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处烛火而已。”说话之间,那逸风已经轻轻地从空气中捻了一小滴的露水,朝着窗台边上的烛火就要打过去,可是他的话音还未落下,便眼见着一条银丝儿一般的东西将自己手中飞出去的露珠儿给弹开,而另一边,又有一根银丝儿一样的东西飞到了灯芯上,便是一瞬间,那烛火果真暗了下来。
“承让了。”段墨舒笑着说道,逸风一时之间只觉得自愧不如,可逸风终究是不是耍赖的人,便是抱拳说道:“不是承让,我用了七成的功力的。”
“七成的功力就是实打实的承让了。”段墨舒的脸上浮现了苍白,逸风看着他却好像是画中人一样,只是浅浅地说道:“可是殿下只用了两成。”
段墨舒笑而不语,只是捻了衣服上的小球,说道:“能知道对方用了几成的功力,也不算太差。”唇齿之间已是透露了一些的狡黠。
逸风一时之间觉得有些惭愧,可他终究是个愿赌服输的人,便只是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殿下既有这么好的本事,为什么今天进入紫竹林的时候,不愿意救我们小主人一把。”逸风的声音里带着某种诘问的态度,段墨舒蹙眉沉思,想着原来是在这里等着自己呢。
“我什么时候入过紫竹林中。”段墨舒的声音低沉,有着不容置疑的态度。
“有人看到殿下进入了紫竹林,我们小主人也是进去了的,又为何只小主人一人负伤出来,可不是与殿下有脱不开的干系吗?”说话之间,逸风便是慢慢地走到了窗旁,细细地打量着那一小段被段墨舒折断的烛芯,果然是十分细微的功夫啊。
“我都说过了我没有去过紫竹林。”段墨舒否认了,一来是不愿意失了信用,二来也想探一探底,从来就听说以逸风为首的四个人都是十分厉害的,却是不知道他们真正的本事是在哪里的。
“殿下怎么也能毫无承担呢,在我看来,殿下您可是将来的国君啊,竟然连这样的事情都不愿承认,将来可还要怎么服众呢?”说着便是浅浅地笑了一下,只用一双厚实的手掌盖在桌子上,另一边却用眼睛仔细地打量着段墨舒。
“我服众不服众的,可还轮不到你来管我吧。”段墨舒说着便是轻轻地坐了起来,又说道:“当然我敬重你救了我,这个恩情我是一定会报的,只是现在我羽翼未丰,不能给你们许下什么承诺,若是将来我真的能够当上一国之君了,定也是要好好谢你们的,只是,如今这件事情是我的私事,想来我也不需要和你汇报吧。”说着便是拿起了手边的一柄扇子,慢悠悠地摇了起来。
“你愿意如何,都与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做什么伤害小主人的事情,她原本就是最命苦的,如今好歹能在这个清静之地觅得一些的欢愉,若是殿下还在妄想从她的身上获取什么,我定是第一个不依的,我一个人打不过你,可我的背后还有其他的兄弟。”逸风横眉冷对地说着。
“洛盼桃?我为什么要伤害她,我这辈子是一定会将她奉为至宝来爱的,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段墨舒虽然话语中仍是不卑不亢,可是终究还是要赞叹一下逸风他们的忠心耿耿,这年头,朝堂之上尚且混乱,更何况是在民间呢?可是还不是有这么多的忠义之士为了自己的梦想不断地前仆后继吗?便是这样,也是实在让人觉得的。
“有殿下这句话,那我就放心了。”逸风说着想到了什么,又浅浅地一笑,“只是我们家小主人最是古灵精怪的,若不是从她那里得了一些蛛丝马迹,我这么愚钝的人又怎么会知道殿下入了紫竹林的道理呢?若是殿下真的与我们家小主人有什么误会,还请一定要当面说出来,否则憋在心里头,对你们两个人都是不好的吧。”说着便一阵风似的闪到了门旁。
“逸风侠士还说自己愚钝,现在便是在帮忙了。”段墨舒说着便是浅浅地一笑,那逸风只是稍微地做了一下的停顿,便又出门去了。
“大哥,你怎么与他这么客气,都没有与他打起来吗?”在东厢房前头的一处凉亭中,逸云看到逸风慢慢地走了过来,问道。
“不用打了,纵然是现在的段墨舒,要与我对抗,我都未必有十足的本事可以赢他。”逸风看着前方,冷冷地说道。
“怎么,大哥这么自傲的一个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任凭是谁,我们都可以会一会,更不用说一个在病中的人了。”逸云十分不服气地说道。
“好了,这样的事情你在我的面前说一说也就算完了,也不要再让别人听到了,段墨舒想必真的是在想着小主人的,要不然,他刚才完全可以用武力与我说话。”逸风说着便是转了身子,看了一眼在池中含苞待放的荷花们,心中有些隐隐的想法。
