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看今天段墨舒是怎么火急火燎地往这个地方赶的,就可以知道,今天发生在洛盼桃身上的事情必定是非同小可的。
“昨天她给我诊病的时候,不还是生龙活虎的样子么?怎么,一天没见就沾染了这么严重的病症?若是旁人自然是不信的,更何况是我了。”
说着,梁柯宁已经流露出了冷冷的笑意来了,那谷芽儿听了,早就是冷汗直流,只觉得这个时候如果有个地缝,他是一定要钻进去的。
梁柯宁看到谷芽儿许久地不说话,就更加地佐证了她自己的观点的。
当然,有一个最可怕的念头在自己的脑海中浮起,难道说这个所谓的宋大夫已经与段墨舒一起远走高飞了?
但是细细想着,又不太可能,若是真的这样子的话,唯独留了个谷芽儿在宫中,岂不是道德败坏?
且通过这几天的观察,梁柯宁知道宋大夫与谷芽儿自有别人所不能及的真情在,这一点猜忌应该是不成立的。
可是如果抛弃了这个观点,谷芽儿究竟为什么这么害怕呢?
正想着,梁柯宁的脚步已经朝着谷芽儿的方向更加近了一些,谷芽儿只好硬着头皮地说道:“公主,请您听我一言,小师叔如今的病严重得很,若是您轻易地进来了,恐怕是要沾染不干净的东西出去了。”
如此说着,眼神里好像是突然之间就灌入了潺潺的流水一般。
虽是在流转,但是在眼波之间,却看不出来他心里头的恐慌。
梁柯宁的内力本来就是强大到惊人,当初她的师傅传给她了一项秘诀,能够辨识方圆五十里之内的人烟,那些善于隐匿自己的武林高手都可以被梁柯宁挖掘出来,更不用说是宋大夫这样的凡夫俗子了。
梁柯宁静静地感应着,她已经百分之百地确定,这屋子里头定是没有别人了。
宋文已经失踪了?
梁柯宁的心里头狠狠地沉了一下,她且看着面前这个佯装镇定的谷芽儿,冷漠地吐出几个字来:“小师傅,所谓医者不可有诳语,如今我冷眼瞧着,你可不是与我说谎了?”
说着,梁柯宁的眼神就从来没有离开过谷芽儿,他只想看着谷芽儿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果然,谷芽儿的眼神中突然撞进了慌张的意思来,连话语都变得有些支支吾吾了:“我没有,公主,我没有骗您。”
有些许的沉默在两人之间缓慢地蔓延开来,梁柯宁的眼神微微地变得冰冷了起来,她知道,这个时候就算是怎么逼迫谷芽儿,他都是不会与自己说真话的。
但是好在她有办法让谷芽儿在毫不自知的情况下开口。
谷芽儿的脑海中没来由地想到了当初他在师尊的面前起誓的情形来,还好只是让他起誓,他原本就不信这个的,且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无父无母,何必要担心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应验在自己的身上呢?
这么想着,便是做出了要举起右手的样子,说道:“若是公主一定要靠着这个才能相信我的话,谷芽儿自然是愿意起誓的。”
可是话音刚落,谷芽儿就感觉到有一双冰冷的手覆盖在了他的手掌上,一个冰冷的声音在自己的耳边沉沉地响起,她说道:“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若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岂不是我害惨了你?”
话语之间已经抖落出了淡淡的微笑来。
谷芽儿并不惧怕,只硬气地说道:“我自然是有把握才敢起誓,公主这话说的可不对。”
“对于不对,你自己心里清楚,何必在我的面前做出这番样子来?”
梁柯宁且用眼睛的余光扫过了整个寝殿的外围,宋文果然是个简朴的女子,就连是皇宫中的庭院,也一定要找一个最不起眼的,这一点倒是与她完全不一样。
这么想着,已经假装让自己的语气中渗透出了困倦的意思来,她有些疲倦地说道:“好了,既然今天宋大夫身体不爽快,我也不打扰了,就算是成全了她对我的一点关心吧。”
说着,已经将自己那双白皙的柔荑搭在了兰芝的身上,说道:“我们走。”
兰芝看到梁柯宁是气势汹汹而来,如今却要走得这般的无声无息,心里头虽然奇怪,但是也不敢再说什么,只好沉沉地回答道:“是。”
等到梁柯宁的仪仗走出了院子后,谷芽儿才沉沉地跌坐了地板上,他的浑身已经冰冷到了极点,一双手扶在了地板上,宫人看了,连忙奔过来,且问道:“小师傅,您可是身子不舒服?”
