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如今皇上病重,并无宣任何一位的皇叔入宫,更不用说女眷了,他的神色之间有些凛然的意思,只是冷冷地看着面前的女子。
若是一定要说看出了什么印象来,左不过是觉得这个女子长相富有英气,与后宫中中那些妖艳货色有所不同罢了。
洛盼桃先是心疼,如今看到段墨舒活得倒是很快活,一阵心寒慢慢地覆上了心头,她冷冷地说道:“太子当真是好兴致啊。”
说着慢慢地站起,顺手掸了掸身上的尘土。
段墨渊最在意自己的尊贵地位,如今看到这个女子不但没有行该行的礼制,反而冷嘲热讽,心中恼怒,可是看到她手中提着一个行医用的盒子的时候,心中一惊,莫非这是王世友所说的医女?
脑海中马上有了对策,段墨渊淡然笑道:“我哪里有什么好兴致,不过是借着散步抒发心中的哀愁罢了,你既是医女,就该去父皇那里为他诊治。
说话之间越过了洛盼桃的发髻看到她发髻上簪着的那一柄如意,看起来很是温润,倒不像是一个游医该戴着的,且他确定面前的这个人定是将他错认成了段墨舒,干脆将计就计,正好也可以利用她对医学的把握来达成自己的目的。
思索之间,冷冷地注意着洛盼桃神色的变化,洛盼桃心中一面在意他的伤势,一方面又气恼段墨舒竟然又恢复了这般冷漠的语气与她说话。
一双手紧紧地攥住了衣裙,努力地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来,只是淡然笑道:“我自然知道。如今见太子这般快活,我就放心了。”
说着转身要走,这一走也不过是赌段墨舒会不会拉住她,毕竟自己千辛万苦地到了宫中来,就是为了确保他的安危。
果然,洛盼桃的手突然被一张有力的手掌给攥住:“晚上可否来我的景仁宫中,我有事与你说。”
洛盼桃的心头一惊,与段墨舒相处了这么久,他从来不会主动与自己有身体上的接触。
可是这一次不管她的感受,面前的这个段墨舒直接来攥她的手,而且如此不分场合,洛盼桃的脸瞬间就涨红,连忙将手抽出来。
段墨渊什么时候和这么漂亮的女子说过话,倒是嬉皮笑脸了起来:“怎么,害羞了吗?”
话语之间是全然的挑衅,洛盼桃有些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面前的这个人与她几天前认识的那个段墨渊完全不一样。
这么想着,身后传来了太监的声音:“你说你没事跑到这里来干什么?差点误了给皇上诊脉的时辰。
洛盼桃连忙跪拜,小声地说道:“是民女该死。”
太监这才看到站在洛盼桃身后的太子殿下,连忙跪下,掌嘴道:“是奴才该死,奴才没看到太子殿下在这里。”
段墨渊不耐烦地说道:“快去吧。”
便是挥了挥手,那洛盼桃也慢慢地起了身,只是最后辨认了一番段墨舒身上的味道,确实是少了杜若的味道了,洛盼桃的心中多了一份警惕。
这些天来所有的猜忌和怀疑都在慢慢地找到可有契合的证据了,洛盼桃略微地想了一个计策,心下了然。
且说那王世友,不过是刚刚伺候段墨渊吃下了血燕,到了小厨房中稍微交代了几句,出来就没看到太子殿下,一路照过来才看到他正在面对养心殿的位置伫立着,连忙走过来,恭境地说道:“太子殿下,您刚才说要去会一会那个游医,奴才已经备好了轿辇,您现在就能启程了。”
段墨渊的嘴角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笑意,说道:“不用了,本太子刚才已经见过了。”
王世友这才了然,原来刚才太子殿下是在目送这个游医啊。
眼神之间慢慢地划过一丝清冷,化作了嘴角处的浅笑,“看来太子殿下已是胸有成竹了。”
这偌大的后宫已经大权旁落了,凌贵妃称病不出,原本归在贵妃身上的权力如今全部都给了他,整个太医院只能是一条舌头,更何况是一个江湖游医呢。
这么想着,王世友心潮涌动,果然当初他的这个决定是对的,冒着生命危险跟了一个阴险毒辣的主子,如今离胜利也不过是剩最后一步了。
便是这么想着,双手已经不自觉地搓揉了起来。
段墨渊默然地看着洛盼桃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她要怎么施展自己的医术,便由得她去吧。”
说着转身回景仁宫,一个转身之间,王世友恍然觉得自己跟随的是一个随时可以变换身份的人。
他不敢再多说一句话,段墨渊的手段他怎么不知,若是他打定了主意,谁有能够解说了去?
便是这么想着,一路小跑,跟上了段墨渊的脚步。
且说正阳宫的暗室内,段墨舒和凌贵妃被各自捆绑在被分割出来的两个单独小屋子中。
“母亲,你现在如何?”
