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墨舒的声音在整个空间中沉沉地响起,就好像是一个惊雷,在洛盼桃的心里头狠狠地炸开了,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一眼段墨舒,然后说道:“我想不到你竟然调查我?”
段墨舒的手指头慢慢地摩挲过椅子,整个空间中散发出了让人压抑的氛围来,段墨舒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一点你就是的完全地误会朕了,朕根本就不需要调查你,且从你身上都能看出些蛛丝马迹来。”
说着,他慢慢地转过身来,一双动人心魄的眼眸里,好像是有光芒在慢慢地闪烁开来。
洛盼桃突然想到,她因为自己的执念,在小糯米团子的衣服里缝了茱萸,为的就是纪念自己醒过来的时候,手里握着的那一串茱萸,段墨舒从来都是个观察力敏锐的人,难道说,指的就是这一点吗?
这么想着,她的眼神中慢慢地生发出了戏谑的样子来,说道:“皇上难道说只会从小孩子的身上下功夫吗?这也算是胜之不武。”
段墨舒慢慢地闭上了眼睛,他好希望自己在这一刻不是这么理智的人,这样子他就可以将自己所有知道的,关于洛盼桃的前世今生和盘托出,可是很可惜的是,他并不能,而最糟糕的事情是,如今看到的洛盼桃这样神态凝重的样子,他差一点就要相信,洛盼桃是失落的了。
“皇上没来由地与我说了这么多,可不是为了说明,因为我记忆里头的断层,所以你可以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倒是没有等到段墨舒主动先说什么,洛盼桃也就慢慢地抬起头来了,这些年来,时光在她的脸庞上并没有留下什么苍老的痕迹,反而是让洛盼桃更加地稳重了。
段墨舒稍微摩挲了自己手指上的扳指,他淡淡地说道:“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说,朕在你的心中就是这样的一个地位么?”
这么说着,已经是款款地走到了窗前,他还记得在前世中,洛盼桃总是喜欢在这个地方站着,不知道是在等着什么,那个时候的他们,关系是时好时坏的时候,可是就算是两人之间的关系再怎么恶劣,也断然不会像现在这样陌生与冰冷。
“皇上从一开始要抓我的时候,已经注定了您在我心里头的形象了,我觉得这一点至少是毋庸置疑的吧。”洛盼桃沉沉地说道。
看来老天爷这辈子是注定让自己得不到洛盼桃了,从前他还以为,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可是到了今天才发现,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罢了。
“朕知道你现在定是不愿意见我了,可不可以让朕派了人送你去?以后朕会定期周全你们家里头的事情,当然了,朕也保证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
洛盼桃听了这话,心里头没来由地泛起了一些的孤独来,一个皇上若是已经委曲求全到了这个份上,自己怎么可能再生出什么事端来呢?
这么想着,就默默地点头,说道:“如此一来,就太谢谢皇上了。”
而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沈天邑正抱着小糯米团子在玩儿,虽然他看起来表情很是平和,可是心里头的紧张和顾虑却是从来都没有停止过的。
逸风一直都不愿意走,他知道段墨舒找洛盼桃谈话的结局了,必定是要放开她。
只是这个小糯米团子也着实是可爱,就算是与她在同一个空间中多停留片刻,也觉得是一种享受。
这么想着,就慢慢地走到了沈天邑的身前,问道:“这个小孩儿叫什么名字?”
沈天邑的心里头虽然是存了戒备,但是他少不得要按照规矩来,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我们还没有给她想好名字,现在大家都叫她小糯米团子。”
小糯米团子?
这个名字听起来倒是很有意思,也很符合这个小不点古灵精怪的样子,逸风微微地笑道,语气里带着深深浅浅的试探:“怎么,难道说还没有想好这个小孩子跟谁姓吗?”
这句话就好像是一记惊雷,在沈天邑的心里头狠狠地砸下了,实则也是因为这一点的原因,他始终没有提了要求来。
孩子的亲生爸爸究竟是谁?
洛盼桃从来是缄口不言的,她对于那一段的过去似乎是有天生的防御机制一般,根本就没有办法想起来,而自己和洛盼桃成亲的这些年来,从来都是相敬如宾,对洛盼桃并没有任何僭越的举动,所以如今逸风这么一针见血地说到了这个问题,怎么会让沈天邑不觉得恐慌呢?
“什么叫做不知道和谁姓,小糯米团子是我和洛盼桃的掌上明珠,我又她的爸爸,她自然是要和我姓的,这位侍卫说的这话好有意思,我竟然是听不懂了。”
这么说着,眼神中就慢慢地存了纠缠的意思在里面了,逸风原只道是自己不应该在这样的事情上再多生事端的,但是小糯米团子的眉眼之间看起来实在是与段墨舒太过于相似了,若是不考虑到孩子的问题,段墨舒大概还可以勉强接受让洛盼桃流落在外,左不过就是自己多一点周全恩罢了,可是如果小糯米团子是段墨舒的骨肉呢,皇室家族怎么可能容许一个尊贵的公主流落在外呢?
