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墨舒的声音中总是有种让人不喜欢的轻薄语气,神音娘子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她的手在慢慢地摩挲着椅子上镶嵌着的哪一颗宝珠,眉眼之间慢慢地生发出了暧昧不明的样子来。
“我且问你,你到底是来救人的,还是来这里与我生事端的?”
神音娘子似乎是不喜欢段墨舒这样自以为是的样子,便是将那唇齿之间的淡薄给微微地收敛了,只露出了一双凌厉到了极点的眼睛来。
段墨舒也不觉得烦躁,不过是慢慢地整理了心绪,才说道:“我若是不直截了当地解决了你心里头的疑惑与痛苦,怎么可能让你心甘情愿地为我让路呢?”
到了这个份上,段墨舒更明白了自己有十足的把握可以让神音娘子回心转意了,所为的不是其他,而是要让洛盼桃在被解救出来的时候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也许还有一个人,可以与她曾经在一处的屋檐下呆过。
这么想着,便是从唇齿之间慢慢地绽放出了笃定来。
“我奉劝你还是不要自作聪明,我这个人最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我现在答应让你进来,并不代表我之后就会对你客气。”
这么说着,神音娘子便是慢慢地将真气聚拢在了手中,至少在这个时候,神音娘子的身子还算是相对舒服的,只要她没有动了同情隐逸阁的心思,就可以完全保证腾蛇不会因为她的背叛而慢慢地钻入了她的身体内。
这么想着,便是慢慢地流露出了狠绝的眼神来。
她是想要放走段墨舒的,但是前提是一定要明白了段墨舒手里头攥着的这一块玉佩到底是不是洛盼桃的信物,她记得阁主曾经与她说过,小主人的脖子上挂着的这个东西,是由奇特的材质做成的,在没有任何光亮的情况下,还能迸射出奇异的光亮来。
如果想要在神秘人回来之前将他放走的话,现在的这个时候,应该进行试探了。
这么想着,就慢慢地站起身来,踱步来到了段墨舒的面前,她那苍老的容颜上慢慢地焕发出了柔和的光来,其实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冒着生命危险来做一件功败垂成的事情,到底有没有用。
其实她更加不清楚的是,这一件用腾蛇制成的衣服,什么时候会完全地穿透了她的皮肤,让她瞬间碎尸万段,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这么想着,便是缓缓地摩挲着身上的衣服,轻轻地说道:“这块玉佩,你是从哪来的?”
神音娘子努力地让自己的眼神中表现出了贪婪的样子来,腾蛇是一种最通灵性的蛇,也就是说,只要自己的体内散发出了与恶有关的心思来,就会慢慢地麻痹了腾蛇的感官,让它们不至于这么快地侵入自己的身体,可是相反的事情是,如果从神音娘子的身体内迸发出了一些与爱有关的气息,腾蛇就会迅速地吸收了她体内所有的真气,最终完全地占据了本体。
所以若是能让腾蛇感受到自己其实是对某个物件表现出了贪婪的样子来的,可以稍微拖延自己死期的到来。
虽然是这么想着,但是神音娘子的额头上分明是已经渗出了细碎的汗珠来了。
段墨舒的心里却是存了别的计较的,他一直对自己所谓的救赎很感兴趣,他始终觉得,要让一个人快活地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光是生存本身是没有任何的用处的,他要让黄彩叠完全脱离了这样的一个地方,且若不是因为有了盼桃的事情,他愿意用自己充裕的时间来感化面前的这个人。
当他听到了神音娘子的语气中涉及到了自己手里头的玉佩的时候,自然是觉得欣慰的,他且缓缓地说道:“怎么,你想要看一看吗,这是你故人传给她女儿的东西。”
有一种感情在神音娘子的心里头狠狠地沉淀了下去,但是她马上遏制住了这个感情的蔓延,她稍微地镇定了自己的心绪之后,才缓缓地说道:“其实你若是想要直接从这个地方离开也可以,但是你必须将这枚玉佩留下。”
段墨舒的眼神中散发出来的疑惑的光来,这与他之前所设想的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没理由啊,难道说神音是想要在跟谁传递什么信息么?
这么想着,段墨舒便是稍微地收敛了神色,而后淡淡地说道:“怎么,你对这枚玉佩感兴趣,是不是因为觉得熟悉?”