段墨舒的语气里带着焦灼,如今已经是被关押的第三天了,除了有太监定时送来饭食之外,与外界之间的交流完全为零。
凌贵妃虽是被禁锢,但是段墨渊碍于她的身份,并不敢太过分,每日送来的饭食中都有鱼肉,反而是苦了段墨舒,每一顿都必须要吃糠咽菜的,看得凌贵妃好生心疼。
“傻孩子,你怎么还心疼起我来饿了,额娘有什么关系。”
说到额娘两字的时候,凌贵妃故意停顿了一下,其实她的心中还对于段墨舒知道自己身份后的反应有所顾忌。
二十几年来的相互周全,如今却被告知没有一点关系,无论如何,都是一种残忍。
段墨舒的嗓子好像是冒火一般的难受,他慢慢地晃动着自己的手腕,想要让手腕舒服一点。
若是等来了救兵,也不至于太被局限。
他细细地想了一下,安慰凌贵妃:“儿子从前在外面也曾风餐露宿过,这一点的苦难算什么?”
说着便是努力地从唇齿之间挤出一点微笑,这微笑让凌贵妃觉得很是心疼。
谁说太子就是享受荣华富贵的人?
她看来,段墨舒的这个太子就是做得辛苦,不仅不被父皇疼爱,还要遭受千锤百炼,这么想着,已有泪水缓缓地滑落,段墨舒恍然听到了泪滴砸到了地上的声音,知道自己又惹得凌贵妃心疼了,连忙说道:“看我,这么不会说话。”
凌贵妃收敛了心神,缓缓地说道:“不不不,你已经做得很好了,额娘只是想到了你的父皇,纵然他对你不好,可也是望子成龙的心切,只是你生在帝王家,注定了享受不了父亲的疼爱。”
凌贵妃说的话有另外的意思在,皇上如今的身体是越来越不好了,前日就听说卧床不起,如今段墨渊在外面操纵一切,不知道又是什么样的局面。惦念着她与皇上还有几十年的父亲恩情在,也难免伤心。
正这么想着,门吱呀一声开了,又是两个太监缓缓地入了内来,段墨舒收敛了心神,并不说话。
凌贵妃从前就注意在宫内积累人脉,这一次看这两个太监有些眼熟,想着不如试探一番,看能否得了什么消息,便是故意在其中一个太监端饭到自己的面前的时候,抬脚将那盘子给打翻了。
只听得咣当一声,其中一个汤碗碎裂开来。
“公公,实在对不起。”
凌贵妃连忙说道。
那公公并无责骂,只是回了一个礼,说道:“贵妃娘娘莫要如此说,是奴才的不是,奴才再给你换一个就是了。”
说着正要返身,凌贵妃看准了这个人,便是小声地啜泣了起来,那个太监见凌贵妃哭了起来,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段墨舒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母亲不必伤感,父皇无有大碍。”
凌贵妃默然,有泪水砸在地上的声音。
那太监见凌贵妃是挂念皇上,念着平日里我思索了片刻,说道:“娘娘若是担心皇上,奴才可以与您说上一二。”
凌贵妃稍微稳定了心神,慢慢地停了啜泣声。
段墨舒平日里虽然怨恨父皇对他不疼不爱,但事关父皇的安危,怎么会有不在意的道理,连忙搭腔道:“多谢公公了。”
有忐忑从段墨舒的心头滚滚而过,那两个公公对视了一会儿,便是凑到了一起,其中的一个缓缓说道:“今天倒是请了一个民间的游医来给皇上看病,这几天都在民间贴出皇榜,广纳天下名医,想必没有什么关系。”
段墨舒的心中一阵枉然,什么叫做没有什么关系,若是宫中的太医能治,何必去请了宫外的人来?
而这普天之下的名医,全部都聚集在了皇宫之中,此番这般,父亲可不是病入膏肓了吗?
凌贵妃何等聪明的人,如今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便是暗暗地掩盖了预期中的额失望之意,说道;“今天只招了一个游医入宫吗?”
太监点了点头,“没错,听说还是个妙龄女子。”
有一阵念想从段墨舒的脑海中一闪而过,难道是洛盼桃?
可是他已经将官桂和许佩凌隐藏在了红楼中,怎么可能引了洛盼桃来呢?
这么想着,眼神之中闪过了一丝失望与落寞,父亲一辈子在马背上驰骋,如今竟然要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了女子的手上吗?
有一阵刺骨的冰凉从心头上缓缓地划过。
凌贵妃点了点头,又说道:“你们是两个好心人,我们母子会记住的。”
说着便行了一个礼,那个为凌贵妃端来饭菜的太监还要返回身去帮凌贵妃多收拾一碗汤来,却被凌贵妃止住了,只说是不需要这些规矩。
那两个太监才离去。
等到两人离去之后,有一丝的沉默在两人之间慢慢地流转开来,沉思了片刻,段墨舒才说:“母亲,你可千万要周全自己。”
凌贵妃陷入了沉思,放眼这些年来,她这个执掌后宫的贵妃何曾真的为皇上思考过,皇上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孩子越来越多,哪一个母亲不是削尖了脑袋来帮自己的孩子争荣宠的?