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来,这些人都已经是慢慢地离了自己了,所有的前尘往事也不过是过眼云烟一般,终究是要去了。
这么想着,段墨舒就缓缓地说道:“当然了,我也从来没有放弃,若是盼桃真的有恢复自己的神智的那一天,我是一定要全力以赴地将她争取回来的。”
逸风听段墨舒这么说,心里头多少有了些安定,他淡淡地说道:“皇上有这样的想法自然是好的,只是不知道到了那一天,小主人会不会因为对沈天邑存了愧疚之情,反而不愿意来了呢?”
段墨舒且看着外头的景象,思索了片刻,才说道:“朕看着沈天邑也是个懂事的人,没理由他不成全洛盼桃的幸福,再说,洛盼桃最是个笃定的人,必不会违背了自己的本心,做出不厚道的事情来。”
逸风看到段墨舒这么笃定,知道若是他自己打定主意的事情,纵然是三头牛都未必是拉得回来的,索性就先将这件事情按下不表,他沉沉地说了一声:“是,皇上。”
而在这一年,整个朝廷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动荡,因为北边又有鞑子来犯,时任征北大将军的宋楚恒平定了战乱,他原本是太傅之子,还有一个尚在闺阁之中的妹妹,叫******,且******向来都是十分崇拜段墨舒的,就想着能有朝一日能够成为段墨舒的春闺梦里人。
宋楚恒最是在意这个妹妹,怎么能不借着自己的军功好好地为妹妹争取利益呢?
正好后宫空缺,段墨舒一直被群臣们催促娶妻,段墨舒登基不久,根基不稳,引发众怒不是件好事,于是决定娶太傅千金。
这一天,******按照规矩到宫中来拜见段墨舒,那是的她已经算是半个皇宫里头的人了,所有的聘礼一应俱全,因为是太傅千金,在朝堂中又有众官送嫁的说法,所以,******也算是从官员的舆论中生升上来的,段墨舒自然是不能怠慢了,但是除了这可怜兮兮的一些场面上的话,段墨舒是真的对面前的这个女子是什么都不存了。
在养心殿中接见他的时候,******不过是穿着一件深青色的长衫,眉眼之间带着十足的大家闺秀的样子来,段墨舒的眉眼之间慢慢地存了笑意,然后说道:“你来了。”
******虽然从小就是万千宠爱在一身,但是太傅对她的教育是十分清楚明白的,不让她有一丝一毫的僭越,比起那秋意歆来,可是要好上一百倍的,所以段墨舒也没有太多的怠慢,只让她坐下了。
这一次进宫来,原就是奉了祖宗的规矩来的,一来,要让皇上见一见自己的仪容仪态,二来,******自己也是存了小心思的,想要看一看这个皇上到底是你怎么样的威严英俊,所以眉目之间也在流转之间慢慢地存了笑意的,但是这一切不过是让人段墨舒心生厌倦罢了。
“朕这几天忙于朝政,很多事情都有顾及不到的地方,你的兄长又在北部给朕立下了汗马功劳,如今他在家休养生息,很多事情,还得你来帮朕周全一二。”
这原本就是体面到了极点的话了,可是******在听来,却以为这是皇上以夫妻的名分在与她传递信息,她款款地颔首,说道:“是,皇上,民女自然是要遵守宫闱中的妇德,帮皇上排忧解难。”
段墨舒忍不住要皱起了眉头,他这个人这辈子最憎恨的就是别人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他稍微地将自己的手指头敲击在了椅子上,眼神中慢慢地存了戏谑的意思,他说道:“你分明还是个待字闺中的少女,何必要在朕的面前装出成熟老成的样子?”
******的心里头狠狠地一惊,原本就是个脸皮很薄的人,如今且看着段墨舒与她说话是没有带着一点的客气的,脸顿时就红了起来,倒是逸风是个十分有眼力见儿的人,这会子正好是端了热热的茶来,笑着说道:“宋小姐请品一品这最正宗的大红袍,皇上知道您要来,特地嘱咐了我们要烹出这一盅的好茶的。”
说着,就缓缓地递到了******的面前,******这才稍微地反应过来,微微地说道:“多谢皇上这般的器重与关心。”
段墨舒眉眼之间的冷厉这才稍微地解开了一些,他且淡然地说道:“你这一次来,是为了什么?”
******一时之间愣住了,女儿家的羞愧突然之间就涌上了心头,原本还以为自己是群臣举荐上来的,皇上纵然是心里头存了之前对那个女子的眷恋,也会在意江山社稷,想不到是如今的光景,她稍微思索了片刻,就说到:“皇上,臣女是为了一个月后我与皇上之前的成婚来的。”
言语之间已经是带了一些羞愧的语气了。
“朕说呢,原来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只是你是那群臣子举荐来的,按道理应该是他们来与我提,怎么就让你一个人来了呢?”