这么想着,逸风就忍不住要报一下小糯米团子,结果却是被沈天邑十分有礼貌地阻止了。
“小糯米团子不过是一个什么都不懂事的小孩,也不应该脏了侍卫您的衣服。”
说着,他的眼神中慢慢地焕发出了浅蓝色的光亮来,这大概就是一个最底层人民的某种挣扎吧,不断地抗拒着他人的入侵,虽然知道这种方法是起不到任何作用的,却还是会拼尽全力地去做。
“没有关系,这个小孩儿我喜欢得很,若是你不愿意让我亲近她,那就另当别论。”
说着,逸风已经是将自己腰间的佩剑摆弄得叮当作响了。
沈天邑知道在皇宫中与这些人死磕,真是一件十分愚蠢的事情,他稍微地思索了片刻,才说道:“好吧。”
小糯米团子倒是很乖巧地让逸风抱着,逸风在抱起小糯米团子的那一瞬间,突然闻到了一股十分熟悉的香味,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一股的香味从前在洛盼桃的身上也是闻到过的。
有些许的烦愁在逸风的心里头慢慢地飘飞开来了,为什么在小孩儿的衣服里也能问道一些茱萸的味道来,难道说,是因为洛盼桃对前世还存了一些印象?
他想到这里,已经收敛起了自己震撼的样子,沉沉地说道:“当初你将洛盼桃救起来的时候,她的手里头是不是握住了茱萸的。”
沈天邑微微地颔了颔首,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知道了茱萸对于洛盼桃而言的重要性,从而才想到了要将茱萸缝在小糯米团子的衣衫里头的想法来。
这么想着,就问道:“这有什么不对么?”
“没有什么不对,只是你有没有想到过,也许这茱萸里头有可能隐含了洛盼桃的身世?”
有淡淡的愁思在缓缓地划了过去,沈天邑最怕的就是有人要提洛盼桃的过去,如果可以让他进行选择的话,好希望时间就停留在之前,洛盼桃仍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
这么想着,洛盼桃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笃定:“为什么一定要关注洛盼桃的身世?若是现在的生活可以让她过得开心一点,何必说破?”
这么说着,眼神中就慢慢地存了愤恨来。
小糯米团子大概是看出沈天邑的心里头不是很开心,她小心翼翼地说道:“爸爸,有话好好说,您不要生气。”
沈天邑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说道:“别担心。”
逸风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耳边已经传来了洛盼桃那温和的声音了;“小糯米团子,你乖不乖呀。”
逸风转过身来,看到洛盼桃步履轻盈地走过来,她的眼神中好像是浸润了光彩一般,眼眸子里头透露出了熠熠生辉的光亮来。
小糯米团子听到了是妈妈的声音,心里头可开心了,就笑嘻嘻地笑着说:“我可乖了,一点都没有给大人添麻烦。”
洛盼桃听了这话才笑意盈盈地说道:“这样就好,走吧,我们也要回去了。”
说着,洛盼桃的眼神中慢慢地存了警惕,她从逸风的手里头接过了小糯米团子来,说都:“有劳侍卫您费心了。”
然后就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沈天邑一下,沈天邑心领神会地站起来,说道:“我们走吧。回家了。”
逸风微微地闭上了双眼,这一声回家吗,里头蕴含了多少的温馨和喜悦。
可是对于洛盼桃来说,这样子的舍弃是不是莫非也算得上是一种成全?
这么想着,他慢慢地踱步进了段墨舒的宫殿,偌大的宫殿中,总是不缺乏金碧辉煌的华丽,但是这空落落的一个空间中,没有自己的知心人,也是一种难言的寂寥。
“皇上,他们走了。”逸风沉沉地说道。
段墨舒这才慢慢地转过身来,说道:“嗯,好,他们走了就好,以后的事情还需要你在打点一二了。”
逸风还记得当初守护洛盼桃的尸体的时候,段墨舒是如何地茶饭不思,如今他眼睁睁地看着洛盼桃走了,却是这么地淡定自若,心里头难免要觉得奇怪,他稍微思索了片刻,才小心谨慎地说道:“皇上,您已经是想好了么?您是不是真的要放小主人走了?”
这个与自己想好不想好有什么关系么?
左不过就是在不断地成全洛盼桃去找寻自己的自由罢了,段墨舒玩弄起了自己手指上的扳指来,他淡淡地说道:“怎么,如今连你都要来这里教训我吗?”
逸风知道段墨舒定是心情不好了,他连忙跪拜下去,说道:“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段墨舒稍微地将自己的目光投注到了远处的院落中,那里不断蓬勃长出的树木中,总有着某种颓败的气息,这是不是一种预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