刻,那洛盼桃冷冷一笑。
他们主仆二人真是有本事,如今既然是借着药林谷在活命,可是却是一个个瞒天过海的,可不是不将他们的威严放在眼里头吗?
要不是师尊以慈悲为怀,断然也不能留着段墨舒这样的人在药林谷中住着,不知道要给自己招揽多少的晦气了。
这么想着便是狠狠地甩了一下袖子,别过头去,呼吸急促。
上一次自己背着段墨舒来到药林谷中疗伤的时候,就已经听到洛盼桃说这么多莫名其妙的话,如今再听着,倒是很像在赌气。
许佩凌并不知道段墨舒和洛盼桃之间的恩怨,只是呆呆地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应该再说点什么了。
许久才憋出一两句话来:“姑娘这话说的好有意思,我竟然不知道应该怎么接了,但接下来的话若是能让姑娘有所宽慰的话,我还是愿意一说的。”说着便是微微地笑了一下。
“如今还有什么能让我开心的话呢?招惹上了你们我可不就是最不好的了吗?”
说着便是轻轻地将那一方的帕子覆在了自己的手上,不让阳光照耀在自己的手背上。
这个姑娘到底知道不知道,太子为他做了什么?明天就要与太子殿下离了药林谷了,她却在这里发脾气。
大概也是因为赌气,许佩凌毫不掩饰地说出了他们的离去之意。
语气之间带着一丝的舒畅,似乎认为洛盼桃听了这话肯定是十分高兴的。
“什么?”
洛盼桃突然之间的坐起,那手帕也轻飘飘地落在了一边,似乎是要飘到了尘埃之中一般。
“莫不是我又说错了话。”
看到洛盼桃的神色骤变,许佩凌一时之间不知道如何是好,便是呆呆地站在那个地方,只等着洛盼桃与自己分辨一二。
“我说嘛,你们就是这么地不懂得知恩图报。”
罢了罢了,原本也是师尊要救段墨舒的,如今师尊还没有出来,他就要不辞而别,也算是薄情寡义的一个人吧。
我当真是没有看错呢。
虽是在不断地自我安慰,但洛盼桃知道,自己的胸口中已经慢慢地翻涌而出沉寂与悲伤了。
这么想着,洛盼桃便是强作镇定地将手帕捡了起来,将自己刚才的惊慌一笔带过了。
“这个……我们太子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今实在是因为京中事情紧急,不得不立刻前去,日后一定还是会回来的,毕竟我们家太子与姑娘还有三年之约嘛。”
说着便是微微地笑着,这句话的反倒是让洛盼桃的心中有了一些不快。
什么三年之约不三年之约的,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许佩凌怎么也总是挂在嘴边,反而比她更上心?
洛盼桃的神色之间已经有了隐隐的悲伤,许佩凌向来只是个笨嘴拙舌的,如今看到洛盼桃这样子,越发地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里说错了,便是站在那里,一时之间无所适从。
“这不是许侍卫嘛,您怎么在这里了?”官桂的声音缓缓地飘了过来。
洛盼桃冷冷地朝着背后的方向瞥了一眼,便也不搭理,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了花樽之间,漠然视之。
“官公公,刚才太子殿下让我来找您,正巧遇到了洛姑娘,就多说几句。”
许佩凌正恨着没有人来解救自己,如今听到了官桂的声音,竟然如释重负,一时之间便是欢快地说起了话来。
“原来如此,洛姑娘难得的有兴致,莫不是要给许侍卫指路的吗?”
官桂对刚才洛盼桃故意将段墨舒困在剑阵中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会子便是故意这样说,讨洛盼桃的嫌。
“公公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真是听不懂了,难不成公公觉得我对这个药林谷这般熟悉,却故意不给许侍卫指路了吗?”
洛盼桃的声音里头带着一些清冷的意思,许侍卫怎么不知道洛盼桃的伶牙俐齿,如今看到洛盼桃又坐了起来,知道这是洛盼桃想要与官桂过嘴瘾了,便连忙与官桂使了个眼色,官桂却是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一样,笑着摇了摇头。
“老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呢,实则是因为姑娘对着药林谷中的地势太过于熟悉了,所以才懂得怎么让人迷路,不过姑娘宅心仁厚的人,必定不会与无冤无仇的人过不去。”
好厉害的嘴巴,洛盼桃狠狠地想到,这句话的言下之意,可不是说能让她不爽快的人在她的心中才是最重要的吗?