段墨舒在这个皇位上这么久了,自然知道这是父亲那个时候传下来的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可是因为心里头着实是存了对自己婚姻不能自主安排的恨意,所以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了******的身上。
纵然是知道这样很不对,也知道这定是会被人诟病的,但是心里头既然是摆明了有不痛快了,就不能不说出来。
******一时之间愣住了,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这样的问题,早晨的时候,她是接到了内务府的通知,说是今天早上要来到皇上面前有所请示,原本以为是双方都开心的事情,想不到闹出了这么多的错处来。
这么想着,她就微微地颔首,说道:“皇上这话倒是说了臣女的不是来,只不过这圣旨也是从宫里头传出来的,父亲与哥哥一心一意忠于朝廷,也不敢做出什么逾越规矩的事情来,还请皇上明察秋毫,去查问查问是谁让臣女入了宫中来的。”
******若是为了自己还觉得没有什么,可是这件事情若是和父亲和整个家族门楣有关系了,她就少不得要做出不卑不亢的样子来了,如此想着,语气里也生冷了很多。
段墨舒冷眼瞧着下面站着的这个女子,心里头生出了许多的感慨来,终究还是自己对她太过于苛责了,所以才会让她有这样的反抗,当然,最重要的是,这姑娘言行举止之中的倔强,与洛盼桃总是相似的。
这么想着,段墨舒的眉眼微微地一个流转,落在了逸风的身上,问道:“怎么,现在内务府的奴才们做事情都是这么不谨慎的么,朕虽然一时之间没有填充后宫的准备,但是也并不是说明他们就可以越了主子的性子,乱传了旨意。”
那逸风在皇宫中这么久了,自然是个懂得见风使舵的人,他沉沉地笑着说:“要不怎么说皇上您日理万机呢?难不成是贵人多忘事吗?这个规矩原本就是从太上皇那里传下来的,为的就是要看一看双方的人品与德行,刚才臣看到皇上您一时兴起,也没有提醒,倒是让宋小姐受了委屈了。”
段墨舒微微地颔首,这些年来,终究是与逸风开始了一唱一和的君臣社交了,虽然现在的他多少要受到自己身份的限制,与逸风做不出什么吟诗作对的风雅事情来,但是这偌大的皇宫中,终究还是有一个贴心人,这么想着,他就微微地颔首,跟还跪在下面的******说道:“你快起来吧,是朕误会你了。”
语气中明显是已经带着温和与赞赏的意思了。
******这才慢慢地站起身来,眼神中似是保留了淡淡的柔情在里面一般,她沉沉地说道:“若是皇上这里没有什么异议的话,臣女是不是可以回去与父亲复命了。”
最让人觉得讨厌的一件还是来了,段墨舒的眼神中慢慢地承载了难以言表的沉闷来,他稍微地沉思了片刻,才说道:“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朕不愿意娶你,才要这么上杆子地来?”
逸风且看着段墨舒这个样子,知道他的心里头定是十分苦闷的一时半会儿地也不敢在这个地方逗留太久,就淡淡地说道:“若是皇上与宋小姐还有事情要谈,那臣就先退下了。”
段墨舒微微地颔首,然后说道:“去吧。”
整个空间中慢慢地生发出了意味深长的沉默来,段墨舒且摩挲着手里头的冰球,这冰球是他当初击败了段墨渊之后,到宫里头进到的,想着这两个冰球多少是对自己的身体有帮助的,他就稍微地放在自己的手里头把玩一二了,也就是很偶尔的时候,段墨舒心里头会想念起他的这个弟弟来,只不过时间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段墨渊的阴魂也该是要散去了吧。
这么想着,段墨舒也知道自己的思绪飘飞得太远了一些,他稍微地沉思了片卡,才说道:“朕知道你是个痴情的人,只是很多时候我们总是有许多言不由衷的苦涩,你还明白?”
******怎么会不明白段墨舒这话语里的意思呢,她微微地颔首,说道:“皇上这话说的自然是不错的,臣女也知道皇上的心里头一直挂念着一个未归的女子,只是皇上是一国之君,终究是有自己不得已的地方。”
这么说着,眼神中便是慢慢地掩去了她的愁思,只表现出了淡然的镇定来。
“朕就说你一定是个识大体的女子,对什么事情都看得很透彻,如今朕也有点自己的小心思,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成全。”
段墨舒的眼神中慢慢地渗透了清冷的光来,在阴影的笼罩下,他的身形不过是表现出了十分消瘦的样子来,******的心里头狠狠地一沉,心里头慢慢地涌现出了不好的预感来,虽然这是她第一次与皇上接触,但是不得不说,女孩子的心性总是敏锐到可以去把控住任何一个她在意的男子的心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