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柯宁稍微镇定了心神,道:“既然是这样,那我不坐也罢,只是我拼了命地保护了你喜欢的人,你却要这般恩将仇报,实在是不应该。”
洛盼桃的心中暗暗地沉落了下去,她在回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哪里出了问题,竟让梁柯宁直言了段墨舒是她喜欢的人。
这一次洛盼桃愿意让段墨舒进宫来,分明是为了撇清自己与他的关系,不让父亲将战火蔓延到了段墨舒的身上,若是被梁柯宁看出来什么端倪,之前的努力岂不是都前功尽弃了吗?
这么想着,洛盼桃已经努力地让自己的心思镇定了下来,淡淡地说道:“我实在不知道公主在说些什么。”
梁柯宁淡然一笑,其实对于段墨舒和洛盼桃的关系,她稍微多想一层,就能知道没这么简单了。
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有掌握这么多的讯息,不能知道确切的结果,但是要试探洛盼桃这样的人,对于梁柯宁还是易如反掌的。
不管怎么样,这辈子,梁柯宁就决定对段墨舒倾心相待了,若是不能与他在一起,也要知道他的心中的到底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哪怕是拼尽全力,也要帮他得到。
这样深沉的爱意,梁柯宁是不可能表现出来的,从小她就很懂得怎么伪装自己的善心,伪装自己的软肋,若不是这样,年幼的她早就被这阴诡的皇宫给吞噬得尸骨无存了。
思索之间,洛盼桃的话已停留在了耳边,她安然地说道:“公主若是愿意主观臆断,我也没有办法,只是如今我决心要做清心寡欲的人,且你也知道了我的身份,何必又在这里编排我?”
洛盼桃说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飘到了窗外去,若是没有猜错的话,段墨舒现在这个时候就应该是站在窗外的。
他们两人之间的默契自是不必说的,只是一旦加入了其它人,洛盼桃就会不可抑制地生出许多揣测来,纵然知道是不应该的,却也无法停止。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宣召了他进来,如何?”
梁柯宁的攻击果然就没有停止过,她的眼神冷冷地扫在了谷芽儿的身上,似乎是在示意他不要乱说话,而谷芽儿果真是欲言又止的样子。
梁柯宁当真是飞扬跋扈,从来男人就不能随意进出公主的宫室,梁柯宁如此强势,分明是在与洛盼桃示威。
洛盼桃想了片刻,微笑着说道:“看来公主真是喜欢这个男子,片刻都离不了身边,只是我的宫室与公主的更不一样一些,皇上是偏疼公主的,所以允许公主的宫室能有男人出入,我却不行,这一点拙心,还请公主能够谅解。”
梁柯宁的眼神冷冷的,洛盼桃的这话分明是在示威了。
按照父皇的意思,洛盼桃也算是他的女儿,虽然洛盼桃的身份还没有昭示天下,但是对洛盼桃的宠爱也是实打实的,若是强行让段墨舒进了洛盼桃的宫室,传出去也不好听。
她十分不喜欢洛盼桃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优越感,便淡淡地说道:“看来宋大夫如今是真把自己看成我的姐妹了,父皇的一纸文书还没有消息,你就已经蠢蠢欲动了么?”
梁柯宁如今已经更加无理取闹了起来,她的言语之间透露出了狠狠的意思,但是眉宇却明显有了缓和,也不为其它的,不过是有些惧了宫中的流言蜚语罢了。
谷芽儿知道两人若是再这么僵持下去,定是没有任何的结果了,且很有可能耽误了洛盼桃治疗的时间,便小心翼翼地说的;“公主殿下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需得为小师叔行针了。”
分明是逐客令,却也能从谷芽儿的言语之间听出委婉的味道来,梁柯宁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洛盼桃,道:“怎么,如今父亲好吃好喝地供着你,反而让你生出了什么病来?”
洛盼桃只是微微地颔首,道:“不过是旧疾罢了,不用公主的关心。”
眉目微垂,已经是显示出了不耐烦来。
梁柯宁见到这个样子,不由得也觉得自己好没有意思,她挥了挥衣袖,冷冷地说道:“既然是这样,我何必在这里平白无故地沾染了你的晦气。”
虽然是这么说着,但是也有些担心洛盼桃的伤势,毕竟前两天看到洛盼桃的时候,也不曾听说她身上带着什么疾病,如今突然之间这个样子,可不是有什么不对?
这后宫之中多的是想要置她于死地的人,若是连她都没有察觉,岂不是要坏事?