“大哥,我知道了,只是如此一来,我们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呢?”逸云手中仍是拿着酒壶子,可是眼睛分明已经飘到了段墨舒住着的厢房之中了。
逸云不是个有野心的人,但是绝对是一个懂得怎么周全所有人又不委屈自己的人,刚才逸风的眼神中分明已经说明了对段墨舒的态度,这会子只要顺着逸风的意思往下说就好了,这个大哥啊,什么事情都比别人想得周全,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不愿意圆滑处世,那么圆滑处世的这个任务就让他这个做小弟的来完成吧。
“我觉得小主人与段墨舒应该是有些误会了,不如就让小主人与段墨舒之间产生一些联系,这样一来,我们也可以更好地分清楚段墨舒是敌是友,二来,也算是让小主人放宽了心。”逸风若有所思地说道。
“大哥还当真是个思虑周全的啊,其实小主人和这个叫段墨舒的有什么关系,我们都不用太担心,总的说,段墨舒的性命如今还是在我们的手中的,如果发现了有什么不妥,我们再想办法除之,至于之前的事情,就任由其自然发展便很好了,是吗?”逸云说着又举起了那酒壶子,往自己的嘴巴中送了一些酒去。
“你这个人,分明是自己想出来到了方法了,刚才还在跟我卖乖,你呀,就是什么事情都在想着周全别人,也不怕委屈了自己吗?”逸风的声音里带着一些的心疼,自己的这三个弟弟,就数逸云最是聪明,却又是一副大智若愚的样子,另外的那两个小的就更加地不用说了,都是些还没有收好玩性的,这会子又不知道去了哪里了。
“对了,老三和老四去了哪里,你可知道?”逸风发现老三和老四似乎从吃了晚饭之后就没有再出现了,不免觉得有些奇怪。
“我不知道,一吃完饭就与大哥来这里了,他们两个人怎么样的我还真是没有功夫管,左不过就是又去和那个小孩子逗乐了吧。”逸云无所谓地说道。
“这两个人,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这样小孩子的心性,若是若干我再看到了他们做什么恶作剧的事情,肯定是不能饶了他们的。”说着便往回走,却看到空中飞过了一抹的雪白色影子。
“看来今天晚上段墨舒要好好筹划筹划了。”逸风笑着说。
逸云看了一天天空,说道:“这鸽子是段墨舒几天前放出去的,如今也有了三四天了,按照这个脚程,应该是去京城里头的吧,看来京城里头的事情当真是不太平了呢。”逸云的声音中沉闷得让人听不出任何的感情,那逸风却只是淡淡地笑了一下,说道:“看来,有人比我们还着急着要研究药林谷中的剑阵呢。”说着便是拂袖离去,那逸云便是紧紧地跟在后面,最后返身看了一眼厢房中的段墨舒,脸上浮出了一丝的微笑。
“咕咕咕咕。”门口有信鸽的声音,段墨舒立刻开了窗子,便有一只雪白色的鸽子款款地飞了进来,段墨舒麻利地从鸽子的腿脚上摘下来那一张好不容易得来的信报,又小心地抚慰了信鸽,这才打开了信件。
“替代者以假乱真,风声鹤唳,若已将养好了,请速回。”许佩凌传来的信报里头都是言简意赅地说明了此中的情况,却一个关键字眼都不点破,为的就是防止这信鸽被其它人截获了,能不被猜出大概,段墨舒眉头紧锁,想到了京中的凌贵妃,又是心如刀绞。
段墨渊与自己原本就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却被活生生地留在了生母的身边,颠沛流离,自己却是仰仗着凌贵妃在父皇的恩宠,在宫中平步青云,如今段墨渊以假乱真,且不说对别人会是什么样子的,就是对凌贵妃,也断然是好不起来的,逸风从来都是个敬重母亲的,如今细细想去母亲在宫中的处境,难免觉得心急如焚。
段墨舒总觉得这不应该是他许佩凌想要说出的所有的话,便是又细细地打量起了纸张,手指触碰到信纸的时候竟然觉得有一些不对的地方,段墨舒连忙下了床,拿了桌子上的水壶,轻轻地将纸沾湿了,果然,不一会儿,那纸上原来有的字迹慢慢地消失,留下来的却是背后的一行字,“凌贵妃被软囚禁,段墨渊左右逢源,意在铲除异己,此时可稍安勿躁,待其稍将政敌的势力削弱之后,再行回京。”
段墨舒的心头一惊,一是感叹原来祸福相依,二又在担心母亲的安危,可是如今看去,许佩凌既然能让自己不用回京,就说明他是有十足的把握可以保护好母亲的,因而心中也有了些许安慰,便是小心地将纸条焚净了,背手而立,看着窗外的冷月,一时之间深思倦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