谷芽儿稍稍地回过神来,说道:“不是,是我向来胆子小,公主又是个最难对付的,刚才又差一点失态了,所以心里头恐慌。”
那人听了,只柔声地问道:“小师傅何必在意,这宫中定是有几个这样厉害的角色的,就当时得过且过就是了。”
说着,已经小心翼翼地将谷芽儿扶了起来,谷芽儿且自己摸索着回到了房间里头去。
又怕自己晚上无法成眠,就为自己点燃了一支沉水香,在床榻之上睡去了。
且说兰芝和梁柯宁一块回到了圆方斋中,一路上,梁柯宁只沉默着不说话,兰芝是个何其乖觉的人,知道梁柯宁肯定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不然按照她的风格来讲,今天就算是闹,也是一定要将梁柯宁闹起来的。
许久,兰芝的耳朵里才闯进了梁柯宁的声音:“宋文已经消失了。”
兰芝只觉得自己的心头狠狠地一沉,她有些不可相信地说道:“公主,您在说什么?”
梁柯宁抬眼看了沉沉的夜色,说道:“这个女人真的是越来越神秘了,很好,我已经完全对他产生了兴趣。”
说着,便是将自己手中的护甲来回地摩挲着,在漆黑的夜空中发出了清脆的声音来。
兰芝且稳定了心神,而后说道:“既然是这样子,公主为何还这么容易地就纵了她去,也该将他们的谎言给戳穿了。”
梁柯宁且笑而不语。
兰芝知道,这分明是在说明,梁柯宁的心里有了更好的计策了,若是没有猜错的话,圆方斋里那一小罐的迷魂香应该是要派上用场了。
主仆二人就在长街上缓缓地走着,若是这个时候有人能注视着两个人的背影,应该就会看到,这两个人的灵魂好像是孤独地依偎在一起一般,虽然表面上是烈火烹油,其实内在不过是互相取暖罢了。
灯火通明的殿堂内,有龙凤烛在不断地摇曳着。
龙床上躺着的那个女子十分地娇弱,她的眼眸紧紧地闭着,是不是还会从自己的嘴巴中迸发出一些字眼来,但是发音模糊地让人听不清楚。
一个看起来阴险至极的男子且坐在她的身边,一双手在女子的脸上来回地抚摸着,嘴里还不由自主地发出了赞叹来:“这么好的一副皮囊,终于还是要被我独占了。”
这么说着,男子的脑海中没来由地想到了他自己的母亲,当年,她在死前就是这样被凌辱的。
思绪在飘飞的瞬间又将段墨渊心里头的最后一点温情给击溃了。
他告诉自己不可以去想当年的那些事情,如今就是是与天下只有一步之遥了,他也断不能够让自己还有松懈与柔软之心。
他的手掌在感受过了洛盼桃那柔软的肌肤之后,终于还是落在了她的下巴上,分明是要将洛盼桃的下巴掐出一道印子来。
洛盼桃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到这样的空间中来。
她的梦境中是纯白色的,如棉花一般柔软的天际,她徜徉在天地间,可是心情始终无法开朗,突然,她听到身后有个人在叫唤着她,她转过头来,原来是自己日思夜想的段墨舒!
段墨舒长身玉立的样子与从前没有任何的区别,她正想要狂奔着到段墨舒的身边,突然感受到自己腰间好像是被什么东西紧紧地箍住了一般,声音在嗓子里头来回地游荡着,就是叫不出来。
“你且看看我是谁?”
就在洛盼桃想要死命挣扎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了一个男人温润的声音,她有些惊讶地转过头来,看到的是一张与段墨舒一模一样的面孔。
关于前世的记忆源源不断地从她的脑海中渗透出来,可是这样的记忆并不是让洛盼桃的脑袋越来越清醒,相反地,是让她的思想越来越混沌。
“你是谁?”
洛盼桃只觉得育人往她的脑海中拍入了许多的浆糊,等到还想要辨别出这个人的时候,竟然是连名字都叫不上了.
“我是你以后一定会爱上的人,相信我,有了我你的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说罢,洛盼桃只觉得自己的腰肢上已经落下重重的手掌,她不自觉地沉.沦在了此间的浪漫中去。
是啊,自己是谁真的有这么重要么?反正她是个完全可以失去身份的女子,只是……
似乎有些许的执念在自己的脑海中慢慢地沉淀下来,她有一种直觉,这份执念应该是可以证明她身份的唯一的证据了。
但是现在这个时候,洛盼桃只觉得自己的眼皮慢慢地沉了下来,她知道,自己在梦境中的徜徉终究还是要散去了,接下来等待着她的,应该是另一个崭新的世界,一个与她的过去完全不相关的平行世界。
这么想着,洛盼桃只觉得自己的身边有人在小心地攀扯着她的手。
她微微地睁开了眼睛,一阵金碧辉煌的刺眼与璀璨将她的眼睛扎得睁不开眼睛,她稍微地遮住了自己的眼睛,突然,耳边传来了与梦境中一模一样的声音:“盼桃,你醒了吗?”
也就是只有在这个时候,洛盼桃才能真正地认同她的名字,原来,她的名字真的就是叫做洛盼桃。
“你是谁?我现在在哪里?”
洛盼桃的唇齿之间迸发出了淡淡的恐惧来,其实对于她来说,现在的自己就好像是漂浮在水上的浮萍一般,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办法掌握好未来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