这么想着,已经冷冷地嘱咐了一句:“宋大夫这宫室中的人,每个都猴儿一般地精,若是你看不住,索性不要就是了。”
这一声提醒倒是让洛盼桃的心头顿时暖暖的,洛盼桃有些不可思议地看了梁柯宁的一眼,她的眼神中仍旧是冷若冰霜一般,话语中却分明是多了许多的温情在。
“多谢公主殿下的提醒,公主殿下请回吧。”
洛盼桃微微地行了一个礼,五脏六腑之间的不舒服又开始蔓延开来了。
洛盼桃的额头微微地生出了许多的汗水来,梁柯宁见此情况,想着不如早一点就去了,若是耽搁了洛盼桃的病情,自己终究是于心不安。
这么想着,她却只是在表情上露出了厌烦来,说道:“这几天若是知道自己身子不好,就不应该总是与父亲见面。”
说完,也不在宫室内多停留片刻,只自己就走出去了。
等到梁柯宁完全地走远了之后,谷芽儿朝着梁柯宁的背影小声地呸了一声,愤愤不平道:“真是的,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每天都要来排挤小师叔一次,她还真是闲着没事干吗。”
谷芽儿的声音落在洛盼桃的耳朵里的时候,洛盼桃倒是多出了一层的猜想来。
按照梁柯宁这么聪明的人,没有道理不会将事情往复杂里想,明明是可以办得很好的事情,她非要在面子上不对付,这不是很奇怪吗?
且她刚才起了提醒的意思来,就说明她真正的意思也未必是让自己死,可是这其中究竟是有什么道理呢?
洛盼桃百思不得其解,只盼着什么时候能收到段墨舒传递来的讯息,告诉她正确的判断。
这么想着,洛盼桃已经缓慢地踱步,她有些忧虑地说道:“谷芽儿,你说,梁柯宁到底是不是她表现出来的这般飞扬跋扈?”
这句话与其说是说给谷芽儿听的,不如就说是说给自己听的。
谷芽儿原本就对梁柯宁有偏见,就冷冷地哼了一声,说道:“小师叔,你是糊涂了吗?这样讨人厌的性格,若不是真的有,谁愿意沾染了?且我看这个小公主,就是对太子有了意思。”
在说太子两个字的时候,谷芽儿还小心谨慎地看了一眼周遭的环境,在确认了没有人听的情况下,才缓缓地吐着舌头,说道:“小师叔,你说太子殿下会如何整治她呢?”
整治?
洛盼桃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谷芽儿还是在用小孩子家家的心性来想大人的事情,
其实段墨舒原就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亲和,他所有的事情都必须落到对自己有利的实处上,虽然段墨舒还没有与洛盼桃明确地说明意图,但是呆在梁柯宁的身边,从很大的程度上来说,应该也是为了挟持她吧。
洛盼桃的嘴角慢慢地露出了一丝的微笑来,这些年来的默契,原就是段墨舒和洛盼桃之间最大的财富了,就算是偶尔会生出些许的不信任来,但是对于洛盼桃来说,能够遥遥地就揣测出段墨舒的意思来,也是某种幸福。
谷芽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而后轻轻地吐着舌头说道:“好啦,小师叔,不要再想这种没来由的事情,万事还是以身体为重,你且躺下,我为你把把脉才是最重要的。”
说罢,就要拿出一众的家伙来,洛盼桃这个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致,她摇了摇头,道:“生病这样事情,原本就不是一时一刻,被梁柯宁这么一闹,我更加没有了兴致,今天就先算了吧,我看下午的天气不错,不如就到山涧间采药去才好。”
谷芽儿知道洛盼桃总是这个脾气,一遇到心情不爽快的时候,就喜欢到自然丛林中去找寻安慰,如此也不多说什么,只无奈地笑了笑,“小师叔,你若是一定要这样的话,可要带上我,不是我说你,就你这样弱不禁风的样子,怎么能够顺利地入山出山呢?”
言语之间已经带着的些许的不舍得了。
洛盼桃沉思了片刻,仍是拒绝。
一来,在这梁宇国中,还没有梁忠庭的视线无法企及到的地方,二来,她也不怕,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都过来了,如今连采药都不能了?
谷芽儿有时候就是心思太过于细腻,才落得个优柔寡断的性格来。
她且放宽心了说道:“好了,你在这里与我瞎担心什么,从前在药林谷的药园子里头,环境比这里要糟糕许多了,你且不怕,如今这里你就怕了?你安心地等着我来,晚上再与你计较。”
说着,已经为自己换上了专门采药的装扮,将一众的药膏与工具都放在了筐子里头,扬长而去了。
谷芽儿目送着洛盼桃的身影离了他的视线,洛盼桃从来就是这样的人,不愿变通,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中,就以为是得了永远,他能做的还有什么呢,不过是遵照师尊从前的愿望,用自己的医术护洛盼桃一世周全罢了。
天空中阴郁的乌云渐渐地散开了,果然就像是洛盼桃说的那样,下午就是个好天气,只是不知道洛盼桃此去又会有什么收获呢?
这么想着,谷芽儿只进屋去,为洛盼桃准备晚上的膳食。
且说在宣城的皇宫中,老皇帝已经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
段墨渊并非是省油的灯,他早早地就将老皇帝身边的一应太监与侍卫都买通了,就等到老皇帝驾崩的那一天,直接就黄袍加身,取而代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