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着,便是将所有的神色都隐没在了那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眸中,段墨舒且慢慢地踱步来到了一旁的桌子上,手直接触碰到的茶盏,慢慢地向段墨舒传递着冰凉,他看着逸风在慢慢地往回走,这一次,他是心甘情愿自己回来的。
“什么意思,你刚才说的苦心,是什么意思?”
段墨舒的眼神中慢慢地盛满了笑意,他且将原来给逸风倒的茶水给泼了,然后重新在小火炉上放上了烧水的水壶,绅士一般地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来。
逸风知道,到现在为止,段墨舒是真的有心思要和他聊天了,索性就慢慢地坐下来,桌子上的佩剑马上就发出了叮叮当当的声响来,十分地动听。
配合着这茶水的响声,可就是另外的景致了。
“我们不能太早告诉你,因为我和逸云都不确定,在你知道了真相之后,会不会折返回去,找梁柯宁算账。”
段墨舒井井有条地分析着,手上的工作却完全没有停止,他先将那滚烫的水迅速地冲到了茶壶里头,整个空气中迅速地弥漫开来了香甜浓郁的味道来,而后,便是稍微地盖上了茶盖子,让茶叶与水之间的香味迅速地融合在一起,一双眼睛已经似笑非笑地流露出了笑意来,这样舒服的时候,若是有小主人在,那该是多好的场景啊。
这么想着,逸风也知道自己多少有一些出神了,索性就稍微地坐直了身体,表示自己是在很认真地听着段墨舒说话的。
“但是如果我们真的等到了让你与梁柯宁正面相对的那一刻才知道一切的话,你的冲动又会迅速地盖过了你原来应该展示出来的实力,从而成为我们整个团队的硬伤,我说的这个,你同意吗?”
段墨舒笃定的眼神中好像是含着某种让人难以抗拒的意味一般,逸风且听着,嘴角慢慢地弥漫起了赞同的意思来,他稍微地用自己的指甲撞击着桌面,而后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是个多么了不起的人,如此看来,你不过是将所有应该用在正途上的事情都转嫁到了对我的分析上,那好吧,到目前为止,我不觉得你说的话里面有任何的错处,我这样回答你满意么?”
逸风终究还是发挥了他那不认输的样子来,段墨舒稍微地蹙眉,其实呢,这些年来,好歹也对逸风这个人的性格有了一定的认识,也明白他的心里头最关心的人终究是谁。
若不是看在他对洛盼桃始终是忠心耿耿的面子上,段墨舒肯定是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直肠子的。
他且慢慢地将面前的茶盖子给打开,在空间中迅速弥漫起了动人的芬芳来,段墨舒眼疾手快地将这茶壶中的茶水倒入了两人的茶杯中,整个过程都是十分迅速麻利的。
逸风看着,眼神中慢慢地散发出了暧昧不明的光亮来。
有时间在两人之间慢慢地流转开来,有那么一瞬间,段墨舒突然想要让时间好好地停住脚步,毕竟对于他来说,这样整天要揣测别人的日子真的是太累了。
他稍微地将茶杯放到了自己的鼻子下轻轻地嗅了一下,而后说道:“这是一杯好茶,你要趁着还有热气的时候喝下去,不要像刚刚才那样,又给浪费了。”
逸风却是无动于衷的,他的眼神中慢慢地落入了暗沉来,他且淡淡地说道:“你还没有回答刚才我对你的质疑呢,为什么你就能什么事情都不管的,将所有的注意力都倾注在了我的身上,这难道不是和你所谓的家国大事十分地不相符合么?”
听到了逸风说出这样的话来,段墨舒总算还是猜测到了,在他的心里头最憎恨的究竟是什么了。
大概就是在最开始的时候,他竟然放弃了对洛盼桃最有利的营救,而转向了用最迂回的方式去救助的这件事情吧。
逸风若是总是这个样子,未必会对盼桃产生什么大的影响,段墨舒有些厌烦地看着逸风,终究是心胸还不够宽广,所以会在很多事情上产生计较。
这么想着,段墨舒便是慢慢地放下了手中的杯盏,沉沉地说道:“怎么,过了这么久,我也从来没有看到你长什么记性,接下来,我要跟你说的话,请你一定要记住了,因为我们马上就要去面对一个新的环境与氛围了,若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没有完全转变了你的心性,那么灾难离你和洛盼桃都不远了,你明白么?”