洛盼桃原本是摆好了架子要与官桂好好地理论几句的,没想到反而被他说中了自己的心思,一时之间也无从分辨,停顿了一下。
言语清冷:“官公公好狠的嘴巴,竟然这样地取笑了我去,看来这段墨舒当真是不懂得怎么管教身边的人啊。”
说话之间便是看了一眼远处的海棠,笑着说道:“要说今年的海棠也没有往年的那么艳丽了,说不定就是被一些巧言令色的人给吓了去,当真是罪过了。”
洛盼桃的话语里头夹枪带棒的,官桂早就习惯了,便也不做声,只是笑盈盈地站着,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洛姑娘既有闲情逸致在这里赏花,我与许侍卫就不打扰了。”
说着便是和许侍卫使了个眼色,许侍卫恨不得早早地就离了这个修罗场,连忙说道:“正是了。”
洛盼桃也不理官桂的话,只是又在许佩凌的耳边说了一句:“我看你是个忠心耿耿的人,可千万要提防着你们家太子殿下,可不要到时候什么都没有了,只空余一声长叹啊。”说着便是笑意盈盈地看了一眼官桂,神色之间又平添了一些清冷之意。
在回去的路上,许佩凌百思不得其解,段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子殿下这般记挂着她,她却总是酸溜溜的,当真是让人觉得难受。
看一眼官桂,他在低头赶路,终于是忍不住,将自己隐藏已久的心里话说了出来。
官桂的眼神中总是有老者一般的睿智:“许侍卫,你可曾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爱之深责之切啊。”
许佩凌想了一下,实在有理,官桂这么一说,可不就是将所有的疑团都尽数地解开了吗?
原本他还以为是太子殿下自己身在其中并不自知,如今看来,太子殿下应该是乐在其中的呀。
思虑之间便是到了段墨舒的住所。
花红柳绿,好不热闹。
官桂笑着说道:“许侍卫一表人才,感情上的事情还远着呢,若是现在就看了一些,以后也能早一点看破女儿家的心肠。”
官桂的声音里头似乎带着某种隐秘的笑意,那许佩凌听了,慌张地摆了摆手,眼前分明闪过了完颜红菱的身影。
沉沉的声音响起:“公公这话便是说错了,我这辈子就是铁了心肠要追随太子殿下的,什么情场中的事情并不是所愿,还请公公以后不要开这个玩笑了。”
官桂一脸不相信的样子。
自古英雄如美人,不许人间见白头。
许佩凌现在年轻气盛,自然有鸿鹄之志,只是不知道以后的岁月中,还能有多少个这样的壮志能承载呢?
想着便是轻轻地摇了摇头,那许佩凌不觉得有些悲从中来,便是一时之间也不说什么,只是看着外头的春光了。
说笑之间,听到屋外段墨舒的声音慢慢地逼近了。“官桂,快去给许侍卫沏茶来。”
“不用太子殿下您的吩咐,老奴已经沏了许侍卫最喜欢的西湖龙井茶了。”官桂笑着说。
段墨舒从来都是礼贤下士的,如今朝廷中少有贤人,对于段墨舒来说,这些人才可是要比金银珠箔更加珍贵许多。
许佩凌虽然是自己的侍卫,可是武艺超群,便是江湖中的各大帮派都不能够不给他面子,是而段墨舒在许佩凌的面前也不愿意摆出太子的架子来,凡事都愿意与许佩凌一块儿分享。
“太子殿下对属下这般好,属下无以为报。”许佩凌连忙跪拜在地上,那段墨舒看了,连忙将许佩凌搀了起来。
“何必说这样见外的话,你与我不需要有什么君臣之礼,只以朋友互相对待便是了。”
段墨舒深知自己的处境——
当日若不是许佩凌将他从乱军之中救出来,哪里还有他这个太子殿下?
如今朝中局势险峻,若不是许佩凌这些忠贞之人时时刻刻在身边,当真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
段墨舒将面前的一盅茶端至许佩凌的面前,说道:“许侍卫,请吧。”
“是,多谢太子殿下。”
说话之间便是轻轻地将眼前的茶盏端起,小心地饮用着,官桂知道段墨舒定是有话要与许佩凌说,便悄悄地退了下去。
“你知道刚才的那个女子是谁吗?”段墨舒沉沉地问道。
“可不是守谷人?只是我看那姑娘对太子殿下十分臣服,便也知道这姑娘定是江湖中的一名世外高人吧。”
许佩凌说道,言语之间却又想到了刚才那个看起来十分柔软实际上却分外坚毅的女子,便是小心地说出了自己关于她的判断,生怕其中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她是绝命司的圣女,数年前便来投奔于我,做这个守谷人也不过是因为成全当年与我的诺言。”说着便是又端起了茶水,慢慢地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