神音忍不住要将自己手里头的真气迅速地推送了一些到段墨舒的身上,表现出了警告的意思来,她狠狠地说道:“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在这里与我装聋作哑,我让你给我你就给我,否则我要让你碎尸万段。”
这么说着,眼神中已经慢慢地绽放出了狠绝的光来,可是身体却在慢慢地调试着与此相关的情绪。
只因为她不能够露出一点的破绽让腾蛇发现,否则按照腾蛇的性格,定是会攀附着她的身体,顷刻间要让她灰飞烟灭的,这还不算是神音心里头最害怕的结果,真正让她不安的,是对于小主人安危的迫切。
段墨舒是个何其乖觉的人,从一进门开始,神音情绪变化就好像是天翻地覆了一般,她的眉眼之间慢慢地凝聚起来的谨慎和小心,被迅速地捕捉到了。
段墨舒仔细想了一下,梁柯宁这个人原本就最是谨慎了,如今又要将一个与隐逸阁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人放在这里阻绝自己,难道她能掉以轻心么?
在这个地方,肯定有什么东西,是让神音害怕的。
这么想着,段墨舒就稍微地平复了自己的心绪,他缓缓地将自己的手伸出来,摊在了神音的面前,淡然地说道:“既然你要,那我就给你,只有一点,这一块玉佩是它的主人从小带到大的,其中隐匿了许多不透明的能量,若是你真的想要驾驭它,就是一定要三思而行的。”
这么说着,眼神中便是慢慢地存了不舍,才将它放在了神音的手中。
在捧起玉佩的那一刻,神音的心里头好像是被什么狠狠地拨动了一下,她稍微地止住了自己眼神中的泪水,慢慢地感受着从玉佩中绽放出来的能量。
没有错,这个人一定就是小主人了。
否则,刚才就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让守护在门外的飞禽走兽消失不见,自然,也不能让此刻神音自己的内心好像是被什么充盈起来一般。
时光在慢慢地流转开来,过了片刻,她才稍微地稳定了思绪,说道:“把玉佩留下,你走。”
段墨舒的心里狠狠地一沉,他的眼神中似乎是绽放出了不可思议的光来,他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这玉佩是我的信物,没有人可以从我的手里夺走它,你也不行。”
这么想着,段墨舒便是仔细地观察了一番神音脸上的表情,他总觉得,神音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在里面的,只是神音不苟言笑的样子,多少让他的心里头带着惊惧的。
难道说,之前自己和逸云之间的判断都是错的?
难道说,神音如今已经完全不会顾念他当初在隐逸阁中的旧情了?
这么想着,眼神中已经慢慢地流露出了犀利的眼神来了,他慢慢地站起来,与刚才温柔的样子不同,他且伸出了一只手,笃定地说道:“你把玉佩还给我。”
神音娘子却是慢慢地往后退去,她在不断地调动着自己体内的真气,她纵然是要防着腾蛇的,但是这么多年来的经验也已经告诉了她一个道理。
这些被人们制来辖治别人的毒物,本身的判断力怎么可能与人体本身的灵性相比拟呢?
她慢慢地气沉丹田,体内的真气在慢慢地流向了另外的一个地方,在那个地方,神音所有要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都不会被腾蛇所感知的。
这么想着,神音已经慢慢地闭上了眼睛,周遭所有的事物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段墨舒沉沉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人,一直到了现在,他才可以确定,原来她是个心思深沉到了这样地步的人,他打心眼里愿意相信这样的人的,所以这个时候,他所能做的就是静静地等待。
时间在慢慢地过去了,突然,段墨舒的耳边突然就闯进了一个更加尖利的声音来,:“我的身子完全被腾蛇所包围了,你若是想要成功出了这个圈套,且将玉佩放在我这里,我让你走,最后,我自然会让玉佩物归原主的。”
段墨舒的瞳孔突然之间就放大来了,他细细地出揣测出了神音这字里行间的意思,也就是说,她现在先要用这一枚玉佩来镇住腾蛇的攻击,等到段墨舒能够成功逃脱之后,再将玉佩物归原主?
那么之后呢?
之后要死去的人不就是神音了吗?
这么想着,段墨舒的脑海中慢慢地生出了许多的否定来,他微微地是思索了片刻,而后说道:“不行,对于盼桃来说,你是个这么重要的人,我怎么能允许自己丢下你?”
这么说着,段墨舒分明觉得自己的眼眶慢慢地湿润了,他心里不能说是不感动的,毕竟这世界上,终究是有一群人在默默无闻地为盼桃付出的。
盼桃?
这就是个阁主为小主人所起的名字吗?
可是在神音有限的记忆中,似乎不是这个名字。
有一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慢慢地侵袭入了她的脑海,很快地,她意识到了自己是能够沉溺在这样的回忆中的,她且冷冷的说道:“你听我说,如今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不可能再与你多费口舌,神秘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来了。”
段墨舒的心里慢慢地被绝望覆盖上来了,也许神音说的是对的,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梁柯宁的身影就会翩跹而至,之前所做的种种不过是缓兵之计,等到她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的时候,很可能就是自己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