段墨舒的声音中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逸风大概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严肃的样子,一时之间也有些愣住了,寻思了片刻之后,他才说道:“你说吧,但是如果我听了之后,发现你的理由实在是牵强附会,我是有理由不听的。”
这么说着,逸风便是稍微地掩盖了他眼神中慢慢透露出来的低落。
其实从一开始,就已经决定了他和段墨舒之间的对立,他是一定要输了,只不过是心里头终究还是有些不服气的,所以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与他作对。
只是如今听段墨舒的说法,肯定是一件非同寻常的大事,少不得是要在心里多放了一些的谨慎的。
“你最大的缺点,就是你的性格既极度自卑又在我的面前表现出极度的自信来,你是你那三个兄弟的领军人物是没有错,所以逸云有了什么事情,他首先想到的人未必是你,因为要考虑到你的情感变化会对这个团队带来什么样的影响,我这样说,你同意么?”
段墨舒说着,稍微慢慢地停了下来,眼角的余光扫落到了逸风的身上,是他的了然。
逸风少不得要在自己的心里头狠狠地叹了一口气,想不到,到了目前为止,最了解自己的人,还是段墨舒。
当然,还有逸云,谁知道他在这段时间是如何纠结不安的,心里头想的,大概是要怎么样才能让自己完全心信服他吧。
便是这么想着,逸风的眉头慢慢地舒展开来了,他慢慢地端起了茶盏,果然就是段墨舒所说的那样,一旦没有趁着一定的热度将这茶水给喝下去,就会失去了它原本的味道来。
便是这么想着,眼角中已经慢慢地存了一丝的深沉,他微微地颔首,而后说道:“请你继续说吧。”
听到了逸风这么说了之后,段墨舒才慢慢地说道:“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是,我们既然分明知道你会这么做,却要纠结于你口中所谓的忠诚于坦白,若是因为这两点可笑的道德标准而让我们都失去了自己的判断,那岂不是一件更滑稽的事情,到时候若是耽误了对盼桃的营救,请问谁可以真正地担当起这样的罪责来?”
段墨舒的声音在振聋发聩,其实从某种程度上说来,逸风是很敬重他对事情的判断的,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他甚至于更相信段墨舒是比自己有能力完成事情。
有淡淡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滑落过去,段墨舒这才稍微地露出了笑意来,且问道:“这就是你一直要为给你的解释,对于我这样子的解释,你还满意吗?”
有沉默在慢慢地弥漫开来,逸风稍微地寻思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地说道:“你的建议我完全接受,只是接下来我该怎么办?”
果然,逸风的好处又一次突显出来了,只要是他认准的道理,不管是在多么尴尬的方式下承认的,他都会十分虚心地接受,段墨舒的眼神中慢慢地被柔和占据了,他只淡淡地说道:“我们且按兵不动。”
逸风有些奇怪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的行为也算是足够古怪了,原本是这么有条不紊地与自己分析利弊的,而后又是一副重重拿起轻轻放下的姿态来。
他稍微地沉思了片刻,而后说道:“好了,你若是还要在我的面前卖关子,我也不需要奉陪了吧。”
段墨舒的眼神里装满了笃定,他稍微地细想了片刻,然后才说道:“也并非是这个道理,只不过是因为我已经摸透了这个人的把戏,所以我觉得在这个阶段,除了按兵不动,也就没有什么其它更好的方法了。”
有沉默在慢慢地汹涌开来,逸风稍微地回味了片刻段墨舒这句话里头的意思,而后才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个人与我们中间的某一个人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段墨舒慢慢地看了一眼远方,在他对未来事物的认知中,没有一件事情是比现在这一次的事情更加紧要的,他必须保证这件事上每一个部分的零件都要完好无缺地相互衔接起来。
所以他更加笃定的是,这个神音娘子,未必是会真正地站在梁柯宁一边的,只因为,隐逸阁中的每一个人,都应该有铮铮铁骨,而不是甘愿做行尸走肉的奴性。
这么想着,眼神中已经慢慢地有了自己的判断,他沉沉地说道:“这个人与隐逸阁有一段的交情,你说不定还见过他呢。”
听了段墨舒说出这样的话来,逸风少不得要多思考片刻,他微微地将手指叫在了一起,越是在这个时候,逸风的心里头越是会散发出澎湃的味道来,他稍微想了一下,说道:“等等。”
段墨舒慢慢地偏转过头来,分明是感受到了逸风眼神中慢慢地闪现出来的不对的表情,他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逸风突然想到,这人既然是被叫做神音娘子,那就说明,她至少是一个懂得乐器的女子,而在当年的隐逸阁中,真正懂得乐器的不就是黄彩叠吗。
这个女子当初是随着自己的父亲逃亡到隐逸阁中的,主要还是因为知道了皇宫中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被一路追杀到了这里的,若是真的要计较起来,当初的她不过是十几岁的光景,如今再算起来的话,要应该是三十岁出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